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班的状态跟我们班大体上是一样的,属于那种无规则的一盘散沙型,各干各的,谁也不碍着谁。
我紧张兮兮地贴着门框,简单叫一下门口的一位男生帮忙递试卷,可没想到他竟直接把人给叫了过来。
那是一位留着清爽短发的女生,衬托出她那细弱的脖子,似乎用一只手就能将它掰断。身材倒是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只不过脸色有些发白。
她抬手轻轻地接过自己的试卷,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谢。直到她转身离去,我还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探头探脑往教室内瞄了瞄,啧啧,付宇培那家伙竟然又不在。
这时候铃声毫无预兆地突然响起,吓得我的小心脏又乱跳,慌忙冲进课室,班主任已在赶来的路上。
“你发试卷发去哪了?”小月扭过头看我,黑眼睛光溜溜的。
“我......发到隔壁了。”
“哇,你可真行。”话里含有重重的鄙夷之意。
不过,小月她没有理由责怪我,毕竟我把试卷准确地发完了,两人分开合作,工作效率提高了很多。
雷主任的教科书啪地一声落在桌面上,使在座的同学们不知不觉地挺起了腰,上她的课总是那么吓人。
“我排好了这次的座位表,你们等下下课把座位换一下。”话语相当简洁。
紧接着,她打开了投影仪,影屏徐徐降下,不用她提醒,我们自觉拿出今天要评讲的习题册。班里异常安静,直至铃声响了好久,老师又习惯性地拖了一会堂,把剩下的题目全部讲完,然后才夹着书踩着高跟鞋隆重退场。
等她一走,前座的学生马上像一群蚂蚁般迅速围到讲台上看表,有人欣喜,也有人不满,还有人不以为然。事实上,班主任在上一次班会就落实好学生们的反馈情况,只有一小部分人对座位毫不在意,总体来说还是比较人性化的。
也许,我和赖福生分开也是命中注定的,有学生偷偷报告说我学习不上心是赖福生所致。
我对此不予否认,得到这样的结果也未必全是坏事。但是当杨格瑞的桌子和我的桌子并在一起,我可能就有意见了,因为以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缠”着我了。
“才哥呀,我们又碰面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令我不忍直视。
“是啊是啊。”我虚伪地敷衍道,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碰面。
只可惜,自从那次事件之后,他在课前课后吃零食的老毛病也还是没变,依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身为他的同桌,我感到莫大的压力。
最可怕的是,他还为此专门作了一首词,原文如下:
学也,费今日之所食,益心。
食也,行今日之所学,益神。
二者相融,乃心神合一,飘飘欲仙也。
看完之后,我立马倒吸一口凉气,暗暗感叹道,是啊,你都快成仙了。
不过,因为老师把他调到前排,旁边又坐着班长大人的缘故,他自然收敛了许多,只敢吃一些糖果、梅干等小包装食品。
据熟悉他的一些同学说,以前开学那段时间他本来没养成这种陋习,后来受到别人的感染才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为此班主任曾多次约他到办公室谈心,不过好像都没有多大作用,而且也从未被上级领导抓到,之后她也就撒手不管了。
可我却觉得,他这种陋习必须得根除,不仅影响自己,还会影响到周围的人,比上课睡觉不知恶劣多少倍。我决定,既然老师管不了,那就由我来管。
记得自己还在读小学时,也是因为嘴馋,每次放学回家都喜欢跟着同学去小卖店买些零食吃,天天乐此不疲。直到上了初中,我渐渐意识到外面有很多食品都是假货,于是便不敢再随便吃了,生怕吃了不卫生的食物坏了健康。
像杨格瑞这种应该叫死灰复燃,正面劝阻只会引起反效果,还不如有意或无意地加以暗示。如果有必要,我还会将他偷偷藏起来的零食全部丢到讲台下面,等他回来再骗他说它们都被老师搜走了,反正我前后左右的同学都深受其害,始终站在我这边,他自然理亏。
这样一来二去,他也就不敢再往教室带食物,望向班主任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份崇高的敬畏。从此之后,他驱除杂念,一心向学,满满的温水瓶里多了几片陈皮。
虽然新同桌的事解决了,但我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念旧同桌。
星期四那一天中午,杨格瑞又死缠着要跟我去吃饭,我跟不上队伍,只好停下来问他:你有没有跟周大神一起吃过饭?
他说没有。
我接着又问:你有没有跟赖学霸吃过饭?
他还是说没有。
我听后笑个不停:那我为什么要跟你吃饭啊?
这次他竟然天真地回答说因为我们是同桌啊。
我顿时哑然失笑,声泪俱下。
好,和谁吃饭的问题解决了,可我依旧又想起与旧同桌一起吃饭的日子。
食堂里熙熙攘攘,我们各自点好了饭菜,然后找了一张刚刚空出来的桌子坐下。我叫杨格瑞去舀两碗汤来,自己却紧盯着过道对面的蓝色桌子,那个人刚好背对着我。
其实在我进来时早就看见他了,不过他好像没有认出我。跟他同一桌的还有一位小胖子,应该是同班的。
“才哥,你的汤。”
“嘘......”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就去拿汤,但其滚烫的温度使我又不得不缩回了手。
杨格瑞放下汤碗坐到我旁边,一直很安静地吃着饭,没有再出声。我开始调动全部的注意力观察那边的情况,他们一边吃一边交谈,我勉强能听到一些内容。
他的说话语气比平时软和了许多,似乎是有求于人,那胖子先是推三阻四嫌麻烦,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说了句“没办法咯”,我想那肯定是听信了他的鬼话连篇。
再然后,我就陆陆续续地偷听到“晚修下课”、“一楼拐角”、“蹲守”、“她”这几个词,最后的人名“林思雨”着实让我大吃一惊,莫非就是早上见到的那位?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我又继续往下倾听,不料他只留下一句“就今晚”,然后两人就起身离开了。
结合前几个词语来看,他们似乎计划于今晚晚修下课后,在一楼拐角蹲守同班的林思雨,可是,为什么呢?
我越想越是感觉云里雾里,难道他又要干什么坏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