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太晚了,加更一章吧,这2天这么冷,估计早上一更都早不了,小白不知道闹钟为何物,从来都是睡到自然醒)
次日下午,冉黎穿着一身黑白制服,站在吧台后面碎冰,虽然这种小事完全可以交给手下去做,不过对她而言这纯粹是种打发时间的有益运动。
这时歌丘从外面走进来,冉黎毕恭毕敬地喊了声“老大”。
“他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来一杯吗?”
“威士忌。”
冉黎将一杯加冰块的威士忌推到歌丘面前,“不过他一天不吃不喝不说话,一个人坐在墙角,看起来像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歌丘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坐着,过了很久才说,“我明天再来看他。”
“老大,你不去见他一面吗?”
“可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拜托,随便说点什么都行,他现在很需要人安慰,你说一句顶我十句,我知道他很在意你,他今天唯一说的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嗯?”
“‘她和我一样吗?’”
“哦。”
歌丘的眼瞳里闪过一道亮光,旋即又恢复往日的宁静,她转身朝外面走,桌上的酒一口也没动,冉黎知道老大向来不习惯安慰别人。
第二天下午,歌丘又来了,依旧是一杯加冰块的威士忌,仿佛掩饰尴尬似地将杯子拿在手掌中把玩,听冰块彼此碰撞的清脆动静。
良久,她问了句,“他怎么样了?”
“跟昨天一样,不吃不喝,一个人坐在墙角……话倒是说了一句,‘谢谢你,但我现在不想吃东西’,他这是要崩溃的节奏啊。”
“我……”歌丘沉吟道,在冉黎满怀期待的灼灼眼神下,她最终还是改口道,“明天再来看他吧。”
“老大,你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安慰他两句?”
“可我……做不到!”
歌丘走后,冉黎不住叹息,这种七上八下的态度,分明是相当在意那个男孩嘛。
第三天下午,歌丘又来了,依旧是一杯加冰块的威士忌,坐在吧台前,未及开口发问,冉黎已经替她说了。
“想问他怎么样了对吗?吃了点东西,水也喝了,精神好多了,嚷着要见你呢!”
“真的?”
“真的。”
“太好了,我去看看他。”
歌丘从旋转椅上跳下来,朝酒吧后面走后,冉黎紧随其后。
这地方的房价很便宜,规划得也颇为任性,酒吧这层楼的一半空间是用在仓库、厨房以及宿舍上面。
冉黎将歌丘带到一扇仓库门前,歌丘突然看见窗台上放着食物和水,盛在一个托盘里,根本就没有动过,冉黎心中暗骂,差点就把老大骗进去了,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酒保把东西随手放在这。
“他还是不吃不喝吗?”歌丘问。
“是……我刚才骗你的。”冉黎只好承认。
歌丘站在窗前朝屋里看,屋里没有开灯,但狐狸的眼睛即使在很暗的地方也能看清东西,她看见卢令令抱着膝盖坐在墙角,把身体缩得很小,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像裹着一层看不见的冰。
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冉黎不敢打扰到她,在旁边侍立着,良久,歌丘终于开口。
“我明天再来看他。”
冉黎本以为老大会这样说,没想到她脱口而出的话却是——
“黎,去给我找把剪刀来,还有梳子。”
“好的,马上!”冉黎急匆匆地往吧台跑。
卢令令缩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他知道这样很不好,人家好心好意地收留自己,自己却好像不领情一样,可是内心的痛苦怎样也无法平息。
一旦安静下来,内心的刺痛便渐渐清晰起来,苏禅的死就像心中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痛苦也是会让人上瘾的,将自己包裹起来的硬壳越筑越厚,最后竟仿佛逃避现实一般,把自己困在里面、完全封避,断然拒绝外来的一切,脑海中像强迫似的反复上演着那晚的一切,并无限放大。
肉体越发虚弱,精神也越脆弱,他痛恨那天晚上无能为力的自己,同时也嫌弃此刻懦弱逃避的自己,可是又没走出去的勇气,就这样将自己放逐在黑暗中,越来越深。
正当他沉溺于自己的痛苦中时,门突然打开了,他以为是送食物的来了,虽然觉得很对不起黎姐,但真的没有心情吃东西,腹中的子弹一直在用阵痛折磨他,实在是一点胃口也提不起来。
一串很轻的脚步声朝他走来,一股淡淡的紫罗兰香气飘进鼻子里,他看见一双浅粉色的运动鞋,讶然地抬头,视线由下到上,映入眼帘的依次是一双形状匀称、线条纤细的小腿,轮廓浑圆完美的膝盖,牛仔短裤下面露出的一段白皙胜雪的大腿,一件清新可爱的白色森系长衫,下摆长得几乎可以当裙子,胸口部分微微隆起,垂在两肩的用蝴蝶结扎起的两绺长发,最后是一张宁静美丽的脸庞。
“听说你不吃不喝。”歌丘微笑道,“所以我进来看看你。”
“我……”卢令令支支吾吾,“对不起!”
好在有备而来,不必为不知道说什么而尴尬,歌丘将藏在背后的双手拿出来,手里握着剪刀和梳子,剪刀一开一合,发出清脆的动静,“我来替你剪头发吧。”
“哦。”
卢令令转过身子,歌丘给他梳理头发,可能是连续几天没有吸收营养的原故,卢令令的头发干枯得像草一样,倒是没有异味。
她经常给妹妹们修剪头发,男孩的头发怎么也比女孩好打理,她娴熟地梳起一绺头发,剪刀贴着梳子喀嚓一剪,窗户射进来的斜阳中,几根青丝缓缓飘落下来了,卢令令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遁入空门。
一片寂静里,只有剪刀清脆悦耳的响声,喀嚓喀嚓,头发不断飘落,大致修剪完毕,她让卢令令转过来,最后修剪一下刘海。
大功告成,歌丘微笑道,“剪好啦!有镜子吗?”
卢令令走到洗手间照了照,许久没活动,站起来的时候关节发出喀喀的动静,从洗手间出来,他不好意思地说,“剪得很好看。”
“经常帮妹妹们剪。”
“那个……谢谢你救我。”
“没事,路过而已。”
这间临时收拾出来的屋子堆满着各种杂物,多少显得凌乱,此刻在夕阳中却仿佛镀染上一层胶片电影似的温暖色泽。
两人默然相对,卢令令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慰藉,那似乎是歌丘身上与生俱来的温暖与亲和,令人倍感舒心。
“那个……”歌丘掩饰尴尬似地玩弄着鬓角的一绺发丝,“吃点东西吧,没有力气心情就会变差,明天我再来看你。”
“好!”
“拜拜。”
“拜拜!”
在门外偷听的冉黎以及一众酒保听见这段言简意赅、老大特色的“安慰”之后,忍不住异口同声地说了句,“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