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道明媚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空气中的微尘像精灵般舞动着,卢令令从简陋的行军床上醒过来,伸手试图去抓住那缕阳光,任它长久地停留在手掌中,映照出皮肤下面如同叶脉般清晰的血管。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一个新崭崭的开始,一个新崭崭的自己,他庆幸自己能来到这里,能在绝境中遇见歌丘和黎姐,翻开人生的新篇章。
噩运已经走了,也该走走桃花运了吧。
一想到美丽温婉的歌丘今天要来看他,他用枕头捂着脸,咯咯浪笑起来,犯完花痴,他起床刷牙洗脸冲了个冷水澡,精神为之一振,先不急着穿衣服。
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歪果仁拍的电影,一个被冤枉的囚犯为了挺过漫长的牢狱生活,告诉自己,每一天的自己都是崭新的,以崭新的自己去拥抱世界,痛苦也好,快乐也好,都是充满新鲜感的。
那个囚犯每天早晨,都会脱个精光,对着无论阴晴雨雪的窗外“嗷嗷”地叫上三声,这对他来说是一种重要的仪式,从逝去的漫漫长夜中重获新生的仪式。
小时候看的时候觉得傻了吧唧的,不可理喻,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卢令令才切身体会到,所谓“重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心怀感激!拥抱世界!不惧一切!
于是乎,他有感而发,摆好一个姿势,对准窗户“嗷嗷”激情澎湃地嚎了一嗓子,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啪”地一声推开了,冉黎用一种看神经病似的鄙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卢令令光着腚转着身,两人维持着尴尬的对视长达五秒。
“喂!怎么没锁门!”
“拜托,这间是仓库,只有一个插销,你一大早发什么疯?”
“麻烦你先出去,我没穿衣服呢。”
“切,老娘活了四百年了,什么没看过,占你这点小便宜?”
冉黎先出去了,卢令令穿好衣服走出来,“找我有事?”
“走,带你觅食去。”
“啊?”
“吃早饭啦!”
卢令令摆出挣屎样的动作,冉黎问他干嘛,回答说,“我把胡子长出来,变个小装,以免被人认出来。”
“用不着,放心啦,有我在呢。”
冉黎虽然这样说,可卢令令还是不太放心,出门之后一直躲在冉黎背后,然而外面的世界还是老样子,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满世界都在通缉他。
酒吧的市口比较冷清,不过一大早附近还是怪热闹的,随处可见晨练的大爷大妈、忙忙碌碌的早点摊主、叼着一块面包赶着上学的中学生、一边走一边系领带的上班族。
“想吃什么?”冉黎问。
“牛肉面。”
“行,附近有一家。”
两人路过一间看上去很好吃的茶餐厅,卢令令后悔牛肉面这个选择,问冉黎,“你原本打算吃什么?”
“我啊?蛇只要吃饱一次,就可以连续十几天不吃东西。”
“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C城最近有大妈神秘失踪。”
“你这个联想有点无厘头哟!”
“黎姐,你活了四百年,是不是有点看破红尘了?”
“此话怎讲?”
“苏老师也活了四百年,像普通人一样有家有老婆孩子,可你好像不沾烟火似的。”
“那是你的错觉啦,我也喜欢英俊帅气的男人呀,只不过我不喜欢守着一个人看他慢慢变老,更不喜欢被家庭子女束缚,而且大多数人跟都我合不来。”
“为什么捏?你嘴大也不应该歧视你呀!”
话音刚落,脑袋上挨了一记爆栗。
“找打!”
卢令令捂着肿起大包的脑袋泪眼涟涟,冉黎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脸冷笑地威胁道,“以后再敢说我嘴大,我就让你的嘴变得比我还大。”
“黎姐,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电影明星姚……”
“嗯?”冉黎用胳膊把他的脑袋一夹,45度仰望天空,咬牙切齿地说,“来,告诉姐姐,墓志铭上想写点什么。”
“下次不敢啦,饶了我吧!”
吃罢早饭,冉黎顺便去逛逛附近的超市,精挑细选地买了些柠檬、红辣椒、西芹、西红柿等等,卢令令问她是不是要炒菜,冉黎回答,“鸡尾酒里用到的。”
“哈?还有放红辣椒的鸡尾酒?”
“不懂就别瞎说。”
“切,哪条法律不允许瞎说了?”
“我家的法律!”
超市食品区在二楼,结过帐,两人乘上电梯,冉黎伸手按了顶楼,卢令令不解其意。
冉黎推开门,天台上的风儿很喧嚣,一大片鸽子在碧空中飞来飞去,咕咕啼叫着,冉黎走到楼的边缘,火红色的摩托夹克下摆在风中翻飞,她招呼卢令令过来,伸手一拍他的后背,卢令令以为她要把自己推下去,吓出一身冷汗来。
“哇,你要干嘛!”
“瞧,从那里到那里。”冉黎指点江山,换个方向,“然后从那条街到那条街……”
“怎么了?”卢令令心想,都是你的深渊巨口能吞下的范围吗?
“都是我们能保护你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你是可以随便活动的,懂?”
卢令令点头,不解地说,“你们明明只是个酒吧,为什么这么拽?还有啊,你为什么老喊歌丘老大,难道你们是什么神秘组织?”
“你自己问她呗。”
“跟我说说嘛!”
“不行!”
卢令令一个劲央求,冉黎烦不胜烦,随口编了个瞎话,“好好,我说,听好了哦,其实我们是‘国家超能力与超常规犯罪防治小组’!外界称之为‘中国A组’!”
卢令令的震惊不亚于在心中爆开一枚原子弹,良久才缓过神来,“我靠,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