封廉清醒来了。他缓缓睁开眼，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已经有些微微的金黄色了。此时的他正躺在床上，全身麻酥酥的，肌肉松弛着，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里是雪城内的丞相府，也是他一般办公和住的地方。这里的装潢与皇室的寝殿并无两样，一样以华丽为主，典雅为点缀的风格。

　　他的睡相有些不雅，看了也叫人难受。他只脱掉了外衣和西装的上衣，又把领带解开，而白衬衫、裤子和鞋都保留在身上。被子也没盖，床单则几乎被拧成了一团。他昨晚回来时，酒劲不知为何，突然就反了上来，再加上深夜的困倦，让他倒在床上就睡了起来。

　　他费了好大劲，才算是清醒了过来。全身上下也算是有了些力气。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而经过眼睛几次努力地对焦，眼前的画面才逐渐由模糊的亮点变得清晰起来。他看到时针已经接近“二”的位置了。

　　他吸了口气，满脸的疲乏和不愿意。可他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经过一番洗漱，他重新穿好衣服，走出门去。

　　他提心吊胆地走过了从丞相府到雪殿的这一段不过几百米的距离。还好一路上没有碰到那个他不想见的人，不然他一定会疯掉的。

　　雪殿的大厅里没有一个人，看来上朝的百官都早已各回各家了。不知是他们等得太久自行解散，还是昱星昱承帮他遣散了他们，再或者……是皇后？并且还顺便说了几句坏话？比如你们的丞相已经很畏惧你们了，或者说你们的丞相昨晚纵情过度了？

　　他显然更希望是第二者，而最后一种情况，他不愿意也懒得想下去了。

　　他走上二楼。二楼也仍然空无一人，连一个卫兵的影子都见不到。他不想见到任何人。不仅是皇后，就连昱星、昱承两个顾问，或者是禁卫军统帅津临和他的禁卫军卫士，再或者是每天默默上朝的百官，或者甚至是他的妻子和儿子，他全都不想见到。他只想安安静静地把昱星给的洪氏财务表和昨晚昱承的一番话想明白罢了。

　　三楼也一样空无一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什么比这更舒心的了。阳光从落地窗偏斜射进这万世帝国历代皇帝的办公室，让他感觉格外惬意，仿佛要把他带回昨晚意犹未尽的梦中。

　　宽厚的木制办公桌上，一角整齐地摆放着写文件，而中间则散乱地放着经过昱星整理的洪家的财务收支表以及棠继景留下来的信和信封。不过看得出来，它们都没有被动过。

　　他坐到了只有历代皇帝才坐过的皮椅子上，身体也随着柔软的椅子而柔软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坐直了身子，重新审视起这张图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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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公历1837年，盛景六十九年。

　　洪氏矿业，净收入3259万金龙币。

　　洪氏制药，净收入5428万金龙币。

　　洪氏家族企业总收入3366.075万金龙币（洪氏矿业占股65%，洪氏制药占股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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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公历1838年，盛景七十年。

　　洪氏矿业，净收入2966万金龙币。

　　洪氏制药，净收入5059万金龙币。

　　洪氏珠宝，净收入3196万金龙币。

　　洪氏家族企业总收入3838.875万金龙币（洪氏矿业占股60%，洪氏制药占股85%，洪氏珠宝占股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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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公历1839年，盛景七十一年。

　　洪氏矿业，净收入2553万金龙币。

　　洪氏制药，净收入5227万金龙币。

　　洪氏珠宝，净收入4996万金龙币。

　　洪氏家族企业总收入4544.5万金龙币（洪氏矿业占股45%，洪氏制药占股85%，洪氏珠宝占股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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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样的内容，然而这次对于他来说，似乎不再是繁杂的数字了。

　　“这图表的最重要内容，还是在于数据的变化啊……”封廉清咕哝道。

　　“洪氏矿业的收入在减少……”他继续自言自语道，“同时持有的股份也在减少……六十九年的时候有百分之六十五，第二年变成了百分之六十，然而第三年竟然直接减少到了百分之四十五……他们在减持矿业的股票……

　　“洪氏制药的收入和控股都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从七十年开始，出现了洪氏珠宝……而且仅仅一年的时间里，收入就从三千一百多万变成了将近五千万……”封廉清皱着眉咕哝道，“他们的股权在由矿业向珠宝业转变……”

　　“这怎么可能！”封廉清惊叹着，飞快地翻着图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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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公历1841年，盛景七十三年。

　　洪氏矿业，净收入1901万金龙币。

　　洪氏制药，净收入6127万金龙币。

　　洪氏珠宝，净收入6211万金龙币。

　　洪氏家族企业总收入5373.5万金龙币（洪氏矿业占股30%，洪氏制药占股85%，洪氏珠宝占股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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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三年……洪氏珠宝净收入达六千多万金龙币！”封廉清惊叹道。

　　战争爆发，制药业收入增加是合理的，然而珠宝业收入增加？恐怕这就没那么合理了吧。

　　他恍惚记起珠宝店的店员小姐说的话来。她说洪老爷对珠宝业不怎么感兴趣，没有投入太多资金；又说洪氏的珠宝都是中下级别的珠宝，一般购买者都是富农、贵族甚至是平民；又说矿商和军火商要发财……

　　“小姐，您可真是爱说话呢……”封廉清笑了笑。

　　“看起来事情并没有我之前想象的那么困难。”封廉清笑了笑，“看来我还是能看懂这些东西的。”

　　他又猛然想起了昨晚——或者说是今天凌晨——昱承的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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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经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了，我很清楚你想要了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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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要了解的，不过是昱星是否可靠。而昱承讲的这几个故事，看似只是昱星的不凡经历，然而也委婉地回答了封廉清的这个问题。

　　看来昱承了解的不少，然而只是一直保持沉默罢了。

　　蓦然间，封廉清又想起了昱承的另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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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秋天了，午夜还是有点冷呀。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丞相大人。夜已央啊，大人，去睡觉吧，睡到正午十二点或者下午两三点钟吧。毕竟这扰人的日子里，最重要的还是充沛的精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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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大概真是因为他睡了不少觉才这么有灵感的吧。

　　只是他仍然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昱星——这个他迫切需要又令他仇恨的力量。

　　“不过，昱承啊，昱承……”封廉清有些欣喜也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还真是聪明啊……”

　　PS:更新= =求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