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路步伐踉跄地回到丽泽轩，小通已经知道此事，满脸愁容地对张说，“少爷，听元默少爷说你要离开书院了，您要是走的话，把小通也带走吧，小通伺候了您好几年，舍不得你。”
张望着小通，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小通，我”
“小师叔！小师叔！”院外竟是平时与张相熟的几个大师兄的弟子何正峰，清风等人走了进来，
清水平时与张感情最好，“小师叔，听元师叔说，你要下山云游四方了是吗？”
元默必定不能告诉其它弟子们，她本为女子，回乡与家人团聚的事实，才有了云游四方的说辞。张附和道，“不错，你们都得到消息了。”
清风哭丧的脸说道，“是啊，小师叔，虽然你的学问不好，但是我还以为你总有一天会跟师傅一样在书院里当老师呢?没想到你要离开书院啊！”
清风平时就一根筋，说话特直接，什么叫学问不好，张伸出右手，敲了清风的脑袋一下，“敢说师叔学问不好，该打。”
清风捂着脑袋，委屈地看着张，张心中一软，柔声对大家说道，“我以后我还会回来看大家啊。”
诸弟子听张如此说，情绪方好了一些。诸弟子告诉张，元默晚上在丽泽轩中摆了送别宴，他们晚上再过来。张答应着，将诸弟子先打发回去。
诸弟子走后，张与小通收拾东西，小通边收拾边掉眼泪，张心中也是颇为难受，思量再三，“小通，当年东阳师兄嘱咐你来照顾我，这些年，咱们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感情如姐妹般，我也舍不得你，外面的世界，生活可能会比书院清苦，你若不嫌弃，就继续跟着我吧？”
小通惊喜地抹了抹眼泪，“少爷，你说的是真的！？”
“嗯，是真的！”
“我不怕苦，我就跟着少爷你。”小通手舞足蹈起来。
张看着孩童般的样子，心情好了一点。二人把东西收拾完毕。已经接近黄昏了。
院内掌了灯，丹桂树下摆了一个能坐二十多人的大桌子。厨房的魏大娘听说张要走，做了许多张爱吃的菜肴，书院内平日里与她关系不错的弟子已经来了不少，只是没见元默身影，张正纳闷元默跑哪去了？难不成她都要离开了，这厮还在生她的气？
正这时，大师兄卢胆镜过来了，卢胆镜将张悄悄叫到一处僻静之处，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布包，递给了她，张懵然地打开，竟是好几张大面额的银票，加一起至少有千两之多，张大吃一惊，连忙推辞，“师兄，使不得！”
卢师兄叹了一声，说道，“小五，世间万事艰难，以后无书院护你，这些银票你留好护身。师兄也只能给你这些俗物了。”张望着这位年龄比他父亲还大的师兄，心中感概万千。
卢师兄平时为人严肃，不苟言笑，其实还是很疼她的。怕是知晓她平日里学问不好，担心她在外面吃亏，才给了这么多银钱傍身。
张的心里一暖，将布包揣入怀中，对着卢胆镜深深鞠了一躬。卢胆镜轻拍了拍张的肩膀，点了点头，没有留下用饭，就离开了丽泽轩。
张入席继续与弟子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夜已深了，诸弟子们纷纷告辞离开了，张让小通收拾干净后，了无睡意，沏了一壶茶，在院内凉椅上闭目养神。
此时身后出现了一个慵懒磁性的熟悉声音，“这就喝醉了！”
张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元默那张英俊的面孔，她冷冷地说道，“你总算来了，还以为你今夜不会出现了呢。”
元默的瞳孔幽深，亮如漆玉，有如夜里中的月光般清冷，却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情绪。他从身后拿出一小坛密封的酒，放到石桌上，“若没喝醉，就再喝点。”
张打眼一瞧，愣了一下，这是元默珍藏的五十年窖藏佳酿“七步仙”，此酒是京城赫赫有名的云鼎天大酒楼的独门密酿，据说配以十余种名贵药材采用独特生产工艺秘制而成。清醇甜美，寻常年份的七步仙都要几十两银子一坛，这五十年的可谓是千金难求一坛。
不知道这厮从何处得来几坛，前年师傅过生辰，他拿出一坛孝敬师傅喝了，张当时蹭了几杯酒喝了，味道简直好到了极致，口内香味留有好几天，后再管这厮索要时，好话说尽也要不来一口酒，今日竟拿来一坛与她共饮。张心中一暖，未做他言，让小通拿来酒杯，二人便这样饮了起来。
几杯美酒下肚，张感觉胸腔热了起来，望着元默俊俏的眉眼，感慨道，
“明日我走后，就没人再挤兑你了。你摔坏师傅七星砚的事情，就不会说出去了。”
元默半眯着双眼，答非所问，“你回京城之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回家后，我就恢复女儿身了。怕是要过与现在天壤地别的生活了，也不知自己能否适应。本想托你照顾小通，可那小妮子非要与我一起，只好带走了，到了京城，我可能会托东阳师兄为她找户好人家嫁了。毕竟她原来是东阳师兄的婢女...”
“你呢？”元默突然打断了张的话。
“我什么？”张被问的一愣。
“你大伯父不是给你指了门姻缘吗？你也会嫁人吗？”元默睁开半眯的双眼，灼灼地望着张。
‘’我这个岁数的女孩子在普通人家早已到了婚配的年龄。不过我从没想过婚配的事情，其实像师傅那样一辈子单着也不错啊。”
元默的眼眸内似乎有什么在涌动，又飞快被按捺了下去，他饮了一口杯中酒，说道，“你跟师傅不一样。你不会一辈子孤单终老。”
“呵呵！”张看着元默的样子颇感好笑，“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元默没有说话，只抿着杯中酒。
“元默，那日...我的话重了些，你莫往心里去吧。”张踌躇了一会儿，终是说出了口。
元默的眉眼微动，“那日的事，我早已忘了。”
张舒了一口气，“就知道，你没那么小气，对了，你以后还打算一直在书院里呆着吗？
“之前是，现在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