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千窟唯佑，太平无忧
赤帝细想，好像真是这样。
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可能是八字不合，天生相克。”
黄帝当然也就是随便问问，没指望赤帝真能回答出什么答案，黄少对于赤帝讨厌他这件事也不怎么在意，毕竟讨厌他的人多了去了。
于是黄少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问题，问向黄帝：“这昆仑城这么热闹，到底发生啥事了啊？”
黄帝被黄少这种执着搞得也是忍俊不禁，道：“黄道友，你就不能换个人去问问吗？”
黄少笑，答：“问是其次的，主要还是想跟兄弟你交个朋友，年纪轻轻就能破境入天问，兄弟你在中土神州一定怪有名气吧！”
黄少的眼神十分的诚挚，说出的话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但不知是不是气质的问题，总是给人一种充满了虚情假意的感觉。
黄帝以前最怕和这种人搭话，不过破境后，自身的气息，和内心的想法，都有了很大的改变，此刻的黄帝，能神色自若的反问黄少：“哦？名气？如果非要说名气的话，我在中土神州确实有些恶名。”
黄帝说的，当然是之前轩辕恶帝闯出来的恶名。
“哈哈哈哈……”黄少以为黄帝在说笑，于是配合笑了笑，接着道：“兄弟你太幽默了，我猜你一定是闻名中土神州的中土五人之一对不对？”
黄帝笑，不说话，赤帝冷笑。
黄少以为自己猜对了，露出一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笑容，掰着指头道：“让我来猜一猜哦！因果一脉的道痴四夜？不对吧，你有头发，那就是教化学问的院主，唐三年？也不对，你这明显不是儒衫，那你肯定也不是苟小五了，唔，那就剩下自然天宗的二九？还是人宗的宋卿飞？”
黄帝无奈摇头，道：“我都说了，我叫轩辕黄帝。”
“呵呵”黄少一脸看破一切的样子，道：“出门在外，多备几个假名，是正常的嘛。”
黄帝算是彻底服了这人了，举手投降，道：“黄道友，你慢慢猜吧，我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赤帝生气，将黄帝举过头顶的手掰了下来。
黄少单手伸出，欲拦住两人，同时道：“你还没告诉我，昆仑城到底出啥事了呢？”
黄帝没脾气了，只得道：“你刚才说的那个，唐三年，马上要成亲了……”
“我知道了！”黄少突然大叫一声，把黄帝吓了一跳，黄帝只得停下话，问他：“你又知道什么了？”
黄少得意笑，道：“你就是唐三年吧，你现在是不是赶着回去成亲啊？新娘是谁啊？听说你跟因果四夜关系超好的，这个红衣少年是不是就是四夜啊？听说四夜是喜欢穿红袍，不过，他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我的天……”黄帝哭笑不得，满脸无奈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脑洞这么大？”
“我们走吧……”赤帝在一旁可劲儿扯黄帝衣服，他真心烦那个莫名其妙的黄少。
“走走走……”黄帝看着自己都要被扯变形的锦衣，忙应到。
黄帝赤帝欲走，黄少欲拦，就在此时，空气中，一声大喝传来
“小儿休走！”
黄帝赤帝一惊，就见天空之上一张光网洒下，登头将黄赤二人罩住。
一脸严肃的甄真牵着左言，自下昆仑而上，出现在两人跟前，而后松开牵着甄真的手，双手负在背后，冷眼看着黄帝。
“甄……道友，你这是何意？”黄帝只当甄真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耐心问到。
甄真冷哼一声，而后瞥了左言一眼，道：“你自己跟他说！”
一月不见，左言变化巨大，第一个是瘦了，鹅蛋般的圆脸瘦的干瘪，躯壳更是瘦的形销骨立；再接着整个人气质变了，以前的娇憨模样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和呆滞。
如果不是那支依旧崭新的白玉簪，黄帝还真不敢肯定眼前之人，是那个活泼好动的左言。
“你……”黄帝语气有些迟疑，毕竟左言到底是跟他关系匪浅之人。黄帝顿了顿，还是问道：“你要同我讲些什么？”
左言双眼空洞，没什么神采，黄帝说完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缓缓道：“我，怀孕了。”
“什么！”赤帝先鬼吼鬼叫了起来。
“这么刺激的吗？”一直未走的黄少也惊讶起来。
“我……我的？”黄帝也没能掩饰住自己的惊讶，说出了这句渣到可怕的话。
左言没有接黄帝的话，只是将头低了下去，而后整个身子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
甄真立在一旁，气的嘴唇发抖。
黄帝顿时也感觉自己说的话太过分了，有心想去将左言扶起来，但自己被甄真困住光网中，无法动弹，只得出言安慰道：“你先不要慌，我们可以慢慢商量怎么办。”
黄帝能忍赤帝不能忍，赤帝大叫：“商量个屁！这孩子不能要！”
甄真怒了，板着脸就是对赤帝一顿批：“你说不要就不要？我等我那小姑娘等了那么多年，就你一句话我就白等了？我告诉你们！这个孩子必须得要！左言你们也娶定了，之后生的孩子得交给我来抚养，那是我的小姑娘！”
甄真是真的生气，一身的心魔气息释放开来，黄帝赤帝，包括连黄少在内，都受到波动，有些喘不过气来，左言更惨，凡人之躯，且还有了身孕，受到这种气息的威压，直接昏死过去。
黄帝看不下去了，努力扛着威压，组织语言道：“甄道友，我与你讲句实话，我并不喜爱左言，最起码没有男女间的那种喜爱。”
甄真再次冷哼，收敛了自身气息，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破了左言的身子，该负的责任你最起码得负吧！”
黄帝点头称是，接着道：“我可以娶左言，但是我得问过我家中之人，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道祖轩辕，其次，我还要求左言同意嫁我才行，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前头，我不是我那个恶念化身，我对左言，并没有男女私情在里边，哪怕我娶了左言，恐怕也是敬多于爱。”
“大黄！”赤帝委屈叫道：“你是不是要问问我的意见啊？”
黄帝等着甄真的回答，暂时没工夫理赤帝，没被光网困住的黄少顿时凑到赤帝附近开始叽叽喳喳咬耳朵……
“前面的我能理解……”甄真也冷静了下来，道：“可是至于左言，她同不同意嫁你，有必要吗？不过一介凡人之躯，再说，以她的躯壳孱弱程度，即便你拿再多仙丹秘药，再多活个三年五载了不起了。”
黄帝着实很费解甄真的态度，忍不住问道：“甄道友，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左言对你的情意，你这样对她，真的不会伤到左言的心吗？”
甄真转头望向天外，冷漠道：“我本来就是个心魔，伤人心是我最乐意做的事情。而且你操心这么多做什么？我真没想到会是你做我的岳丈！”
黄帝闻言，脸色到底冷了下来，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生硬起来：“那我得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了，如果说娶不娶左言得看道祖轩辕意思的话，那你以后会不会成为我女婿，恐怕也是道祖说了算！”
甄真没理会黄帝这一时的少年血气方刚，只是收了光网，淡淡的看向天外，道：“等你也如我一般，活了多少个万年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说句难听的，和左言相处的这几年，看似对左言来说，是刻骨铭心、难以忘怀，而对我来说，也许我日后回忆，都想不起来曾有过左言这么个人。而且喜欢一个人，特别是修士，喜欢一个凡人，实在是太累了，我就一个黄衣小姑娘，这么些年来，费了我多少心思？若再加个左言，我还要不要活了？明知此情短，何必长相思！”
黄帝看着惆怅的甄真，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左言可怜吗？可怜。
甄真可怜吗？可怜。
自己呢？可怜吗？
黄帝问自己。
世人，谁不可怜呢？
直到夜深后，回到琵琶楼后的九层塔上，黄帝仍没有得出答案来。
左言被甄真送回了塔四层，塔四层里，满地都是画的潦草的一个男子，身穿赤色大蟒袍，长发及地，披星戴月。
好看是好看的，就是不属于她。
黄帝在四层里边待着实在是闷得慌，只好只身上了塔顶，听闻人间美酒多，且最能消愁，便叫甄真送了些来。
甄真心情不好，懒得伺候这位大爷，随意从琵琶楼里捡了些花雕，丢到了九层塔顶，便自顾自打坐修行去了。
赤帝先前在琵琶小楼顶上犹豫半天，还是决定上塔顶看看黄帝。
刚飞身上塔，就见天上流星飒沓，那人眉眼如画，侧身而坐，背倚塔尖，不怎么优雅的，灌了自己一坛又一坛的花雕。
不是什么仙家酒酿，就是凡间最普通的，会辣喉咙的酒水。
赤帝却生生的看醉了。
“大黄，你都还没开始争天命，真的要回家去结婚吗？”
“当然啊……”黄帝根本没有醉，眉眼清明，喃喃道：“总是我对不住左言，这是我该做的……”
“你要是真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就应该把左言跟甄真凑一块儿！让甄真去娶左言！这才是对左言来说，最好的结局。”
“我知道啊……”黄帝双眼微眯，笑道：“然后呢？然后等我闺女出世，甄真再休了左言，娶我闺女？这叫什么事儿啊……”
“……”
赤帝无话可说了，只得看着黄帝又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黄帝喝着酒，大骂一声：“酒啊！我干你娘！我要喝了你！摔了你！你个王八蛋！闲得慌是不是……”
黄帝骂着骂着，眼泪就下来了，他哭着说：“非要学女娲造人……人有什么好的……”
赤帝看着，叹着气，回身去到琵琶小楼上，揪着不知从哪弄出的一支小花儿，一边揪着花瓣一边碎碎念道：“现在的黄帝好，以前的黄帝好，现在的黄帝好，以前的黄帝好，现在的黄帝好，以前的黄帝好……”
九层塔上，黄帝独酌，兴许是看黄帝一人太寂寞，也兴许是酒太香，有一人，背着巨大剑匣，身着一袭宽松的白衣，悄然立在塔顶。
那人一月不见，好像又瘦了。
那人，当然是好久不见的，雾影。
黄帝轻微抬了下头看了下来人，问道：“什么事？”
“我……能喝你的酒吗？”雾影看起来也不像话多的人，这个问句被他说得愣是生硬的像个陈述句。
黄帝有些蛮横的将所有未开封的花雕拢到了寄几怀里，然后歪头看向雾影，道：“你说个好听点的理由，不然不给喝……”
“……”
雾影靠着塔尖坐了下来，与黄帝背对着，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不想娶我老婆。”
黄帝倒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怔了怔，道：“我也差不多。”
风将雾影白发吹起，平添了几分风流，他淡淡道：“她还怀着我的孩子。”
黄帝诧异，道：“这么巧的吗，我也差不多。”
雾影脸上未见波澜，只是接着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渣。”
黄帝挠头，道：“还好啦，我跟你差不多。”
雾影一声长叹，道：“我很想叫她把孩子打掉，只是我不敢。”
黄帝点点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那我还是没有你渣，我从来没动过这个念头。”
雾影偏过头，冲着黄帝笑了笑，然后抢过了他怀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