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事必躬亲,典型的强迫症,不亲眼看到不放心。于是在杨仪的陪同下,走出帐外,帐内八名亲卫,跟上四人,护卫左右。
出得帐外,四周警卫的一屯持戈卫士,也分出一什军卒簇拥于后,担任警卫。
诸葛亮缓步走过,对城内各处一一视察。
城中此时犹如建筑工地,大石横陈,尘埃飞杨,一群军卒,在率长、军候指挥下,卖力劳动。
阳春三月,气候正暖,一路上,不时有军官拜见,诸葛亮一一抚慰,又吩咐众军,此处工程,一定要坚固。
走到东门附近时,看到几十老卒,正在洒扫东门里外,看到其中一人时,附耳杨仪说:
“那边有个老卒,叫‘包包’的,等下叫到帐内。”说完,转身朝城中缓步走去,身后护卫跟上。
杨仪躬身回曰:“唯,恭送丞相。”
眼见丞相往大帐方向而去,杨仪转身走近东门,面朝几十老卒,大声问道:
“包包,谁是包包?”
身旁有个老卒指着一个矮胖军卒说道:
“那是我们屯长,就是他。”
子美听到有人呼他,走近几步,面朝杨仪,然后抱拳一礼,答曰:
“小卒在此,不知上官,有何指教?”
杨仪面色一愣,看着这个老卒,矮胖五短身材,手上有老茧,衣服老长,怎么看都是一个粗鄙老卒。
但这老卒说话怎么这么文雅?还“指教”什么的,口音也奇怪,绝不是蜀地的,怎么象河北一带的口音。
哎,今天丞相有很多奇怪的地方,这里又出一个奇葩反常的老卒,事出反常必有妖,必须好好问一问。
子美只见到那官员站在那里,猜到是杨仪,因为昨夜,诸葛亮口头有过介绍一些重要官员的形象。只见其面上的神色变幻,那里还会不明白,暗道一声:“坏了,出事了。”
他想到这里,急忙又上前一步,抱拳一礼,低头说道:“小卒有下情回复,请上官另走几步。”
“哦?”杨仪左右一望,见几个老卒似乎有围观的动作,不由对这些老卒说道:“你们继续洒扫。包包,你跟我来。”说完转身走出。
他追上去,边走边拱手示意:“上官可是丞相身边人,讳姓杨,名仪,字威公的杨公?!”
望了望跟上来的这个老卒,颔首示意,答曰:“然也。”
声音停顿了一下,说道:“丞相召唤,既然如此,边走边说。”
走了几步,杨仪转过头,颇感兴趣的道,“姓甚名谁,籍贯何处?”
子美答曰:“小卒叫包包,年二十岁,河北蓟城人士,无有姓氏。”心下嘀咕,我二十岁,你肯定不信。
他昨晚会唔丞相,说是穿越来的,丞相觉得惊奇不已。当他说出司马大军准确到达西城的时间,以及吐露了几件三国秘闻,被丞相惊为天人。
杨仪心下鄙夷,还小卒,说话拽文,二十岁,一看就有诈,你这老卒看起来五、六十岁了,还装逼,你怎么不上天,不说自己是神仙!杨仪不知道,这事还真是神仙有关。
杨仪虽然心中有如此想法,面上却不露声色,看你这胖乎乎的身材,平时不知克扣了多少下属的粮食,喂饱自己。
等等,今天,怎么胡思乱想,今天,很多事不正常,不过,这等小节,自有军中法吏去管,不关我事,待我问来,“包包,这名字跟你身材倒是很配的,就是这衣衫长了点,不过,还干净。胖子,包包,包子,呵呵。”
他见到杨仪口中如此捉狭之语,眼睛嘀遛遛的转动,面色捉摸不定,也知道其在想什么。往好讲,这是一个心思敏捷之人,往坏讲,这是一个心思多疑之人。
他打蛇随棍上,忙回道:
“多谢杨公赐名‘包子’,嗯,家穷,衣不合体。”
他心中吐槽,这穿越复生到“包包”身上,不是他选择的。
杨仪继续不相信地问道:
“包子,好!你只有二十岁,怎么看起来不象?”
“返童还老。”他无奈回道,“杨公,出了点意外,对,是意外。”
杨仪听到“返童还老”,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但是,“噗嗤”一声笑,却没忍住,说道:
“别人都是‘返老还童’,越来越年轻,包子,你是反着来,有点意思。”
他听着讽刺,心中不爽。你怎么这么小心眼,这么不容人。奇怪,听说大将军魏延,位高权重,与杨仪不和,怎么没有消灭你?!
杨仪自命请高,易得罪人,兼之气量狭窄,不能容人;史书记载,234年秋,六出祁山北伐失败,带军撤离,回到成都后,争权失败,郁郁而活,失意自杀。
片刻之后,已至大帐前面,杨仪朝持戈守卫兵卒点了点头,说明包包是丞相要找的人,进帐而去,留下包包在帐外等候。
进入大帐,朝丞相躬身行礼,想了想说道:“启禀丞相,仪已将包包带至帐外,但其人甚为可疑。”
诸葛亮正在案后处理公务,闻言解释道:“他昨夜已来亮之军帐,全名叫包子美。来历亮已知晓,其预言军情,已一一兑现,亮已深信矣。”
随后请杨仪坐于其旁,把昨夜如何与子美会唔的情况,及后来对城中的一些具体筹画也告诉了杨仪。
杨仪恍然大悟,先前心中的疑惑烟消云散,不由说道:“原来鹅毛、羊毛这些物品可以这样用,此子不凡。”
诸葛亮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个老卒,本名叫‘包包’,前日接到乡中夫来信告知,月前乡中遭遇瘟疫,家里人染病而亡,当即昏迷不醒,昨夜醒了,却是包子美复生而来……”
丞相在侃侃而谈,杨仪却是走神了。
杨仪看着手拿羽毛扇,不时摇一摇的丞相,觉得今天哪里不一样?
对,发现今天丞相特别精神。这柄雪白的鹅毛扇,在丞相手上,显得十分相配,连这谈话气氛也显得亲切。
回想起来,自白帝城先帝去了,丞相再也没拿过扇子。那一段时间,丞相郁郁寡欢,自怜自责,说是没有尽到责任。
丞相苦啊!可是先帝执拗伐吴报仇,最后败亡,丞相劝过,尽了力的。
杨仪又想到这次北伐,前期发展良好,可是,风云突变,街亭忽然失守,全军只能撤回汉中。马谡自知按律当斩,为报丞相知遇之恩,骑马一头撞在树上,自杀了。马谡马树,死于树下,也算名符其实,又免了丞相尴尬难做。
丞相听闻此事后叹息:“何至如此,是亮考虑不周,是亮识人不明。”
刚想到此处,忽听丞相呼唤:“威公,去请那包包,不,子美进来叙话。”
杨仪怔了一怔,走神的心思随即清醒,不由面上微红,赶紧起身应道:“唯。”
杨仪拉了拉衣衫,起身几步,朝门边亲卫点了点头,打个招呼,又上前挑开帐布,走出帐外,朝包包指了指,对身边卫士说道:“请那老卒进来。”
见到子美疾步走来,杨仪左手拉起帐布,右手虚引向内,注视着这个外表极为普通的老卒,心中念头一动,不由唱道:
“仪,请先生入帐。”
子美见到杨仪前倨后恭,心中明白,刚才应该被丞相洗过脑了。
杨仪作为丞相亲信,非常敬重丞相。虽然自命清高,但是对有本事有能力的人还是尊重的,要不然不会作出“揭帘大将”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来。。
孺子可教也,他心中可以这么想,却不可表露出来,跟有些事可做,但不可说一样,谦虚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
身随念转,他赶紧上前,一把拉住杨仪,摇头说道:“杨公,折杀小卒了,不敢称先生。”
杨仪昂然道:“怎么就当不得?!古语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又云,达者为师,仪,真心佩服先生。”
子美知道杨仪气量小,有点钻牛角尖,想到自己初来乍到,在这个三国异界,多个朋友多条路,眼睛一转,有了,遂道:“杨公,不如称呼公之表字威公,如何?”
杨仪拱手道:“刚才,仪呼‘包子’是戏言,轻狂了。”又说道:
“那仪呼你名,子美。”
子美抱拳:“好,威公。”
“哈哈哈”。
“哈哈哈”。
“请。”
“请。”
两人相视一笑,在非常友好的气氛中相继礼让入帐。
诸葛亮为示郑重,这时站在书案之前;他早被二人惺惺相惜的动静惊动,摇着羽毛扇,望着前来的两人,笑着道:
“来来来,两位俊才,即已相识,亮就不介绍了,都来坐。”
杨仪听到“俊才”两字,身体微颤,心中激动,丞相多久没夸过人了,赶紧躬身答道:
“仪,何德何能,蒙丞相夸赞,受之有愧。”
子美免疫,一点也不激动,二见丞相了,该激动的昨天也激动过了;不过这小子别看有着一副苍老的身体,却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真是“语不惊人不穿越”。
……
后世《帝本纪三国神仙异事篇》记载,仪轻帝,后忽恭,帝访亮,惊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