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为谁憔悴损芳年
刘基没想到柳好好会为纪绪自杀,她的举动着实把刘基吓得不轻,万一她有个好歹可如何向纪绪交代啊!他急忙跑向前去,看到柳好好已昏死过去,头上还在汩汩流血,他赶紧用她头上的白飘带为她包扎好,脱下自己的棉衣为她穿上。
刘基背起柳好好,飞奔下山。好不容易来到跟随的小厮身边,小厮忙和他一起把柳好好抱上马,带着她一起向城区赶去。
【一】《天净沙.冬》白朴.词
一声画角谯门,
半庭新月黄昏,雪里山前水滨。
竹篱茅舍,淡烟衰草孤村。
黄昏,城门一声轻响关上了。
刘基只好带着柳好好向城外的小山村赶去。
一轮新月挂在半空,带着雪的山前,有条小河在缓缓流淌。他们来到一家竹子做的篱笆和篱笆内的茅舍前住了脚。这茅舍在孤村之中显得异常的安详和和谐。
茅草屋里住着一对老夫妻。
可真巧,老翁就是一名中医。刘基真是喜出望外,赶紧让老中医诊治。
半个时辰后,老中医出了柳好好的房间,来到客厅。
刘基急忙问老中医:“老先生,她病情如何?”
老中医说:“生命倒是不打紧……恐怕,脑门上的疤痕是要留下了……”
刘基真是后悔不已:“老先生可有补救的办法?”
“我再给开一副外敷的药,让她一天两涂,但只能减轻,不敢保证消除……”
“那也好,那也好,”刘基连连叹息道,“一个无暇的女人,因自己的呆慢,而有了瑕疵……哎……哎……”
【二】《华山畿-其一》佚名.吴声歌.乐府诗
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第二天,老媪出来说:“夫人已经醒了。”
刘基立刻进了房间看柳好好:“汪夫人,本应该送你回家治疗也许会更好,但当我们感到城门时已关了门,所以只好把你先安置在这老中医家,望汪大人和夫人不要怪罪才好……”
“你干嘛救我?”柳好好明显有怪罪的模样。
“我怎能看着你白白送死?”
“他既然为我而死,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你倘若可怜我,就把棺木为我敞开,让我随他而去!”
“他怎会是为你而死呢?”
“他要是不来成都为了见我,又怎会撇下自己太太,让她受到伤害?”
“他来成都也不全是为了你……”刘基屏去了自己的小厮说,“我行前,纪绪让我来保护你,可没想到你会自杀而伤了自己……这…我回京还不知如何向他交代呢。”
柳好好用诧异地眼光看着刘基:“你交代什么?向谁交代?”
刘基笑了笑,拿出了纪绪留给刘基的那缕白发说:“本来他让我为他埋了这白发……我想,留给你多好!所以,我只埋了他的衣服……”
柳好好接过了头发,贴在了自己的胸口,痛哭起来。
刘基小声说道:“他活着!你哭什么?”
“他…他…”柳好好立马止住了哭声,“你说什么?”
刘基说:“他还活着,就在的皇帝身边,做贴身侍卫呢。”
柳好好怔怔地看着刘基问:“你是谁?你不会骗我吧!”
“我是纪绪的同榜进士,叫刘基。”
“他真的还活着?”
“真的!但此事,世上只有皇帝和我等四个人知道,你是第五个人。为了他的安全,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提纪绪这个人了,他早已死了,葬在了呼伦贝尔大草原。现在,世上只有‘阿鲁’。”
“阿…鲁…”
柳好好急忙掀开被子,下了床。
“你要干嘛?”刘基不解地问道。
“回家!”
“回家也不必急嘛~”
“我都三天没吃饭了,可饿死我了……”柳好好莞尔一笑。
刘基也笑了:“在老中医家吃吧,我这就去安排。”
“我还是回家吧,孩子尚小,如烟也不知照顾得如何?”
“那,我把你送回汪府吧。”
“我现在不住汪府……”
“不住汪府,那你住哪儿?”
“我自己单独住。”
“噢~”刘基如有所思,像柳好好这样的女子,怎能不受汪府大太太们的嫉妒?肯定遭受了过多的白眼,“出来住也好……我这就送你回你的住处。”
【三】《临江仙.梅-上阕》李清照.词
庭院深深深几许,
云窗雾阁春迟。
为谁憔悴损芳姿。
夜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
柳好好的住处异常豪华而又不失雅致,护院丫环婆子倒也不少,不愧是大家庭的别院。
进的大厅,看见一个身穿红衣,年纪也就十多岁的小姑娘,怀抱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两人都哭成了泪人。
小女孩过来哭诉:“娘,您昨夜去了哪里?小绪哭了一晚,我怎么也哄不好……”
刘基听到女孩如是说,便笑道:“没想到,你的女儿这么大了……这小绪…也得两岁了吧?”
听到刘基的问话,柳好好的脸立刻泛红了:“刘大人误解了,如烟是我的儿媳,所以叫我儿子是‘小婿’……”
柳如烟诧异地看着柳好好,心想:婆婆今天怎么了?这“柳思绪”不是小弟的名字吗?我叫的就是“小绪”呀!
柳好好接着解释:“我前天刚给他俩办得婚礼……如烟,快来拜见刘伯伯。”
柳如烟赶紧过去给刘基行礼:“刘伯伯好!”
刘基连声说:“好,好,好。”
柳好好又道:“还有你丈夫呢,带去问刘伯伯好!”
柳如烟又从柳好好怀里抱过了柳思绪,教着孩子说:“问…刘伯伯好……”
柳思绪含着眼泪说:“刘伯伯…好……”
刘基高兴地应道:“好,好,好,你也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柳如烟说:“他叫……”
柳好好抢先说道:“他们都叫他‘九公子’,这哪算是个名字嘛……刘大人能否给小儿起一名字?”
刘基笑道:“我怎能剥夺了汪大人的权力,大人没给孩子起名字吗?”
“他,那么多子孙,哪还有心思为我儿子起名。”柳好好感到说的有些不妥,便道,“好名字,他都用完了,他说,他正在想名字呢,也不知他何时能想出个合适的名字呢!”
刘基思索了片刻,说:“纪绪最推崇儒家的思想。他曾经对我说过,他要是有了儿子,就从儒家‘五常’中取字,如果他有五个儿子,就叫‘仁、义、礼、智、信’。”刘基看了柳好好一眼,问道,“要不然,我们也从中挑个字?”
“这孩子又不是他的儿子,怎好用人家的字?”
“关键,我看他也用不了这么多字了,因为他到今还是光棍一根,生儿子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那…您给选一个吧!”
“叫‘义’吧!”刘基心想,不管这“九公子”是不是纪绪的儿子,反正这“仁”得给人家纪绪的嫡长子留着。
柳好好羞涩起来,说:“就听刘大人的,叫他‘义’吧!”
【四】《临江仙.梅-下阙》李清照.词
玉瘦檀轻无限恨,
南楼羌管休吹。
浓香吹尽有谁知。
暖风迟日也,别到杏花肥。
南楼上,又一群姑娘在吹奏羌笛,那调子哀怨悠长;院子南角的一株梅花,散发着浓浓的香味,那花瓣也不知道被吹落多少?
柳好好安排厨房包了大饺子为刘基送行。
她看到刘基好像诧异她为何养着这么多歌妓,便笑了笑说:“那是几个跟我学歌舞的歌妓。”她指着自己的大饺子道,“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不知刘大人还能不能赶上回家过年?”
“春节,我是赶不上了,恐怕这次连家我也回不去了。”
“这是为何?”
“前几天,我去省府,接到谕旨,让我去云贵招收侍卫。”
“怎会来云贵招侍卫?”
“是啊,关键是这么重要的事,怎会让我一个不在职的翰林来办?这其中必有原因!”
“大人可知其中缘故?”
刘基夹了一个水饺咬了一口,赞道:“这饺子个大,汁多,味鲜。你这庖厨可真不错!”
“庖厨怎会做!这是我,为感谢刘大人的救命之恩,特为您包的……”
“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可没保护好你,反而差点害了你,我应该早些告诉你事实真相才对……”
“您救了他,就是救了我。”
刘基笑道:“我想,让我来西南招侍卫这事儿,定是他给皇帝出的主意。”
“刘大人为何如此断定?”
“一月前,皇帝在回上都的路上,遭到了刺杀。”
柳好好大吃一惊:“谁,如此大胆,敢刺杀皇上!”
“说是唐其势的余党……这谁信!唐其势怎会刺杀皇帝,他应该刺杀太师才对,因为是太师灭了唐其势一族。”
“您的意思是,太师想杀皇上?”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现在,太师想杀谁,还用偷偷摸摸的吗?”
“这有前车之鉴,当年燕铁木儿毒杀了当今圣上的父亲明宗皇帝,便日夜忧虑,最后还不是怕阴谋败露,而恐惧而死……现在太师就是想借唐其势之力杀了皇帝,而洗清自己的罪恶。”
“如果是太师想害皇帝,他又如何能躲得过?”
“那天,皇帝的侍卫死伤不少,眼看刺客就要得手了,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两把飞刀,正中俩刺客的要害,这才救下了皇帝……”
柳好好听到此处,忙说:“一定是他,他会飞刀,跟我义父学的!”
“真的是他?我可从没听他说过。之前,只知道他会些拳脚,还真不知他还会些暗器。”
“太师会不会知道,是他救了皇帝,而知道他还活着?”
“是啊,后来太师也确实追查过此事,说是要‘嘉奖’这会飞刀的人,但一直没有找到……当时周围的人说,那飞刀飞得,简直是神出鬼没的,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说是从天而降,十多名刺客都被飞刀刺中要害……太师也纳闷难道天上还真能下刀子不成?”
柳好好一直捂着个嘴笑个不停:“谕旨上,有没有说让你收什么样的侍卫?不会是会飞刀的人吧!”
“圣旨特别强调,又一对叫哈麻和雪雪的兄弟一定要给他带回京城。”
“这对兄弟是何方人氏?”
“我听汪晋昌大人说,这对兄弟,哥哥名叫哈麻,弟弟名叫雪雪。哈麻的母亲是元宁宗的乳母,他俩现在都在孛罗的部队里做百户长。”
“孛罗元帅现在在车里路,看来刘大人要去勐泐[西双版纳]。”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