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点！到你自己的指定位置去！”左林熙压低声音，藏匿在树林中，对四周的部队指挥道。
部队正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在夜幕和密林的掩护下缓缓向敌人的防线移动。
“好了，把一切都准备好，一会儿我们就要冲上去和那些杂种拼个你死我活了！”左林熙等到部队安顿好以后，说道，“皇帝和元帅发动的总攻就要在几分钟后的这里开始了！这是决定性的战役，不仅决定你我到底谁死谁活，也决定万世和天央谁存谁亡，决定了大陆的历史。而这决定权不掌握在别人手中，就掌握在你我手中，掌握在今天来到战场的数十万人的手中！赢了这一场，你的军衔会越来越闪耀，你也不仅是你父母的骄傲，而且是帝国的英雄！来吧，给他们当头一棒，让他们再也不会叫嚣！”
“等炮火隆隆，我的命令到来，就让白光和火舌出鞘出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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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向南几百里的地方，却像是世界的另一端。雪殿辉映的灯火似乎即使在蓝帝国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这场生日宴已经进行了许久了，那些曾上台发表一番激昂演讲或是真假难辨的祝福的人都已有些微醉了。
昱星又一次走上台去，他看起来还很清醒。
“今天是皇帝的生日啊，但生日少不了什么啊？”昱星等到人们都静了下来，才开始说话，“对啊，是生日蛋糕啊！”
说着，一个巨大的蛋糕就被缓缓推了出来。
“知道吗？我最讨厌这个。”棠隆盛虽然这样说着，可却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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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林熙右手紧握着一杆步枪，抬起左臂，看了看腕上精致的手表，表盘上还标着左氏的七色标。十点三刻，总攻并没有按照预期的时间发动。这让他不禁有些急躁，他迫切地想知道父亲到底在做什么，又到底在等什么。
不过他能确定，让他激动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收复了这片土地，才能重新拿回与洪氏抗衡的本钱。他眨了一下眼，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入了他的双眸，让他的双色眸又变得浓郁了几分，仿佛水在凝结，烈焰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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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嗜酒如命的酒鬼已经喝得有些头脑发晕了——即使是几十分钟前的十一下的钟声也没能维持他们清醒——不过显然在这种场合喝成醉如烂泥还并不合自己的身价，所以也就没有继续战斗的意思了。蛋糕也已经被分去了大半部分。
“请大家静一静。”昱星第三次走上台去。
“如果宴会就这样继续下去肯定缺乏乐趣，我们应该有歌唱者来为我们的寿星和万世献上祝福。”昱星说道。
下面响起了掌声表示同意。
“那我们就请一个人来上台歌唱一曲，”昱星说道，“她是名门千金，有着天香国色，也有一副天籁般的歌喉。有请乔小姐为我们歌唱一曲！”
“什么啊？”乔筱诗面对着众人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对啊，就是你。”不知什么时候，乔巧玲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怎么回事？”乔筱诗低声问道。
“大概是皇室的特别安排吧。”乔巧玲似笑非笑，也似乎有些无奈。
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乔筱诗定了定神，回以一个浅淡的微笑，温柔、和蔼、美丽而又端庄。然后就伴随着掌声缓缓走上台去。
她向坐在一旁的棠隆盛和王储等人行了个屈膝礼。
棠隆盛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握权杖。旁边是棠继景和棠米，再然后就是禁卫军的军士了。他看了看棠米，看到他一直都能沉稳地坐在这里，沉得住气，不禁欣慰地一笑。
乔筱诗轻轻地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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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闷响从密林中传出，紧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再然后就看到天央帝国的阵地里升腾起了几团明亮的火云，泥土也随之飞溅，架起的围栏也倒了下去。
“冲！”左林熙大喊了一声，把那压抑在心底许久许久的声音呐喊了出来，“冲上去！总攻开始了！”
与此同时，等待在战线上的所有步兵也都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冲出了密林，奔向敌人的阵地。
推进了几十步以后，步兵们放了第一轮枪。火星随着铅弹出膛而飞奔了出来，喷吐的火舌把四周的硝烟照得明亮亮的。这一次射击实际上只是为军队增添了气势，而并没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左林熙在军校的时候就听老师讲过，火枪排射多半都是增添气势用的，因为枪械的精准度很低，有时甚至即使是面对面的对枪也难以命中对手，所以杀伤力并没有多大。按照现在来看，即使是尤欧帝国制造的最先进的步枪也只能确保在五十米的范围内较为精准，而一旦距离拉远，能不能命中目标还要看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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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钟的指针接近了十二的位置。
“既然大家给了我这么热烈的掌声，”乔筱诗的声音还是那样甜美，不过显得也很端庄，“皇室也给了我这么高的赞赏，那我也愿意今晚献丑一曲《花与凤的祈祷》。”
棠隆盛似乎把身子往座位里缩了缩，脸上好像略有倦色，却又很惬意。
不知哪来的皇家乐队，在这时已经奏响了这首乔氏代表曲之一的前奏。这歌曲并不像是名字一样富有气势，而事实上这歌曲是很舒缓的。轻缓柔和的声音一点一点抵达了人们的耳畔，仿佛是还带着些盎然的春意和料峭的春寒，却又有些凄清萧瑟。
“父亲，您累了？”棠继景见状，赶忙关切地问道。
棠隆盛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蜷缩在椅子里，好像一片枯叶正受着寒流的侵蚀。
“那您不舒服？”棠继景追问道。
“没有。”棠隆盛张口了，不过似乎比之前更衰弱了一些，“我……”
“您不舒服就吃点药吧，或是回宫休息。”棠继景劝道。
“不必了。”棠隆盛轻叹了一句，“我要听她歌唱。”
“为什么？”棠继景有些不解。
“难道我不该在有有生之年来倾听一下这般天籁吗？”棠隆盛虽给了个答案，但他眼中却分明是在说“我也不知道”。
“但您的身体……”棠继景有些迟疑。
“不必了。”棠隆盛摆了摆手。
“难道，您的意思是……”棠继景显得有些急切。
“大概是这样了。”棠隆盛似是有些无奈，但也似是一副放松的样子。他皱起眉，而后又舒张开，好像一副倦意。
“不会的……”棠继景还想说什么。
“会的……”棠隆盛打断了他的话，一双平静的眼陡然闪出了光芒，“不过多好啊，我能在这座大陆最辉煌的城市的最美的宫殿里，伴随着夜莺般的歌喉和柔美的乐曲，在欢庆的节日外的角落里，让视线模糊一片繁华，意识模糊到锁不住记忆，没有疼痛和生离死别地安静地入睡。这倒也是一种享受啊，身处繁华之外，才能看到什么叫空前盛世。——我不管它是梦境还是事实，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事实里挣扎久了，总该让我入梦一回的。太美了，我再看不到唇枪舌战、炮火硝烟，而是俯瞰到了江山如画。”
“只是……”棠隆盛的神色又蓦地黯然，“我就偏偏要在举步维艰之际沉睡。我撒得了手，也撒不了手啊。”
目光都聚焦在了台上，聚焦在了那一身绿衣，那一只安静的“蝴蝶”上。皇室在台旁的坐席已很少有人关注了。
“父皇，请放心，我会做好一切的。”许久，棠继景才张开了口，似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希望如此吧，把米儿叫过来吧。”棠隆盛轻轻回了一个微笑。
“瞧瞧我的米儿哟，八岁大了。”棠隆盛慈爱的目光把棠米抚摸了一遍，“可惜还是年幼啊。我多希望你能快点长大啊。”
棠米一言不发。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棠隆盛问道。
棠米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啊，”棠隆盛说道，“孩子，你也要记住啊……”
后面的话已被音乐遮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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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林熙傻了眼。
战场上已是火光一片，尸横遍地了。
“怎么会？怎么会呢？！”左林熙默念道。
可他分明看到了，他看到了双方的排射。万世这面的第一轮排射过后，天央帝国只有少数士兵中弹了；而天央的第一轮排射却让万世帝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看起来，并不是天央帝国的运气和士兵的训练问题，而是天央帝国的枪械更加精准了。这个不能否认的事实让左林熙有点慌了。
谁能预料到天央帝国会更换装备呢？这一战，步枪的精度稍微高一点，都可能导致一方从绝对优势变为劣势。更何况天央帝国的步枪精度已经达到了可以用步枪远程作战的程度——这在森贝大陆上还是第一次！
“拔剑上刺刀！换白刃冲上去！”左林熙并没有迟疑太久，就下了命令。
每一秒，都会决定战争的胜负。
林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嗡鸣。
左林熙率队冲了上去。其他的指挥官们也很快发现了天央帝国的装备已经今非昔比，很快也纷纷投入了白刃战的行列。
左林熙很清楚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敌人与自己相距上百米的距离，按照惯例，这个距离应该是通过一次一次排射来缩短的，但此时完全是处于没有任何掩护的状态下跑过去的。这样无疑是增大了伤亡率。再强大的冷兵器在这一刻都显得无比弱小了。
左林熙弓着身子向前跑着，偶尔左右移动以防止敌人瞄准自己。子弹从他脸旁呼啸而过，然后又击打在背后的树木、泥土上或是咬在一个不幸的士兵身上。
子弹带着他熟悉的死亡气息，不过这气息终究没能完全钻入他的身体，或是给他留下什么印记——想想这点，他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幸运。胜利的路上充满了死亡，不过没有绝望，何来希望？
他看了看周围，看到不远处正在带队飞奔的梅康，看到正骑着一头狼而满脸撒娇般的怒色的苏梓萌，看到不顾一切奔跑的双眼红如烈焰和鲜血般的冷柒。
距离在一点点的拉近，随着燥热的似乎带着鲜血的呼吸一点点拉近。
冷柒猛地跳了起来，这一跳竟然足有一米高。在被火光映红的夜幕下，一双锐利的钢爪从他的骨节中拔了出来，如同加速生长的竹笋，势不可挡。月光完美地在这双钢爪沾上鲜血之前完成了镀银工作。
天央的士兵还有些愣神，只是随着冷柒的飞跃逐渐抬高枪管，然后让它们惊惶地吐出了几颗子弹，但都是奔月而去。下一秒，冷柒就已落在了敌人的面前，狠狠地一掌拍了过去，那个还有些发愣的士兵被打飞出了十几米远。
“冲上去，冲上去！”冷柒大喊道，眸中似乎有烈火在爆燃，“把他们都撕成碎片！”
与此同时，左林熙也冲破了敌军的防线。比起刚刚那种打法，左林熙的横批竖砍就显得斯文多了。左林熙的佩剑在月光下反射出阵阵寒光，光影一闪，瞬间就沾上了红色的颜料。几次挥砍，几个来不及换武器的敌人就被砍翻在地了。
“不卷刃，不罢休！谁的剑上不沾血，我就让我的剑上沾他的血！”左林熙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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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披战甲的灰野一个跳跃就带着苏梓萌扑入了敌阵。此时，苏梓萌的手里正握着一把轻盈的弩，弩上雕有简单的花纹，光滑的身子在月下反射出柔美而又包裹着凌厉的微光。灰野用他巨大的咬合力把面前的一个敌人紧紧咬在了嘴里，任由他惨嚎，并用他强有力的狼爪扫走了身旁的两个敌人。
苏梓萌用弩箭对付那些较远的敌人，在弦上的一声一声清脆的嗡鸣过后，一只一只的棕隼就冲向了它们的猎物，有的钉在敌人的手腕上，让他的枪从他手中挣脱，有的扎进腹部，巨大的冲力让敌人倒退出好几步，有的直接正中眉心。
敌人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地拥了上来。这种攻势已经越来越难以招架了。
左林熙刚刚推开一个和他的佩剑相拥过的敌人，另一个人就已经从旁边冲了过来。他刚刚和那人交战，蓦地发现了旁边还有一个人冲了上来。他用自己的剑抵住正交战的人的剑，一个转身，剑与剑之间迸发出“铿锵”的声音，再一看，那人的剑已经飞出了好远。第二次转身，他来到那个正呆愣地看着自己飞出的剑的人身后，他挥舞的剑伴随着他的转身砍在了那人的腰部，转而把他掀翻在地。
第三次转身，他把剑由右手换到左手，右手拔出腰间的手枪，准星正对那个冲上来的敌人。十米的距离内，他看也没看地开了枪。子弹正中那人胸部。
左林熙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几声沉闷得令大地颤抖的响声。他抬起头，看到敌人的阵地上正有几团耀眼的火云升腾了起来——那是海军的舰炮的杰作。胜利似乎已经在向他呐喊。
借着火光，他看到敌军的势力并没有衰弱，反而在出乎意料地增强，远处是他没有预料到的黑压压的大军，他们竟然压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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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宣清的军团是后续力量，可此时也遇到了敌军，不过他们的情况可比左林熙那里的情况乐观得多。他一边鼓舞士气，一边挥剑杀敌。
战火肆无忌惮地焚烧着冰草平原，地上已经躺满了尸体，缺口的刀剑和被踏烂的火枪凄惨地横尸平原之上。在尸体和破损的武器上，两军正在激烈地肉搏。
左宣清的身上浸满了敌人的鲜血，年近五十的他看起来还是像年轻时一样孔武有力，但十几次战斗下来就有些气喘吁吁了，好像一头年迈的狮王。他拦下一剑，迅速抬剑把一人砍翻在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长喝——他后面又冲上了一个敌人。
在烈焰下闪耀的阔剑向他劈了过来，可是他明白他已经没有时间把长剑抬起来抵挡了。
一个绿衣士兵把那个一跃而起的红衣士兵砍倒在地。左宣清惊愣地大睁着眼睛，回过神来，给了他一个微笑。那士兵提着剑走了过来。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又一次有些惊讶和惊慌。
那士兵没有说话，只是抡剑从上而下向他砍去。还好他有防备，举起剑把那一剑拦了下来。这一剑的力道可不小，碰撞出的不仅有火花，还有他手臂的麻木，他踉跄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
那士兵没有停下，而是紧逼过去，继续挥舞着长剑，剑与剑一次一次的碰撞震得他手臂发麻。左宣清看着那士兵的脸，他面无表情，反射着火光的两眼紧紧盯着他，仿若一台冰冷的机器，只知道挥剑进攻。
左宣清闪开他的剑，他扑了个空。左宣清的动作并不算迅速，然而他却没有再继续进攻。左宣清在他背后狠狠劈了下去，但劈下去的那一刻，他隐约感到有什么不对，却不知是哪里不对……
在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被火光映得金灿灿的……
他蓦地又想起了那场晚宴……
“毒药？”左宣清鄙夷地看了看洪时，脸上浮现出一抹蔑视的微笑，他随着众人一起坐进座位里，“毒药是女人的武器，你说呢？”
“哈，毒药和刀剑的最终目的就是送人下地狱——亦或有人认为那些人去了天堂——不过毒药和刀剑并没有什么区别。”洪时张口笑了一下。
“刀剑才是真正决定胜负的东西，刀剑取走的人命才被诸神接受，而毒药下的幽魂总有一天会复仇的。”左宣清说道。
“哦，我的朋友，别太着急，刀剑总是游戏的最后步骤，用刀剑赢取的胜利都太过触目惊心了，不是吗？”洪时笑了笑，“你为什么总急着你死我活的肉搏呢？只因为你们世袭的箴言是‘与我一战’吗？”
左宣清“哧”地笑了一下。
“刀剑是勇武和荣誉。”左宣清说道。
“毒药是智慧和胜利。”洪时笑了一下。
没等左宣清再还击，洪时就举起了杯，在场的人也同时举起了杯。晶亮的杯中盛着晶莹的暗红色的酒，仿佛刚猎杀的兽血，还飘逸着微甜的香气，在灯光下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为我们即将达成的共识干杯！”
……
~ ~ ~ ~ ~
音乐进行得很慢，似乎是要故意吊一吊人们的胃口，人们也任由这音乐的牵制，企盼着乔筱诗的歌唱。音乐缓得恰到好处，让人迫不及待却又不至于失去耐心。
终于，她开始唱了：
我的家乡，
在远离纷飞战火的地方，
那里永远没有雪，
没有凛冬，
没有凛冬的寒霜。
繁星
和萤火虫指明了道路，
穿过阴影，跨过屏障，
月光揉碎万物，
万物安详，
鸟兽共处百花齐放的天堂。
~
我的家乡，
是远离金戈铁马的天堂，
那里永远没有血
没有诸侯，
没有诸侯的争王。
巨龙
和零氏侯引燃了战火，
豹奔狐嗥，鹰狮虎狼，
曦光召唤百鸟，
百鸟齐聚，
百鸟聚向浴血涅槃的凤凰。
~
台下的人静静地听着，乔巧玲一脸心满意足而原源却一脸厌恶。
棠隆盛蜷缩得越来越深了，似乎即将融入椅子里了，他像是一片枯叶，等待归根的枯叶。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了，心脏隐隐作痛，却没有往日那样不舒服了。他逐渐闭上了眼，可却又猛地睁开，任由灯光刺得它们有些疼痛。他扫视着这座宫殿，扫视着每一个人，竭尽所能，竭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浏览着这个世界，好像一个垂死者在痛苦而又贪婪地呼吸着最后新鲜的空气，似乎他能把周围的一切带到他的梦境中的帝国去。
~ ~ ~ ~ ~
敌人又一次蜂拥而至。他们这将近两个军团的部队是作为先锋与敌人交战的，而其余几个军团会逐渐向前推进，就算是从攻打冰草平原的海军到达这里，也起码需要二十分钟，而他们也必须和冰草平原的敌人作战。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于其余的几个陆军军团了，只是算起来还有三十多分钟的时间。
左林熙望了望四周，刚才全部的人都跟着他们冲锋陷阵了，他们的确取得了胜利，从十点五十分的进攻开始，消灭的人数大概足有两个军团了，不过因为在远程攻击上吃了大亏，所以代价也是惨重的——现在的残部可能只有一个师的人数，而且队伍很分散，每个指挥官大概只带领了的人数并不多，而包围的人数足有这个数字的五倍，一个不到一万人的队伍正被五个师包围。
他看到，周围的士兵脸上不仅有血迹和泥灰，也有着恐惧。他转而看向了那些人，用他那双洞悉一切的双色眸。
“你们不必恐惧，因为你们是万世帝国的勇士！国王之蚁会给予你们庇佑，增强你们的力量，让你们所向披靡。我们会赢得这一战！把他们赶尽杀绝，想想你的功勋，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老婆孩子或是女友，砍翻这些阻碍你的敌人！”左林熙叫道，“冲上去！”
所有人都跟着他迎了上去。
“七色狐与你们同生死，共进退！”
~ ~ ~ ~ ~
她静静地听着间奏，那双饶有魅力的双色眸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还好吧？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吧？他应该打了胜仗吧？那把剑上又沾了多少敌人的鲜血呢？”乔筱诗想着，有些担忧也有些满足，“希望我的歌声能让凤神给予奋战的七色狐庇护吧。”
~ ~ ~ ~ ~
刹那，战场似乎被遥隔千里的歌声凝结了，变得无声无息。
~
“自然被战火点亮。”
~
左林熙挥舞着手中的剑，一米多长的阔剑就在他手里舞蹈着，在它的舞步下绽开血花。手起刀落间就又是一道血光。宝剑砍开了一切，把坚固的胸甲和板甲撕开裂口，又把躲藏在衣服下的锁甲撕成了碎片。偶尔，剑与剑碰撞出的火花照耀了整个战场。
~
“人类的文明将一切拆迁为战场。”
~
冷柒也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他的双手的钢爪似乎都涨了起来，不断有血从骨节冒出来，滴在地上。他的钢爪咆哮着，震耳欲聋的撕裂声从敌人的身体里传开，血液飞溅。被他杀死的敌人几乎都尸骨无存，化为了血液爆开。他舔了舔钢爪，任由鲜血流入他怒吼的喉咙。
~
“我的窗前，
巨龙和公平鹰，呼啸而过。”
~
洪光穆淡淡地瞥视着周围的敌军，好像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似随意地舞动着剑，那把剑在他手里好像随时都有脱落的危险，但稍一用力，剑又紧握在了他手中，同时又沾上了新的血液。一边挥剑一边瞥看那些畏缩不前的敌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
“而我只是，
只是祈祷。”
~
棠隆盛的意识逐渐模糊了，隐隐作痛的心脏似乎也放慢了它急迫的步伐，让满腔热血渐渐冷却，在血管内凝结。在恍惚之中，他看到了钟表，还有一分钟了，过了这一分钟，他就真真正正的九十二岁了。但是，这一分钟在此刻对他来说，太漫长了。
~
“浴血之凤，万鸟之王。”
~
梅康的身材明显矮小很多，但这并不耽误他杀敌。稍一弯腰，就能避闪开敌人的一剑，然后就是他挥砍的时候了。墨绿的军装沾染了鲜血，白袍也变成了红袍。
~
“看着血凤凰划过天空，留下一道优美的印迹。”
~
苏梓萌仍然骑在灰野身上，一手持弩，一手持着与身材很不匹配的长剑。长剑呼啸着扑向敌人，弩箭也随着灰野的咆哮扑咬着。她再没有往日那样精巧的杀敌了，而是把剑挥得飞快，那把精致的弩也隐隐发出即将散架的呻吟声。不一会儿，血迹就已扑在了她的身上、脸上。
~
“金戈铁马，武耀威扬。
荫蔽之光，
佑我的战士，
愿他再回到我的身旁。”
~
左林熙挥着剑，带着队伍逐渐突破敌人的防线。他的胳膊已经有些酸痛了，剑也已经变成了红色，白袍彻底被染红，那红染料不知是来自谁的，隐约能看到袍下的军装已破了几个洞，而在那里似乎有血流汩汩冒出。
~
“我雄壮的战士，
你在地狱厮杀，只为重寻天堂。”
~
左林熙感到后背被猛地戳了一下，撕心裂肺的痛又一次传了出来，不过这一次显然比前几次的伤要重得多。他一个踉跄跪倒在了地上，用剑撑着身子。他看到一个敌人正抡起长剑向他走来，他似乎能感受到那剑就明晃晃地在他头上炫耀着。他的意识似乎有些模糊了，似乎已经在等待死神的镰刀了。
“铿锵”这一声格外有力，似乎把他从梦境中震醒了。那把在他头顶即将落下的剑飞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一道血光。眼前正站着一个人。他抬起头，看到那高傲和轻蔑不减，但又能饱含友善的脸。他向他伸出手。
“你我都是花花公子，应该折腾到精尽人亡，而不是死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地方。”
~
“待你胸前
挂满勋章，
还盼你不忘我这只血凤凰……”
~
“皇上？皇上？”在众目之下，昱星轻摇了摇椅子里的棠隆盛。
“爷爷，爷爷……”棠米摇晃着棠隆盛冰冷的手，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围上来的一袭黑衣满脸焦虑的人。
“让他睡吧……”棠继景叹了口气。
棠隆盛长眠在了这张椅子里，因为他听完了他期盼的乐曲也听到了十二下的钟声。
~ ~ ~ ~ ~
左林熙停了下来，身边的洪光穆也停了下来，两人倒在了地上。他们顾不得伤痛。
“我就说，我们不要死在这个地方。”
左林熙的脸紧贴着带血的泥土，呼吸间满是泥土的清香和腥气，他的脸上沾了血也沾了泥，如果不是在这，一定是很落魄的样子。他不再厮杀了，因为他耳边回响着十二下的钟声，回响着乔筱诗的最后一个音符。回响着那句话：
“指挥官大人！他们来了！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1. 其实在word里的排版很漂亮的……然而到了这里唉……空行和字体都没有……
原本歌词那里都是用楷体的……后面一些章节的信之类的也应该是楷体的……
2.简介改了一下，不知大家觉得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