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士兵毫不客气的推了翁德塔拉一把,翁德踉跄了一步闪进牢房里,差点撞到简萨拉身上。士兵用长矛催促着他,翁德只能抱着刚上好夹板的胳膊站到简萨拉身边,靠着墙老老实实站好。
幸好,这不是上城区的死牢,而是卫戍区的军牢。这里关押的都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军官,所以与其说是牢房,倒不如说是条件很烂的地下旅馆。
可是再烂的旅馆也比牢房强啊。
简萨拉、欧格尼、科玛留斯、不知名的歌女、薇-艾米,除了文菲尔,大家都在。却都只靠着墙低头看自己的鞋尖,谁也不做声。
本都切萨尔犹豫了再三,还是把留守的卫兵赶走了,只留下一个一脸憨厚的中年御精灵男人。那男人下巴上留着小胡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在一边把玩着剑柄。
还有伊柏林,她坐在房间另一边看着场面上的情况,一脸茫然。
本都且萨尔有点头痛,他刚才像个废物一样抱着哈柯哇哇痛哭,然而哈柯却一副要吵架的样子。
“哈柯,好孩子,回家去吧。”
“为什么你带着六圣徒走了?是你做的吧?伊柏林是你带走的吧!”
伊柏林确实跟自己在一起,但是伊柏林目睹了叛国,这事要是让哈柯知道了不就麻烦了?
“你别管了,先回家吧!”
“伊柏林在哪?”
哈柯发起大小姐脾气来,切萨尔真拿她没办法了。他哄不来,也不敢凶她,更不舍不得直接叫人捆她回家。女儿这几天没少受委屈,当父亲的怎么忍心再严厉对她?
可是这事真的难搞啊!那帮六圣徒还知道女儿跟什么漠精灵贵族的丑事……
“你跟爸爸去卫戍区吧,晚些时候我带你回家。”
足足调了一个小队的士兵把塔楼团团围住,又像送公主一样把哈柯送进去安顿好,本都且萨尔才翻身回来审这几个所谓的“圣徒”。
“你们这个队伍还真是种族平等啊~”切萨尔敲着桌子讥讽道:“你看看你们几个,御精灵、牧精灵、漠精灵、沼泽精灵……还有个混血。你们到底去没去过勋爵家?”
科玛留斯清了清嗓子:“回大人,我们其实……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拉米迪亚勋爵这个人。”
“放屁!”将军拍着桌子:“勋爵是十二白剑,元老院的人,你们敢说不知道?”
“大人,我们是下城区的人。”科玛留斯还是一脸微笑,充满歉意的回答。
“那你们来上城区干什么!”
科玛留斯扫了一眼伊柏林和那个眯着眼睛的中年人,为难的说:“您不是看过信了吗?要不您不可能知道六圣徒这个名号……”
中年人咂了咂嘴,插话道:“禁卫军就冲我要溜进城的人,并没有告诉我他们要干什么。我们灰狗也是后来才知道勋爵家出事了。”言罢又冲伊柏林问道:“小姐,您能确定您从来没见过这几个人吗?”
伊柏林一直偷偷盯着翁德塔拉看,听到有人问她,立刻指着翁德叫起来:“你……我是不是见过你?对……就是你,我认识你的眼睛,哈柯有好感的漠精灵少年,就是你对吧!”
“好啊……”将军气的青筋直蹦:“你们几个,是专门来上城区敲诈我的吧?你这小子先勾引我女儿,然后写勒索信敲诈我!我女儿的项链呢?”
将军气的用剑鞘对着几个人劈头盖脸的乱打,除了简萨拉所有人都被打的原地跳跃。翁德嗷嗷求饶,从怀里掏出项链聚过头顶:“别打了……误会,我没勾引您女儿,都是误会!”
切萨尔一把夺过项链,又敲了翁德塔拉几下:“你还有脸说误会!”
“是的大人,他撒谎!”科玛留斯突然蹦出来认罪:“我们的计划就是想吸引您女儿然后骗一点钱!没别的!”
大家拼命冲翁德使眼色,这个时候要是直接跟将军说我们其实知道您老人家的丑事,还不被直接打出屎来?
翁德叹了口气,捂着脑袋点了点头,结果又被打了一顿。
“真是想不到啊,我居然因为这几个小贼丢了官职。”中年男人眯着眼睛叹了口气:“摄政王直接把他的亲随安排到灰狗了,这下老哥你控制灰狗也不容易了。”
本都且萨尔咒骂着坐回椅子上,随口劝到:“勒旺啊,这也不全怪你,我觉得摄政王还是看咱俩走的太近了,毕竟咱俩从沼泽到雪原都是一直在一个联队里。虽然他手上有禁卫军,但还是担心因哈泽的军权都在我手上。那几天我也是因为哈柯的事搞的焦头烂额,没顾得上保你。”
“唉,牧精灵和我们御精灵,有隔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让你们能打,我们能赚钱呢?”中年男人捋了捋胡子,语气很平静。
“不管怎么说,拉米迪亚应该是被萨尼加囚禁起来了。这混蛋还骗我说让哈柯当皇后。”切萨尔捏了捏手掌,沉吟着说:“伊柏林说皇储的健康状况也堪忧,现在皇储按在萨尼加手上,篡权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所以将军您打算让这几个小贼作为摄政王行凶的证据?”中年人沉吟着说:“这样是不是有点冒险?”
“伊柏林听到了他的计划,而且摄政王指认的凶手并没有参与杀害拉米迪亚一家。所以我们就有把握说服元老院下令调查萨尼加。接着我们派人搜查流银厅,如果拉米迪亚勋爵被救出来,萨尼加就颜面扫地,我们就可以逼他必须退位!”将军一脸狞笑着说:“他萨尼加敢骗我女儿,我饶不了他!”
中年人还是眉头紧锁:“大哥,我觉得这个事还是不稳妥。主要就是元老院现在基本不参与政务了,十二白剑都是以各自的官职身份在流银厅任职。他们之中有多少人是萨尼加的人?我们没法确定!”
“勒旺老弟,你的意思呢?”
中年人的眼睛睁开了,露出了凶狠的光:“大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有这个啊……”说着,勒旺搓了搓手上的剑。
本都切萨尔瞥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这个再议。”
伊柏林想起自己的家人,还有身体虚弱的图拉真,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叔叔,为什么我们不联系一下教会?我听说安道尔大人跟摄政王不太和睦……”
本都且萨尔和勒旺对视了一眼,冷哼了一声,本都且萨尔说道:“白鹿使跟军队也不和,他不会相信我们的。而且孩子你还不知道,今天教会的信誉算是完了。”
“对啊……”说道教会,欧格尼突然一拍脑袋,突然插嘴道:“文菲尔哪去了?他没被抓到吗?”
“闭嘴!”将军把剑鞘朝欧格尼一扔,打的欧格尼一蹦。
“你们那位雪猴子朋友今天可露脸了,不但让冰精灵们抬不起头,安道尔的主张也被狠狠羞臊一顿了。跟冰精灵的和平进程算是完了……”勒旺捻着胡子说道。
本都且萨尔摇了摇头:“萨尼加想干什么已经很明显了吧……”
“请明示。”
“还用说?”切萨尔将军揉了揉额头:“羞辱教会,让教会的和平进程破产。接着想方设法让冰精灵造反,然后说法元老院获得战时皇权,再强征商人的拥军税。要么剥夺商人资产,要么因为抗税而驱逐商人……”
勒旺咬了咬牙:“可是皇储在位,长公主也在位,元老院不可能给他战时皇权!”
“皇储的健康已经无法指挥战争了!”本都且萨尔跟伊柏林对视了一眼,伊柏林点了点头。
“而且……”将军接着说道:“临时皇权可以不给萨尼加,就算给了珍妮长公主,掌权的也是萨尼加本人!如果我不知道皇储的健康状况,我会因为哈柯婚事的原因而彻底支持他打这场仗!”
伊柏林捂着嘴惊叹道:“叔叔……你居然支持开战?”
将军叹了口气:“我是牧精灵,我们需要战争才能证明我们的价值……你爸爸应该给你讲过……”
伊柏林沉默了,在她眼里,牧精灵就等于哈柯。而且哈柯那么漂亮,那么乖巧……
“现在,你们几个,准备上法庭吧!”本都且萨尔指着六个人吼道:“这里是卫戍区,萨尼加暂时威胁不了你们!等绊倒了萨尼加,我挨个跟你们六只老鼠算账!”
丢下六圣徒在牢房里,本都且萨尔叫亲随把伊柏林藏到密室里,叮嘱道:“绝不能让哈柯知道伊柏林在这里!”
“我说大哥啊。”在离开卫戍塔的时候勒旺小声跟本都且萨尔说:“沙漠那个莉迪亚夫人,你们还是断了吧。伊柏林小姐说的清楚,他们现在是萨尼加的人……当断不断,会出事啊大哥!”
“我懂……”切萨尔一脸不舍的撂下狠话:“战场上断头流血都过来了,这点事还放不下?”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这个岁数了,你跟嫂子还是好好过……”
勒旺絮絮叨叨的劝着,本都且萨尔频频点头,脑子里却是莉迪亚夫人那荒漠甘泉一般诱人的肌肤。
而此刻,文菲尔的灵魂里,荒漠上的风沙肆虐着。
“四个一是一个十……山羊啃食着石头……因为因果律就是一只白色的鸭子……”
文菲尔用手指触碰着金属的监狱围栏,带来一阵红色的烟气,围栏无声的在烟气中分解成了碎屑。
“他已经可以把混乱带到现实里了!”白袍书记抱着圣典和六角晶控制着文菲尔的行动,一边报告着:“拉额法似乎特别偏爱他,化身的速度快的惊人,我们必须驱逐他了!”
安道尔默念着圣典,坚毅的皱着眉头:“拉额法偏爱他,证明我们更应该跟拉额法正面对抗!圣教的信徒们,坚持住!”
白袍书记们大吼一声:“以卡德的名义!”
安道尔高举六角晶:“卡德的使者啊!神圣的公正领主!圣伦奥朗,聆听这世间不公的哭喊吧!”
殿堂上,圣伦奥朗的塑像稳稳的握住战锤,戒文的低吟萦绕着他的身躯,如此神圣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