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相信我了?”林因之很无奈,这时候付女士才认为自己的是“可信”的,虽然略感欣慰,但是“以貌取人”的这种偏见仍然让他备受打击。
“那好吧。”林因之有些沮丧。“你是怎么遇袭的,能跟我说说么。”
“你不是能掐会算么,还用我说?”付女士话里带了些笑意,尽管林因之看不出她的表情,但似乎感受到笑颜如花。
然而,林因之还是对这付女士的天真感到拜服。
“我只是侦探……”他叹了口气。“这样好了,我问,你答。”
付女士点点头,没吭声。
“那好,第一个问题……”林因之刚出声询问,付女士已经打断了他的问题。
“等等,先说好,我的个人隐私,这种问题,我可不答。”
听了付女士这话,林因之简直哭笑不得,像这幅模样,哪里是什么深闺的贵妇,简直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还有些娇弱。
“放心吧,嗯,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林因之低头取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询问。“首先,我想大致了解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
林因之抬起头,似乎有意无意感受到了来自付女士的怒意。这种感觉一瞬间就飘忽而过,付女士似乎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自己多费口舌。
“是这样的,付女士,我虽然是侦探,但不可能凭空猜出案子的。我希望您好好回忆回忆,只有您告知我的细节越多,调查才能更加深入。”
付女士想了一会,点点头。
“事情大概是,嗯,两个钟头前吧,当时天还没亮。”付女士开始回忆。“这里气候和大陆不大一样,感觉太阳出来的特别早,我……我情况和别人不一样,光线太充足的时候,我的睡眠质量就不太好。”
“是一直不好,还是只有光线充足的时候?”林因之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付女士似乎没想到林因之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愣了一秒钟后,她的神情有些愕然。
“额,这个很重要吗?”她问。
“最好如实回答,有时候无关紧要的细节,也会影响案情。”林因之照实说出了他的原则和信条。多年的探查经历告诉他,很多时候往往是最不起眼的小细节,决定了案件的走向。
“唔。”付女士看起来将信将疑。“怎么说好呢,除了光线,我对声音也很敏感……等等,还有无聊,毕竟无聊也是少女的敌人嘛。”
“总之就是长期失眠?”林因之避开付女士“少女心”的回答,确认道。
“不算吧,感觉,这应该是最近的事。”付女士迟疑了片刻才说。
“最近?”林因之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对。“最近有过什么刺激性的事发生吗?”
“刺激性?”付女士有些警惕地回答道。“什么样的事?”
“什么事都可以,请仔细回忆,如果是重大事故,也请不要避讳,一并告诉我。”林因之坦率地说道。
“这……”付女士显得很犹豫。
“你放心,保密是我们行业内的基本原则,也是我个人的底线。无论你在我这里听到什么,都是不会泄漏出去的。”
“倒不是什么机密。”付女士摇摇头。“只是最
近,可能身体恢复得不太好吧。”
“恢复?”林因之问。“之前受过伤吗,还是遇到什么事故?”
“那倒不是。”付女士吞吞吐吐地说道。“具体发生什么我记不太清,但好像是遇到什么死里逃生的情形……”
“请务必详细说说。”林因之职业的嗅觉又让他的注意力集中了起来,他拿起笔,脸色十分紧张。
“唔,对不起,这个我真的说不清。”付女士郑重低头道歉。“这个,我不太记得了。”
“不记得?”林因之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冒了出来,没想到付女士就给他这样一个答复。“怎么会呢,请你好好想想。”
“真的,毕竟,只是个噩梦吧。”付女士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举起咖啡,撩了撩耳边垂下的头发,喝下一口,说道:“我还是说说今天的事吧。”
“哦,哦。”林因之明白没法再追问下去,只能作罢。“那,你醒来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睡的迷迷糊糊的,其实半醒不醒,但是我看到一个怪东西。”付女士说到这里,脸色铁青,汗也涔涔地落下。
“怪东西。”林因之的精神也被拉起,高度紧张。
“嗯。”付女士点点头。“从窗户往外看,一开始还以为是隔壁房间的住户晒的衣服,还是影子什么的,没太注意。而且那个时候我还睡的很沉,八成可能还以为是在做梦。但是再醒过来的时候,就不得了了。”
付女士屏住呼吸,在脑海中整理了一番语言,才一点点和盘托出。
“再睁开眼,那东西,你觉得可能吗,但我没说谎,那东西就像长了脚,从窗户那边爬到了墙上,我眼睁睁看着,像是影子,又不太像。这时候我才觉得不对劲。”
付女士的气息随着她的讲述,变得越来越急促紧张,简直就像是还原到发生那一幕的场景中去。
“我仔细看才发现,那是墙纸。”付女士说道。
“墙纸?”林因之一时有些错愕,这前后反差让他无法接受。
“对,墙纸,其实就是墙纸的边缝,稍微开了一点,一开始只漏出一条黑黑的墙面,到后来越来越大,我还以为是什么古里古怪的东西。”
“哦,这样。”林因之叹了口气,这种经历谁都有过,但是他没想到,这也能成为“灵异事件”。
“不少女孩子可能会看成虫子,或是什么爬行动物。”林因之发表了他的意见,付女士也随声附和,随后略带焦灼地问道。
“真会有那样的东西进房间里吗?这里。”
“也许吧,说不准。”林因之含糊回答。“照你所说,你是来自大陆?”
付女士点点头,脸上却露出难堪的神色来,恐怕是一想到这一类爬虫鼠蚁,作为女孩子本能的生理反应就上来了,这也不能怪她。
另一个让林因之比较在意的,就是付女士的身份,两人几番来往,到现在,他才搞清楚这女人的大致家乡在哪里,实在是匪夷所思。听她的意思,似乎连本国国籍都算不上。综合这些,情理上林因之更没必要为她办案了。
当然,这事林因之做不出来。
“所以你就吓了一跳,给我打电话?”林因之觉得有些滑稽,这怎
么想也就是心理上压力太大的女孩子产生了些臆想,不仅算不上什么案子,听上去还颇有些可爱。
“不会,如果是这样,我想到公园散散心也就好了。毕竟只当做一个噩梦,我也不会那么害怕。”付女士解释道。
林因之点点头,他的确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问。
“后来,就是我给墙纸涂上了黏胶之后,虽然那时候还没完全醒过来,怪困的,但毕竟我没法看着那样翘起来的墙纸,我说过,这样睡不着。”付女士娓娓道来。
但是林因之却清楚得很,她轻而易举地带过了自己的睡眠状况,却逃不过自己的眼睛,这个付女士不仅患有失眠症,甚至还有部分抵抗睡眠的分裂特征,这在她的前后矛盾的叙述中更加显著。
当然,这些林因之不会说出来,充其量,他大概只会规劝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尽早去心理诊所。
但不是现在。
“你是说,你把墙纸重新粘贴了?”林因之问道。
“对,这可不是个小工程。”付女士似乎有些得意。“但是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一开始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简直不可思议。墙纸大半都脱了胶,虽然只是暂住,但毕竟也是个不赖的住处。”
林因之听到这,抬起头侧目四望,从这件咖啡厅的透明穹顶往外看去,四面方圆公里之内,全部都是高楼大厦,雕梁画栋,几乎没有一处看上去“廉价”的住宅。
“所以我粘上去了,把全部的墙纸重新贴好之后,我决定开窗。”
“开窗?”林因之问道。“窗子是什么款式的?是推拉窗,还是折叠开放的窗户?”
“是落地窗,但是可以像门一样推开的。”付女士说道。
林因之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这奢侈的房间装潢。只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真的贵妇人?如果是自然一切无话可说,可如果自己的推测不错,她只是个小女孩的话,那这样的财力又是从何而来。
“推开窗后。”付女士继续说道,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我面前飞过一个人,我那一层是26楼,就在我脸前,像这样。”
付女士比划了一下,尽管到了林因之也没明白这个动作的意义,但按照她的解释和说明,大概就是横着从她的面前飞过。
“当时我真的吓了一跳,脑子都停了。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楼顶上有人掉下去了,但是后来想起,这个人是往上飞的。”
“往上?”林因之再次确认一遍。“你确定他是往上去的?”
“没错,千真万确。”付女士十分笃定。“否则我不会像那样给你打电话,当时跌跌撞撞,碰碎我好几盆植栽。”
这个时候还能关心自己的植物,林因之简直不知道是该说这女人淡漠好,还是厉害好。
“会不会是蜘蛛人?就是悬挂在外的那种清洁工?”林因之推测。
“我打听过物业,当天并没有那样的计划。”付女士叹了口气,脸色苍白。“果然还是见鬼了么。”
林因之略微思索之后,嘴角露出了笑。
“我明白了,付女士,我知道谜题的答案了,但是,你得先让我看看你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