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爆炸,推动着海水,犹如一位力大无穷的性情暴烈的巨人把这艘三桅战舰的舰首高高地扛起,然后狠狠地砸落在海面上,而在舰首入水之前,一个直接超过两米地狰狞大洞赫然出现在了舰首的下方。
当战舰的舰首砸落在水面,汹涌的海浪向四周高高飞溅的时候,几乎整只英国殖民地舰队上所有耳朵没有毛病的人都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了鲤鱼门的方向。
“战舰转向,转向!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福特少将瞪圆了眼睛,大声地下达着命令,甚至连唾沫都喷到了大副的脸上也不在意自己的失态。
“重炮?难道是重炮?不可能,我们刚才在鲤鱼门的两岸已经派遣了步兵上岸巡逻,如果有重炮,他们一定会给我们发信号。”亨利上校的脸庞扭曲成了让人踩得稀烂的苦瓜,声音尖锐得就像是骂街的泼妇。
“不是重炮,如果是重炮的话,声音应该首先从两岸响起来。”福特少将的大副巴顿少将摇了摇头,战舰们纷纷地在乔治三世湾那平静的海面上划出了一道道标准浑圆的白线,高高的桅帆全部展开,疾啸的风让战舰得以全速转向,向着他们的来路鲤鱼门扑了过去。
刚刚完成了转向,从他们的右侧,也就是香港岛那一侧,传来了激烈的火炮轰鸣之声,福特少将的神色再次发生了变化。“到底是谁居然胆敢去袭击我们的分舰队!难道是法国人?又或者是荷兰人?”福特少将的大脑飞速地旋转了起来,思考着是什么人居然敢对自己的分舰队动手,不过,他单单没有想过大清国的水师或者是海盗的身上猜,毕竟,那种密集的炮火声,绝对不会是大清国的战舰所能够拥有的。
“全速前进,看看到底怎么……我的上帝!”福特少将的眼珠子差点瞪出了眼眶,双手揪着自己的衣领,失态的惊叫了起来。
他看到了前方鲤鱼门那里,格林中校的战舰的舰尾笔直地指向了天空,战舰的舰首和战舰的中部已经斜插进了海面下,而且,整只战舰正以一种相当快捷的速度向着那海面下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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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们惨叫着趴在那战舰的舰身上,有些机灵一些的已经跳入了水中,奋力地向着那远处游去,生怕自己被战舰沉没卷起的旋涡给搅入海底。
一声爆炸,就让一只三桅战舰变成了一条即将沉睡海底的死鱼,这种经历,实在是重创着在场的英国人的心灵。就连那香港岛一侧隐隐传来的密集炮火也似乎引不起他们的兴趣,所有的人都像是一具具栩栩如生的蜡像,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艘三桅战舰从他们的视线之中消失。
站在鲤鱼门两边的沿岸,正在进行着侦察与巡逻任务的那些英国陆军士兵们,也保持着同样的震惊的心情,有些人甚至在自己的胸口画起了十字,不知道他是在为倒霉的海军同僚祈祷,还是想要抚平自己所受到的惊吓。
几艘由英国武装商船改造的快速炮舰冲在了最前方,他们很快就赶到了那只沉默的战船附近。向着那些在海面上飘浮挣扎的同伴们伸出了援手,大声地向着这些惊魂未定的水手们追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的战舰正在以极高的速度向着东方追赶着那些清国的海盗,可是,刚刚追到了他们投置那些黑铁球一带的海面的时候,强烈的爆炸甚至险些把我的战舰给掀个底朝天,上帝,那就像是敌人在我的船底下埋设了一个火药库一般。”浑身湿淋淋的格林中校在最短的时候之内被送到了那旗舰狮子号的甲板上,惊魂未定的他嘴皮有些发青,既然是灌下了一大杯的白兰地之后,他的脸色仍旧未能恢复正常。颤抖的牙床让他的语气显得那样的恐慌。
“够了,先带中校先生下去换一身衣服,再给他一点酒和面包,等他恢复了理智之后再让他来找我。”福特少将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示意让水手把这位看样子有点吓破了胆的中校带下去休息。
一艘快速炮舰正缓缓地靠近那沉船的位置,甲板上的水手们大声地呼唤着,飞快地奔跑,将一根根的缆绳向着远处抛去,让那些还在海面上挣扎的同伴能够尽早的获得救援。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安静的海水里边,一枚比水桶小不了多少的黑铁球正飘浮在那距离水面不过两米左右的湛蓝色海水之中,或许是刚才的爆炸惊吓到了海中的生灵,那些游鱼惊惶失措在海水之中乱窜。
而那枚黑铁球却安静地飘浮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那艘快速炮舰的缓缓接近,舰底的木质条纹清晰可见,上面,还攀附着不少的贝壳与海螺,一些灵巧的游鱼正在那舰底穿梭,时不时地用它们的啄在那舰底的贝壳与海螺之间寻找着它们的食物。
声音在海水里边显得那样的沉闷与阴郁,那舰底已然与那在海水的涌动之中在海水之中轻柔摆荡的黑铁球越来越近,最后,舰底上的一个攀附在上边的贝壳轻轻地撞在了那黑铁球上凸起来的触角上,就听到了一声在海水里边显得很清脆的声音,就像是铁皮相互在空气之中撞击的声音。
黑铁球似乎突然停止了摆荡,然后,在那黑铁球的表面瞬间就出现了无数道的裂痕,一股股的炽焰从那些裂隙之中喷涌而出,剧烈的冲击波甚至让远处的游鱼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猛拍了一巴掌,瞬间凝固了动作,然后,就如同死物一般缓缓地向着那水面浮起。
这一次,英国海军士兵们与那些涌上了甲板来看热闹的雇佣兵们英国陆军们全都被那近在咫尺的爆炸给惊吓得齐齐后仰。
还在疑惑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居然让一艘坚固的三桅战舰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沉没进海底的福特少将等人同样被这声突如其来的爆炸给吓得脸色大变。他们的目光整齐地望向了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正是在那艘刚刚沉没过一艘三桅战舰的旁边,一艘快速炮舰居然脆弱地从中部断裂,或者应该说一股水柱夹杂着火焰与黑烟一同冲突了那艘快速炮舰的舰体,直接从下方窜上了半空。
断开的快速炮舰上的各种事物有不少被掀上了天空,甚至包括一些水手,还有残缺的人体。粗大地,裹夹着火焰与硝烟的水柱高高地冲向了天空之后,向着周围迸散开来,海水纷纷散散地浇向四周的海面,还有那些目瞪口呆的英国人的身上和一头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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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很快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但是那升腾的硝烟正缓缓地翻卷成形,经过了那海水的过滤之后,硝烟的色泽似乎变得更加的洁白,如同那一张张死去的、苍白的人脸在那天空中虚幻地扭曲变形。
马戛尔尼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着,眼角也在勤奋地抽动,就像是中风偏瘫患者再次发病的前兆,他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自己那件衬衣领口那漂亮的白色流苏蕾丝,就连那流苏蕾丝已经被他从衣领上撒开了裂口也没有查觉。
斯当东紧紧地抓着那舰舷,嘴开张得犹如那正在无影灯底下准备要进行拔牙手术的河马,甚至连他那后槽牙上恶心的虫洞也见到了太阳的光辉。
这声剧烈的爆炸声,再次掠过了香港岛,在那空气中迅速地传递着,然后轻而易举地钻入了那只正陷入了困境之中,拚命地抵抗希望能够获得援助的分舰队英国海军士兵们的耳中。
不过,他们已经顾不得再去分辨那爆炸声来自何方,因为,他们已经被彻底地包围了,是的,对方看样子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在这只分舰队刚刚经过了那香港岛的又一个半岛赤柱最南的黄麻角的时候,让他们差点儿惊掉下巴的是,就在那黄麻角的西侧,已经排好了射击阵列的数十艘三桅战舰一齐开火,没错,是数十艘,当时直接就把不少意志坚强的英国水手给吓得差点儿神经错乱。
那炮弹就像是无法加以遮拦的暴风疾雨,快捷而又凶狠地浇淋在它们的舰体上。让这五艘根本还处在错愕之中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战舰遭到了重创。
是的,其中航行在分舰队中央的马里号的战舰右舷舰身几乎完全被打烂,一个个狰狞的创口很快就让那些欢涌的海水给迅速地吞没,只一轮炮火,一艘三桅战舰就绝望地向着海面下沉没。
英国海军们奋力地反击,但是,在他们打开了的战斗人员赶到战斗位置,装填弹药,打开炮窗的这段时间,第二轮炮雨已然再次降临到了他们的头顶上。就像是那炎热的盛夏,突如其来的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只不过,暴字更换成了弹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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