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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正是去年今日时

踏乡记之叹流水兮 谁家翁媪 4955 2024-11-19 07:36

  会试的发榜日在四月十日,此时正是杏花烂漫的时节,故此榜又叫杏榜。

  今年的会试考卷,在增加了一倍的阅卷官员的努力下,终于在四月十七日官员上朝的时间登在了礼部大堂的门前。

  杏榜分左右榜。元朝以右为尊,蒙古人、色目人名列右榜,汉人、南人列左榜。每榜各五十人,总共一百名贡士。这次由于参加考试的人多,增加了贡士的人数,要是往年,每榜只有三十多人。

  听说已发杏榜了,皇亲贵族们坐着饰有金凤凰的车子,大官们骑着高头大马,老远赶来看榜。礼部大堂的门口,瞬时变得车马喧嚣、人声鼎沸了起来。

  袁震坐着马车来到了礼部大堂。他来到礼部,一是看外甥韩沃考中了没有,二是带着妻妹交给他的重要任务来的。

  纪绪、刘基和柳遇春往人群堆里挤去,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榜时,都兴奋地跳了起来,全丢掉了文人所具备的儒雅姿态。他们相约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殿试,争取在十九日的皇考中进入一甲。

  殿试由皇帝主持和出题,是最高一级的考试[相当于现在公务员的面试],并由皇帝钦定前十名的次序。殿试只考一题,考的是“对策”,为期一天。殿试只用来定出名次,能参加殿试的贡士通常都能成为进士,不会再有落第的情况。

  【一】《女冠子.四月十七》韦庄.词

  四月十七,

  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

  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知道今天放杏榜,大方一大早就跑到姐姐家来找姐夫袁震。

  大方一见到落落,就兴奋地说:“姐姐,就是他!就是他!我们以前见过的。”

  落落好奇地问:“你见过谁?在哪儿见过?”

  大方说:“在梦里。”

  落落问:“梦里?”

  接着大方详细地述说了她和纪绪在梦中相见的过程:“那是去年的四月十七日,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天正是放金榜的日子。”

  落落纠正说:“去年没有科考。”

  大方撒娇道:“我说我是做梦么!”大方正色道:“我记得他那天骑着白马,也是一头飘逸的白发,来到花园采花,因为他是探花郎嘛。你说他怪不怪?他不采花园里的花,偏偏把我手里的花给采走了……”

  落落笑着说:“那是‘采’吗?那不是‘抢’嘛?”

  大方着急了:“是采,是采,是我替他采的。”

  落落拍着她的小手道:“好~你们俩一起采的。”

  大方接着说:“他和我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和他离别的时候。我忍住泪水假装着‘含羞’,我低下了头。”

  落落逗弄她道:“你还会害羞?”

  大方说:“姐姐~俺是害怕他发现我脸上的泪水,而牵挂、担心我嘛~”

  落落问:“那…你跟没跟他说,你喜欢他吗?”

  大方含羞皱着眉头,说:“没有,可是,我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却就是说不出口……”大方露出遗憾的神色。

  落落问:“你想跟他说什么?”

  大方说:“我想对他说,你离开我后,我会魂销肠断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可是我张了好几次嘴,就是没说出嘴来……”

  落落问道:“你平时不是挺胆大的吗?”

  大方说:“姐姐,你说怪不怪,后来我经常在梦里遇见他。”

  落落道:“这也许就是你俩前世的缘分。”

  大方叹了口气说:“可也只能在梦里与他相见了。我的相思之苦,除了天上的月亮,又有谁知道呢?”

  落落笑道:“平时只把你当做男孩子,没想到你还这么多情!”

  大方反问:“男孩子就不多情啦?!”

  落落说:“只是个梦罢了,何必这么伤感?”

  大方接着悠悠地说:“是啊!只是个梦,无从分别,也无需分别。君去人不随,也不能随,只好梦相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这里的梦是甜美的,我虽然连他的人都没见到,竟就如此地相思,但这种感觉却是那么地好~”

  落落确实没有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妹妹,会是一个感情如此细腻的女孩儿。

  大方继续感慨道:“魂销梦断也无法派遣相思之苦,我只有对着月亮倾诉,没有人知道,但明月会知道,不仅知,还理解,更会把这一切记住,作为见证。”

  落落心里纳闷,小妹的这些小资的情调是跟谁学的?嘴上顺应道:“你俩真是前世有缘,去年做了个梦,今年竟然见到梦中人了,真…真…真有这么的怪事?”

  看到姐姐不相信的样子,大方强调道:“你怎么还不信呢?他长得和我梦中的一模一样。”

  落落问:“那…你这次监考,见到了真人,还不跟他道出真心话?”

  大方撒娇道:“姐姐,人家主考官不让说话……”

  姐妹俩正说着,袁震穿戴好衣冠准备上朝去了。

  大方赶忙起身,扭捏地对袁震说:“姐夫,求你件事呗~”

  袁震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妻妹还有羞涩的一面,好奇地问道:“小妹,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大方无从开口,只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袁震看了看妻子,落落只是瞅着大方笑。

  袁震说:“小妹,有什么事需要姐夫帮忙吗?”

  大方撒起娇来,说:“姐姐,你跟姐夫说~”

  袁震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他第一次看到大方撒娇,和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落落更是逗她:“还是你自己跟你姐夫说吧,我又没见过那人。”

  袁震问:“什么人?怎么了?”

  大方红着脸说:“我看上一个考生,长得可好啦,白发飘飘……”

  袁震吃惊地打断了大方的话说:“小妹,难道你缺少父爱吗?”

  大方白了姐夫一眼,说:“谁缺少父爱了?”

  袁震不解地问:“你不是看上了白发苍苍的考生林旭了么,我知道他,今年都八十三了,还是我给做得推荐。他那么大把年纪,老婆应该已经不在了……”

  大方拉着落落的手,恼了起来,“姐姐,你看姐夫,胡说些什么!?”

  落落一直捂着嘴笑,说道:“袁郎,小妹说的是纪绪。”

  “噢,他呀,”袁震想起来了,“我怎么把这个白毛给忘了。”

  大方连忙嗔怒道:“我不准你这样编排他!”

  袁震笑了:“还没怎么样呢,就护上了?”

  落落解释道:“自从那天你拿回了纪绪的那首诗,小妹就喜欢上他了,只是不知他长得如何。小妹又去找了堂兄,亲去考场见纪绪。一见到纪绪,就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大方羞得捂住了脸。

  落落看了大方一眼说:“你没看到我们的大方最近瘦了多少?你赶紧去找纪绪说说,让他赶紧把她给娶走,让我们的小妹如愿,嫁给她的梦中情郎。”

  袁震担心的问:“也不知人家婚配了没有?”

  大方急了:“肯定没有!谁会喜欢他那一头的白毛?”

  袁震笑了起来,说:“你怎么也说他是白毛?”

  大方道:“只准我说,就不准你说他!”

  袁震说:“这样吧!我先找外甥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他和韩沃是好朋友。”

  大方着急地催促道:“姐夫,你今天就去,今天放榜,你先去看看他考中了没有?”

  袁震说:“好~!遵命。”

  【二】《放榜日》徐夤.诗

  喧喧车马欲朝天,

  人探东堂榜已悬。

  万里便随金,

  三台仍借玉连钱。

  花浮酒影彤霞烂,

  日照衫光瑞色鲜。

  十二街前楼阁上,

  卷帘谁不看神仙?

  [yuè zhuo凤鸟]

  新科贡士们都来到杏花树下饮酒庆祝,酒中映出灿烂如红霞的花影,就连照在新贡士衣衫上的太阳,也闪耀着吉祥如意的光辉。那些建在高处的楼房,家家都卷起珠帘,打开窗户来分享这些神仙似的新科贡士们的喜悦。

  【三】《长安落第》钱起.诗

  花繁柳暗九门深,

  对饮悲歌泪满襟。

  数日莺花皆落羽,

  一回春至一伤心。

  在杏花柳树下喝酒的,不光是考中的贡生,也有落第的举子,他们对酒当歌,泪水落满衣襟。

  这些落第的举子,大部分已考了多次,既像那春光过后的花瓣一样,一年又一年地落地;又像是莺儿的羽毛,换了一茬又一茬。每一回春天的到来,都是落第举子们伤心的时候。

  纪绪和柳遇春来京城应试,也都是第五次了,这次终于考中进士。柳遇春高兴奋地对纪绪他们说:“中午我请客,我们去杏林最豪华的‘杏林大酒楼’,好好庆祝一番如何?”

  纪绪更是高兴,因为这次会试,纪绪是“会元”,也就是会试的第一名。去年的乡试,他就是第一名“解元”。如果在下个月十五日的殿试,他再拿个第一“状元”的话,那么他就是历史上第十个“连中三元”的人。

  纪绪、柳遇春、刘基和韩沃他们四个人兴高采烈地向杏林方向走去。

  此时,一辆马车戛然停在了他们的身边。车帘被掀开了,只见袁震招手把纪绪叫到了车上。

  袁震先是祝贺纪绪杏榜提名,中得“会元”,顿了一会儿又说:“纪公子,我有一妻妹,年方二八,待在闺中。怎么样?纪公子,你考虑一下?”

  纪绪急忙说:“小生在家已有婚配,谢袁大人的美意,恕学生不敢从命。”

  袁震说:“你们不是还没结婚吗?我这妻妹是丞相最宠爱的小女儿,如果成就了这段姻缘,老弟的前途岂不无可限量?”

  纪绪一个劲地摇头,袁震还是不死心,继续说:“你也不必急着回复我,你回去再好好思量思量,想好了,随时来告诉我。”

  纪绪下了车,赶上了等着他的柳遇春三人。韩沃看着纪绪,心里纳闷:舅舅找纪绪干什么?他带着心中的疑问跟随着纪绪,向“杏林大酒楼”走去。

  【四】《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林煌坤.词 李俊雄.曲 邓丽君.歌

  走进“杏林大酒楼”的大门,就听从大堂传来了一首诙谐逗情的歌曲

  [歌曲]“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虽然已经是百花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记着我的情,记着我的爱,记着有我天天在等待。我在等待着你回来,千万不要把我来忘怀。千万不要把我来忘怀,千万不要把……”

  可真巧,唱歌的正是欧阳碧玉,她正在为京城四大公子的孙毅唱堂会。

  当柳遇春那大高个子一晃进酒楼的大门时,碧玉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一下子就瞟到了他,她微微一愣,小嘴张着,都忘记了歌唱……

  突然,她跑下了舞台,冲向了走进来的柳遇春,“柳哥哥~!”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廉耻了,猛的抓住柳遇春的手,无比欢快的跳跃起来,“柳哥哥,真的是你,我老远一看就是你。”她像一个嬉戏的孩子,抓着柳遇春的双臂欢跳个不停。后来干脆靠在柳遇春的怀里,用她那纂得紧紧的小手,狠狠地捶打着柳遇春的胸膛,看得满堂的宾客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柳遇春赶紧提醒她,让她赶快回舞台表演,傍晚去会馆找他,他会详细地跟她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柳遇春特地嘱咐,找他时,不要让别人看到,说完柳遇春便匆匆逃离了“杏林大酒店”。

  这一切,都让山东东平路的高文清看到了,他和三弟高文秀[元代著名戏曲家,有“小汉卿”之称,]也在酒楼喝酒,他俩是孙毅的堂外甥[孙毅是文秀母亲的堂弟],这次会试他兄弟俩都落榜了。

  当高文清看到当红歌妓欧阳碧玉和新科贡士柳遇春,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一颗山东人的耿直之心和儒家思想的礼义廉耻油然而生,当场写了一封检举信,递到了礼部。

  礼部把这封检举信递到这次科考的总裁东方永叔的手上,东方二话没说,当即取消了柳遇春的殿试资格,又从落选的举子当中提取一名补了柳遇春的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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