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三足乌的令令鼓动双翼,飞翔在渐渐在晨光中苏醒的C城上空,狡玉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享受着微风吹拂在脸上的触感。
“我说,天快亮了,我再这样飞下去,不知道要制造多少目击者,影响不好。”
“又不关咱们的事。”
“有点公德心好不好,除妖狗也不容易。”
“每天忙着吃shi、乱咬,确实不容易。”狡玉笑道。
“行了,我得降落了,你打算去哪玩?”
“谁说我要玩了,就在那儿停吧。”
令令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飞下去,落在一栋高楼的顶部,从这里放眼望去,真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狡玉站在楼的边缘说。
“想抽烟。”
“这么高,你叫我下去买烟,有良心吗?”
“你跳下去呗。”
狡玉开玩笑似地推搡了他一下,令令吓得手舞足蹈,捂着狂跳的心脏,“别开这种玩笑行不,这么高肯定会摔死的,而且人家恐高嘛!”
“哦,是吗?”狡玉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滑过一丝暧昧的笑。
她在楼的边缘坐下来,令令犹豫了一下,在她旁边坐下,只是眼睛不敢往下面看。
狡玉悠哉游哉地荡着双腿,这时令令才注意到,她一直赤着双脚。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令令说。
“嗯?”
“其实昨天晚上,你们被抓走之前,歌丘已经决定原谅你了。”
“少放这种马后炮。”
“真的,不信你问她自己,我昨晚好好开导了她一下,她想通了,不追究那件事情了。”
“你这么厉害,那你开导一下我。”
“你需要开导个P,你就是任性、胡搅蛮缠,这点小事都忍不住,心眼比针尖还小。”
“反正你就是向着姐姐,对不对?”
“没有,我很客观的。”
狡玉嗤笑了一下,这个表情让令令很不爽,狡玉眺望着远处,此时已经入秋,现在大概是六点半,街上已经有稀稀拉拉的上班人群。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她幽幽地说。
“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中二的台词?”令令被吓了一跳。
“那时我们在小河边抓螃蟹,刚化冻的河水又冷又急,姐姐是那么的勇敢,妹妹们都羡慕死了,她就是我们的妈妈、我们的神、我们的偶像!还有那年冬天,食物非常难搞到,妹妹们一个个饿死了,我和姐姐偎依在一起,瑟瑟发抖,我饿疯了,甚至想去吃妹妹的尸体,姐姐狠狠地咬我,她永远会保护妹妹,就算是死去的妹妹,那时我多么爱她。”
她低头玩弄着手指甲,幽幽的声音仿佛来自森林深处,某个隐密而温暖的洞穴。
“我们来到城市,一切都变了,姐姐不再保护我们,而要去保护这些人类,我听姐姐的话,但这并不代表我喜欢那些虚伪的二足动物。我们终于不用再东躲西藏、忍饥挨饿,但姐姐已经不再是姐姐,她成了老大,她离我们越来越远,我知道这是件好事,但每到深夜的时候,我总是会感到很难过,为什么我们要成为妖呢,为什么我们要来城市,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当一只小狐狸,简单快乐地生活,然后死去……”
她看着令令,眼里闪烁着泪光,“我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们了。”
令令无言以对,因为这种烦恼根本就没有良药可以消除,只有静静地倾听着。
“终有一天,我和姐姐将成为陌路人,那天我看到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敌人,我很痛苦,又盼着她能原谅我,可是原谅又能怎么样呢,到头来,我们只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令令,你明白由爱生恨的道理吗?”
令令摇头。
“你爱那个人的时候,TA在你心中就会被塑成一尊神圣的雕像,庄严得不可侵犯,可往往打碎这个雕像的正是那个人自己,于是你就会恨TA,恨之入骨。”
“我觉得你是脑残电视剧看多了。”
“你不会懂的,白痴!”
“你听我说啊,谁都在长大,长大就会改变,你以为过去很美好,是因为你主动忽略掉了不美好的东西,过了十年二十年,你再回头看,你又觉得现在好,你不能眼睛一直看着背后,那样你只会一直失望。”
“我乐意!”
“那我们把问题简单化一点,姐姐喜欢你,你也喜欢姐姐……”
……
众人来到外面,冉黎替歌丘拉开车门,一夜的战斗,歌丘已经疲惫不堪,一坐下来沉沉的倦意便涌了上来,她搂着斗花,“斗花,困了吗?”
“困得要死,我今天不用上学了吧。”
“你什么时候能不把这件事挂在嘴边,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等我毕业,或者被退学。”
“你要是敢退学,我就把你的毛剃光!”
姐妹俩说笑一阵,斗花突然说,“姐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
“说呗,怎么了?”
“刚才那个夏萤萤来找我们,她跟二姐叽叽歪歪不知道说了些啥,我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姐姐,我特不喜欢那女人,我感觉她总是笑里藏刀似的。”
“不用管她。”想了想,歌丘又问,“狡玉当时什么反应?”
“我看见她表情怪怪的。”
歌丘沉默不语,突然问司机,“令令去了多久了?”
“老大,快半个小时了吧。”
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突然慑住她的心,她把握不准,但那感觉就像山谷中缓缓汇聚的一团雾气,或许下一秒就会化作倾盆大雨。
“停车!”
车停下之后,歌丘推开车门,其它人也纷纷下车,“老大,发生什么事了?”
“但愿只是我的疑心,你们不用跟来了!”
说罢,她跃上一栋高楼,众人望着歌丘消逝的背影,惊异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