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河愣住,他看着林桓沉默了一会,才抿唇道:“不去了,我要走了。”
“你也挺讨厌秦洲的吧!”林桓道:“我看得出来,你若不是因为讨厌他,无论为了什么,第一次做这种事,都不可能这么果断。”
谢河道:“你想说什么?”
林桓走到谢河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循循善诱道:“我想说,你难道不想进去对秦洲再做些什么吗?现在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的朋友不在,我们也不会再录像,不会有人知道你做了什么……”
谢河挑眉看着林桓,这个人和他想象中的有些出入,他以为像这种在社会上混日子的,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生物,但看样子,没想到,林桓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你想拉我入伙,让我变得和你们一样。”
谢河深知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不会有人平白无故让你加入他们的团伙,即使他和秦洲的确有一些个人恩怨,但他还是保持着冷静。
“什么你们?从你那天烫伤秦洲开始,我们不就依旧是一个阵营了吗?”林桓抿唇笑了,笑得十分的嚣张,他道:“既然你今天来了,那就代表你没有退路了,以后只能和我们为伍,而且,这不就是你心里真正想做的事情吗?”
谢河垂目,他握紧了拳头,而后又分开抬头道:“我想先进去看看他。”
林桓侧身,扬了下眉毛道:“你随意。”
想了想,谢河还是弯腰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把饼干和一瓶矿泉水,这才走了进去。
张文德原本想要阻止的,但是却被林桓一个眼神给阻拦了。
林桓看得出来,谢河的内心其实并不像表面一样,虽然还是看不懂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林桓相信,过不了多久,谢河便会真正的和他们站到同一个阵营。
谢河第一眼看到秦洲的时候,着实惊讶,自从上次见到他已经一周了,再加上之前的两天,秦洲在这里已经被关了十天了。
十天的时间,原本只是看着稍显虚弱的秦洲,这个时候看上去又狼狈,又可怜。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大大小小有着各种疤痕,其中夹杂着非常多被烟头烫出来的伤疤。
上次来的时候,他的伤远没有这么多。
秦洲靠坐在地上,他的警觉性很高,谢河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便睁开了眼睛,其中发出了凶狠防备的光。
“是我。”
秦洲并没有放松警惕,他沙哑着嗓子,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嘴唇上尽是干裂的白皮。
“你来做什么?还想再对我再做些什么?”
谢河将伸手,将水和饼干递给了秦洲。
秦洲恶狠狠的盯着谢河,他的眼睛血红一片,里面是盘绕着的血丝。
谢河道:“吃吧!没下毒。”
秦洲咽了口唾沫,张文德和林桓并不会给自己太多的吃的,免得有力气逃跑,只要维持着身体最基本的运行机能,保证不死便好了,但加上身上的伤口,他的身体其实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这瓶水和饼干在秦洲的眼中已经
不单单是食物了,他将它们换算成蛋白质,在心里计算着这可以补充多少能量。
“谢谢!”秦洲咽了下干涸的嗓子说道。
他接过了水喝了两口,冰冷的水滑过空空如也的胃,激起了一阵痉挛,他放下了水,拆开了饼干的包装,便大口的往嘴里塞了起来。
等一包饼干下肚,他又灌了几大口水,将嘴里干燥的残渣冲干净下肚,这才觉得整个人稍微好受了一些。
秦洲将包装袋随意扔在地上,而后靠着墙抬眼看着谢河道:“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来?”
谢河道:“严烨不会再来了,以后都是我一个人来。”
“以后!”秦洲喃喃说道,看样子也是想起了自己的以后,他还不知道他们会将自己关在这里多久。
谢河皱眉道:“他们不可能时刻在这里看着,你为什么不逃跑?”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秦洲冷哼一声道:“他们的确不是时刻在这里看着,但是走的时候却会将我五花大绑,我根本跑不了,而且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其实,我反而希望他们在这里,虽然会挨些打,但也好过心理折磨……”
谢河了然,他环顾了下周围,轻笑了一声道:“怎么?黄湉湉就是在这里失踪的,晚上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总能看到她?”
秦洲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了起来,双眼发红的看着谢河。
“为什么你会知道?”
谢河眨了眨眼睛,故作轻松道:“是啊!我为什么会知道?”
秦洲没有说话,等待着谢河的下文。
谢河道:“自从高子轩和祝彬彬转学之后,你也一夜之间沉寂了下来,无论别人怎么欺负你,你都不会还手,秦洲,你以为那一次我在学校侧门看到你被人欺负,是第一次吗?”
秦洲炸了下眼睛,他盯着谢河道:“你一直跟踪我。”
“谈不上跟踪,只是觉得天道循环,看看当初你为我布下的陷阱,如今却将自己给逮了进去,这种滋味,现在可能也只有我知道了。”谢河笑了笑道:“我第一次看见你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你似乎还手了?只不过没过几分钟,你便如撞鬼了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大正,但我看了看你一直盯着的方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猜测你出现了幻觉。”
“这里没有生活用品,所以张文德和林桓晚上其实并不住在这里,这么偌大的铁厂,只有你一个人,还有一个因你冤死的灵魂,你一定非常害怕吧!你眼底这么多血丝,是因为这些天都没有睡好吧!”
谢河说的分毫不差,这让心理防线已经很弱的秦洲再一次受到了摧残。
秦洲颤抖着声音道:“谢河……就算以前是我不对,但你也说了,我早已遭到了报应,你又为什么一直老老盯着我不放?”
“因为,我就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啊!”
谢河挑衅的看着秦洲,一个拔了牙的老虎,根本不足为惧。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你想对我做什么,像上一次用烟头,还是和他们一样,用碎石子在我身体上划出一道一道伤口,亦或者,你刚才给我东西吃,就是为了打得我再
吐出来?你想作什么,我随时奉陪。”
说着,秦洲闭上了眼睛,等待迎接自己的命运。
“原来你在这里的经历这么丰富啊!你不说,我都不知道,除了用烟头烫伤之外,竟然还有那么多其他折磨你的方式!”谢河佯装恍然大悟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秦洲从没有一刻觉得这人是这般的可恶。
“我想……”
谢河话说到一半,外面的两人却突然走了进来。
张文德没耐心道:“我说你在里面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要弄赶紧弄,天都黑了,等完事了我们还要走呢!”
林桓走上前去,他将嘴里吸了一半的烟递给了谢河。
“我觉得你挺喜欢这个的,再试试?”
谢河却是垂下了眼,他道:“今天太晚了,改天吧!”
林桓皱眉道:“你下不去手?”
“不……”
林桓问道:“既然不是,为什么要等到改天?”
谢河垂目再次看向秦洲,他沉默的接过了林桓手中的香烟,然后蹲下,香烟头直冲着秦洲的胳膊而去。
实际上,秦洲的身上已经没有几块完好的皮肤了,谢河这一次,直接烫在了他已经被刮蹭破掉的皮肤上,伤上加伤。
这一下,饶是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疼痛的秦洲,也忍不住惊叫了出来。
林桓倒是很满意,他拍了拍手称赞道:“学霸不愧是学霸,狠起来连手段都要比我们强。”
谢河握拳,已经熄灭了的烟头被他握于掌心,还是将他的手心给烫了一下。
“我可以走了吗?”
林桓挥了挥说道:“走吧!不过……谢河,你已经逃不掉了,我们还会再找你的。”
谢河皱了皱眉,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离开了工厂。
“他这是什么态度啊!真想揍他一顿。”
林桓道:“有些人的个性就是如此,但既然他现在还有用,我们就要将他的用途发挥到最大。”
“真麻烦!”张文德不爽道。
谢河从工厂离开,一直沿着原路返回到了县里,这才松了口气,他的手掌松了松,里面的烟头已经揉皱了。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严烨连忙拉着谢河问东问西道:“你到底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一个人在你房间里也挺尴尬的好吧!”
谢河眨了眨眼睛道:“没事……要是有下次,你可以先回家待一会。”
严烨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他觉得谢河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于是垂着眸子道:“你有没有见到秦洲?”
“什么?”谢河咬了下嘴唇,这次说道:“秦洲怎么了?”
严烨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谢河是背着自己去找秦洲了,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我问了我们所有的同学,他们都说已经很就没有见到秦洲了,你说……他会不会还被宋哲他们关着,没有放出来?”
“也许吧!我不关心。”
谢河有些含糊的说道,他并不希望严烨参与到秦洲的事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