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寝室时已接近十二点,我换了拖鞋便躺倒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上铺的木板,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我的直觉告诉我,难得的休假应该干点什么才是。可学校又不是游乐园,上课期间学生们都在上课,走到路上连鬼影都碰不到一只,自己就像是被人群隔离了一样。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声,是付宇培,他发来信息约我去吃饭,估计是他放学找不到我,所以才会想到上qq找我的吧。我不想如实回答,故意撒了个小小的谎,说自己在宿舍吃了泡面,还叫他不要来找我。
那边只是简单地回了个“嗯”,然后就再无动静了。我原以为他不会过来找我,可老天却再一次用事实回敬了我。
付宇培是在三十四分零九秒的时候到我寝室来的,这个数字看上去不怎么吉利,可能是他有意想看看我从入学到现在第一次吃方便面的糟糕情况。而我当时恰好躲在厕所里观看撒老师的视频,所以完全不清楚外面的状况。
我们又一次错过了,他甚至没跟我的室友们搭上话。等我从厕所回来时,刚好听见室友们在高声谈论我的事。
“嘿!看见了么?二班那小哥又来找他的好基友了。”
“嗯,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好基友在课上装头痛,还请了假。”
“是装的吗?我还以为是真的。”
“哟,他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正在这时,我扭动门把推门进去,室内的谈话也随之停止。他们发现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便想要一个劲地讨好我,但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了,只将被子盖过头顶,闷闷不乐。
一小时的午休很快就过去了,我还是睡不着。所有人都走了,最后就只留下我一个,大门还在开着,本来就该一直开着,我随时都能出去。
穿过门前的小道,我来到对面的走廊。猛烈的阳光将地上的瓷砖晒成金黄,远远地,我看到空地中央种着一株含苞待放的桂花树,它就孤零零地立在那儿,等过了暑假或许就能完全开花了。
在我眼里,好像所有事物都是静止的。
我突然想起教学区那边也有种植桂花树,不过那儿靠近森林,受光性比较差。循着平时的路踏上连接食堂和教学区的走廊,从教室里传来郎朗读书声,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班主任曾叮嘱过我不能进入教学楼,以免引起误会,所以我只在周边徘徊。可惜的是,没有找到记忆中的桂花树,有可能是我记错了,也可能是被移栽了。
不知觉间,我的视线偶然落到旁边的廊柱上,之前匆匆路过一直都没有发现,原来那上边的画框里介绍着世界历代著名人物的伟大事迹,自己此时面对的这一幅就是中国当代的著名数学家陈景润。
他的介绍也就三百来字吧,我很快就全看完了,而且还沉迷于其中。
“陈景润在1973年发表了(1+2)详细证明,被公认为是对哥德巴赫猜想研究的重大贡献,当时在整个国际数学界引起了轰动呢。”
有声音突然从我耳边冒出来,一转头,便看见了戴着金丝眼镜的数学老师,我下意识地向左边跳了一步。
“对不起,我有吓到你吗?”她的话很有亲近感。
“不,这倒没有。”我的眼神定了定,回答与反应完全对不上,“嗯......老师,今天有您的课吗?”
“是啊。”她欠了欠身,说:“下午有一节二班的课。”
我微微吃惊,听了她的话才知道,数学老师除了教我们班,还负责教二班的,那她对二班的情况也一定有所了解。
“问一下,您觉得我们班与二班相比哪个好?”
“这个嘛......”她移开视线,若有所思,好像被我的问题给难倒了,“总体来说呢,我觉得二班的情况好一些,噢,先说好我可没有偏心哦。”
“那你对他们班上的付宇培同学的印象怎么样?”我知道这个问题很突兀,但时间紧迫,因为快要下课了。
可不料这次数学老师不假思索地就答了出来:“我对他的印象比较深,他在班里的数学成绩是数一数二的,性格开朗外向,很少见他有什么烦恼,不过......”
不过越是优秀的人越会把秘密藏得更深,我在自己心里接下了老师的话。
“不过我认为他有点自负。”
自负?不会吧?我稍稍想了一下,或许还真有。
下课铃响了,老师连忙跟我告别,下一节就是她的课。
有一部分学生开始出来走动,我刚好能利用他们作掩饰,来个鱼目混珠。几位同学认出了我,纷纷向我打招呼。
“才哥你还有心情出来溜达,怕是装的吧?”
“额,我脑瓜子疼。”
“别装了快回来上课吧,要是被雷老虎看见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额,我要晕了谁来扶扶我。”
我用手扶住额头,闭着眼睛,装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盼望着有哪位好心人能过来扶我一下。
然而,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抓住了我的肩膀,我还没看清对方的模样,冰冷的声音便钻进了耳朵里:“你今天吃药了么?”
问题正中靶心。
我:......
一知道她是谁,我立即蹦出四五米远,距离近了怕性命不保。
“诶?这么精神不像有病嘛。”只见道貌岸然的班主任抱着手臂,脸皮绷紧,“来,跟我来一趟办公室,我给你看样宝贝。”
“不,不用了老师,我怕我承受不起,是时候回去乖乖睡觉了。”
就像是被什么人追杀一样,我疯狂逃出班主任的视线范围,在宣传栏前边停住了脚。刚刚,自己好像碰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明明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呲呲......脑袋里的某根线又断了,正在隐隐生疼,我连忙抬手护住头部。可是,痛觉越来越明显,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钢针紧紧地顶住脑袋,并一点一点地往内推进。
终于,眼前的画面突然一黑,我扶着柱子才勉强站得起来,用手指揉揉痛处,分散了一些痛感,但依然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