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姐姐、姐夫,你怎么在这?”
尴尬的对视持续了数十秒,斗花第一个打破沉默,怕怕也跟着亲切地喊了一声“哥哥”,卢令令突然注意到怕怕的眼珠颜色变了,以前明明是浅灰色,现在却是一种琥珀般的浅红色,心中一阵疑惑。
“我最近可能要在你们家小住一段时间。”卢令令说。
“好哎!”两个小孩举双手欢迎。
“一起吃吗?”斗花提议。
“不用了,你们也少吃一点,晚上回家吃火锅。”歌丘说,苍白的脸孔下面压抑着一种自尊心受伤似的不甘。
察觉到这一点,卢令令连忙说,“我们先回去准备,你们马上回家好不好?”
“好!”异口同声答应。
“走吧。”
出了快餐店,歌丘幽幽地眺望着天边血红的残阳,“我做饭真那么难吃吗?”
“好啦,谁规定人就得全面发展的,比如说我吧,除了脸长的帅、风流潇洒、机智勇敢、善解人意之外,也是有很多缺点的。”
“臭美!”歌丘嗤笑一声,短暂的不快情绪总算是翻过去了。
“问你件事。”
“你说。”
“怕怕的眼睛怎么了?”
“换了一副眼睛。”回答得轻描淡写。
“纳尼!?”
“是我从拍卖会上买到的一副义眼妖兵。”
“这个这个……哪有姐姐把妹妹的眼珠挖下来的。”
“是医生挖的。”
“你理解错啦!”抓狂。
歌丘望着他微笑一下,“我一直没告诉你吧,其实怕怕生下来就看不见东西,她的眼睛一直是坏死的。”
歌丘说,怕怕一出生就因为生理上的缺陷被遗弃,原本像她这样的狐狸是注定要被饿死的,后来有一位山中隐士捡到了她,养在家里。
歌丘和狡玉游历森林的时候,在那座山谷中找到了怕怕,当时隐士已经去世,怕怕又冷又饿,隐士的尸体已经被它吃掉一只手,一边吃一边哭,心中大概非常非常难过吧,于是她们就把她带在身边,再后来,她成妖了。
妖魄是会挑选主人的,“死眼窥看”选择怕怕并非偶然,因为她深深了解黑暗的孤独。
不过怕怕的生理缺陷似乎是铭记在基因里面的,虽说对于拥有这个妖技的怕怕而言,眼睛是否能看见已经无关紧要,但它确实是一对死眼,这倒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听完歌丘的讲述,卢令令慨叹一声,“我觉得怕怕挺幸运的。”
“为什么这么说?”歌丘笑着问。
“原本她注定要被饿死的,先是遇上隐士,然后又遇上了你这样的好姐姐。”
“也许吧。”
回到家,两人开始准备食材,牛羊肉片都是现成的,卢令令把蔬菜洗干净切好,看着他还算熟练的刀功,歌丘一阵赞叹。
“没办法,我从小就一个人过,都得自己来。”说着,把切好的土豆码好。
歌丘洗了一个苹果,问卢令令要不要吃,他摇头,“忙着呢!”
歌丘抱着大大的红苹果一口咬下,声音清脆动人,卢令令停下刀,好奇地看着她。
“看我干嘛,脸上又没有字。”
“我以为狐狸只吃肉的。”
“胡说八道,狐狸什么都吃的,山里的浆果,植物的根茎,有时候太饿了,也会挖土里冬眠的小虫子来吃,这么大一条,肥肥的,味道特别……”偏着脑袋,好像在回想虫子的味道,“恶心!”
“哈哈,葡萄吃吗?”
“不爱吃,太酸。”
莫名地被戳中笑点,望着卢令令笑个不停,歌丘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后来卢令令才知道,葡萄里面含有一种特殊的酸,对狐狸的肠胃会有不良影响,所以天底下的狐狸实际上是不吃葡萄的。
蔬菜和肉一盘盘码好,卢令令把火厨底料扔进水沸的锅里,用筷子搅开,调好蘸酱,歌丘趴在桌子旁边,痴痴地望着冒热气的锅,雪白的大尾巴像雨刷一样左右摇晃,反正在自己家里不用顾忌。
“好香呀!”
“我以前一个人过的时候,弄一锅火锅汤,每天买来方便面和蔬菜往里面丢,整整吃了一个星期。”
等了半天,不见两个小孩回来,歌丘宣布,“不等了,先吃!”
“好!”
一拍即合,两人热烈地开吃,过了好一阵,两个小孩才姗姗来迟,放下书包欢天喜地地加入吃火锅的行列,其乐融融的一顿晚餐。
晚上,歌丘让卢令令睡在狡玉房间,卢令令说这不好吧,狡玉回来肯定要不高兴的,歌丘说不要紧的,狡玉性格很随便,不会在乎这种小事的。
家里总共三个卧室,歌丘、狡玉各一间,斗花和怕怕共同一间,睡沙发这个选项是不存在的,因为客厅里猫儿成灾,晚上肯定会不得安宁。
歌丘替他把床铺好,放好热水让斗花和怕怕先去洗澡,正在客厅争夺遥控器的两个小孩异口同声地答“马上就来!”,争执半天,最后猜拳决定怕怕先去,小姑娘很不高兴地嘟着嘴,若无其事地脱光光,进到浴室里去了。
电视上正在播一档综艺节目,请来一个时下很红的明星作嘉宾,主持人跟嘉宾各种无下限互动,气氛相当热烈,斗花抱着薯片一边看一边吃吃地笑。
过了一会,卢令令目瞪口呆地看见一个光PP的小姑娘摇晃着湿漉漉的大尾巴,从浴室一溜烟蹿进卧室,歌丘的声音从浴室方向飘来,“斗花,洗澡啦!”
本以为斗花会比怕怕稍有一点戒心,岂料她十分豪迈地脱掉外套,一扭头,和这个家自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造访的男人僵硬对视了数秒。
正在剥开心果的卢令令手抖了一下,一颗硕大的果仁掉到地上,心疼不已。
“姐姐,姐夫对我耍流氓!”
“去,说话要凭良心。”
斗花嘻嘻一笑,钻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