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吃这种事,杨格瑞向来是当仁不让的,他拿起铁勺子就开始吃。要是不小心沾到手指和嘴边,他就会用舌尖将它们仔细舔干净,一点也不浪费,其他人看他这样,更不敢动他的了。
“让让,让让,让我拍下他的吃相!”王胖子一时兴起,掏出手机拍照。
“干脆把卢哥也拍进去,发到朋友圈,题名为‘两位吃货的绝世大比拼’!”我也跟着附和。
正在抹嘴的卢哥看了我一眼,语气不屑:“哼,无聊。”
在我们说话的间隙,两盘水果沙拉被端到林思雨和她的朋友小晶的桌前,此类甜品亦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之一,但在其他上级美食的面前就显得比较普通。
这次付宇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露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在一边旁观。
“胖子别闹,你的新疆大盘鸡到了。”
“哦哦,这么快就出炉啦?”欢欢喜喜的王胖子返回座位上,拿开大铁盖子,瞬时一股香气四散开来,在座的吃客们都被惊到了。
“大盘鸡”是新疆地区知名度最高的菜品之一,其主要用料为鸡块和土豆块,根据不同人的口味,还可加入八角、花椒等香料。特征是色彩鲜艳,鸡肉爽滑麻辣,土豆软糯甜润,辣中有香,爽口不腻。
王胖子的这碟大盘鸡是微辣口味,在场所有人都可品尝,他一律不会拒绝。
“别看我长成这样,其实我的胃口不大,唉,怎奈这身吃什么都会变肥的体质,真羡慕你们这些人。”
“那你还点大盘鸡?”我问他。
他无奈地摆摆手道:“没办法,我爱吃嘛。”
“......好吧。”
十点钟到了,赴约的所有宴客都已经在享用美食,只有我跟付宇培两个宴会主人被晾在了一旁,着实有些尴尬。一直站着的付宇培对我勾了勾手指,我起身离开座位跟着他来到支柱旁边,期待他的下文。
“我的小主人,想好了要吃些什么了吗?”他带着一种挑逗的语气说道。
“肉麻死了,能正常点说话么?”
他先是挺起胸膛,干咳两声,再开口道:“才爷啊,想吃什么尽管到厨房里拿,自己人不用客气。”
我仍旧阴沉着脸:“你吃啥我就吃啥。”
“我吃学校的炒饭你吃不吃?”
啥?学校的炒饭你也敢吃?就不怕是隔夜的吗?不瞒你说,我整一学年就只吃了一次炒饭,那回突然闹起肚子让我记忆深刻,从此便不敢再碰了。
“吃啊,为什么不吃?”最后我还是逞强了。
谨遵吩咐,两位侍者从后厨端来了两大碗香喷喷的炒饭,只看表面的话跟食堂的炒饭并无两样,可是味道就......
“这可不是普通的家常炒饭哦。”付宇培吃得不亦乐乎,“没有一定的经验是做不出这种水准的扬州炒饭的。”
“可是油水好像放太多了,有点腻。”
“没办法,黄油再不用就过期了。”
“诶嘿嘿,汤来了,汤来了。”杨格瑞喊道。
后面的侍者捧来一大煲蘑菇炖鱼头汤,王胖子拿起碗就去舀汤,而且他不光自己舀,还热情地帮别人舀,搞得其他人都不太好意思了。我也帮付宇培舀了一碗汤,感谢他请我这一餐饭。
“谢谢款待。”吃完水果沙拉的林思雨和小晶先走一步。
周佳琪和小月的面前还剩下一大堆食物没有吃完,但她们也还是走了。卢哥和杨格瑞兴致未减,吃完自己那一份就去扫荡别人留下的,王胖子的大盘鸡最后连渣都不剩。
王胖子是在女生们走后才离开的,他说自己出去散会步。
“嗯?他们好像都没给钱。”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世界上有种支付叫做手机支付。”付宇培抓起一份菜单,“扫一下这个二维码就能付款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炒饭我没有吃完,不是口味不对,而是我确实是吃不下了。不多会,卢哥和杨格瑞扫荡完毕,然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席了。
聚会结束,场面逐渐冷寂下来,付宇培站起身收拾餐桌,歇息几分钟,我也站起来帮他整理,圆木桌和椅子都是校方的,但餐具不是。等工作人员收走餐具之后,我们两个才费劲地搬动那张大桌子。
这时候王胖子散完步回来,看到我们忙前忙后的,他笑嘻嘻地就过来帮忙。有他的加入,食堂很快就恢复了原状,不过他在不经意间说的一句话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我刚看到你们班的赖福生在球场外夜跑呢,真少见呐。”
我听后即刻反应过来,匆忙跑过夹道,只留下一句话:“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之前邀请他他不来,如今又莫名其妙到外面夜跑,要说没有问题我还真不信。
冷冽的晚风在校园各处游走,趋光性飞虫聚集在灯罩边,不知疲倦地飞舞着。食堂斜对面的球场几乎与星空连为一体,如同黑洞一般可怕。
袭面而来的风吹走了脸上的困意,我清晰地看到,跑场旁边不远的小树下正坐着一个人,他穿了一身透亮的银边运动服,紧闭双眼,嘴里喘着气。虽然没戴眼镜,但他确实就是赖福生没错。
他的样子有些奇怪,我踩着碎叶发出很大的噪音,可他却好像没听见似的。
为避免惊醒他,我小心地挨着他轻声叫唤:“喂,醒醒,福生。”
他倏然睁开眼,迟疑地回过头,目光涣散,但随即目视前方,说出一句令我后背发凉的话:“我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即使被惊吓到了,我还是勉强保持着平静,赖福生此时的状态很糟糕,可能是面对年考的压力,导致他出现了幻觉也说不一定。不,这也不像是幻觉,应该是记忆丢失,因为我也曾经历过这种事。
“二班的一个同学看到你一个人在这边跑步,怕你出什么危险,所以叫我过来看看......”
“哦,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他借助树干站了起来,脸色也恢复了。
我盯着他的脸:“真没事?会不会影响你明天的考试?”
“我想不会的,只是累得睡着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赖福生离开了绿地,风卷起了他的衣裳,抽走其中残留的一丝体温,最终飞散在空气当中。
等我再次回到食堂时,那里已经没人了,一楼关了门,只有二楼还在运作。我打开qq呼叫付宇培,提起赖福生的异样时,他回答说这种现象很正常,任何学生都有自己发泄压力的方式,在别人看来可能会觉得奇怪。
实话实说,这样的意见我倒是不这么认同,试想一下,赖福生的心理素质有这么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