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大人。请跟我走一趟吧。”
虞写风看着面前的男人,放下手里的书卷,慢慢地说:“有什么事么?”
虞府,大史官的官邸,今天一早就被司法监的司法执事找上了门。一群黑压压的人直闯进当朝大史官虞写风的书房里来了。
“嗯,还请虞大人体谅我们。我们是正经奉了蒋沧如大人的令来请您的。”身穿劲装的男人和颜悦色地说,他穿的是司法执事专门的执事服,袖口有金色绣着的凶猛妖怪,修身,秀美,但据说这套衣服能藏三十种致人死地的武器。执事们审犯人的时候不用刻意冷着脸,光穿这套衣服就能把人吓个半死。
“叫他亲自来。”虞写风道。
“虞大人,您这就是在为难我了。”
“没听见吗?”虞写风将眸子抬起来,那双眸子眼神如刀,男人一下子感到了某种别样的威严。
“是。”男人只好收敛起笑容,回身告辞,门外两列整整齐齐的执事也跟着他走了。
待人散尽之后,虞写风叹了口气,一个衣着体面,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端着热茶走了进来,道:“主子,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你猜呢?”虞写风接过热茶,捧在手里取暖。
“不会是二爷出事了吧?”中年男人问道,可他的语气却不像是在发问,反倒像是在陈述。
“就知道惹事。”虞写风咳嗽了一声,“老江,你觉得这小子能惹出什么祸出来?惹得蒋沧如要来抓我?他是把蒋沧如的女儿拐跑了吗?”
“呃,”老江迟疑了一下,“能让蒋大人明面上出动司法执事,恐怕至少也要把蒋大人的千金杀了才行。”
“咳。”虞写风听见这话,重重地咳了一声,“他可从来没杀过人,在卫新那里的时候也是。”
“主子,您在东都呆得太久了。”老江笑起来,“而且您太过聪明,有些事情就难以被您注意到。”
“你是说西部那些事情吗?”虞写风将茶慢慢地沁入嘴里。
“您看,您果然太聪明了。”老江道,“西部是一个太真实的世界,二爷他又从来没有见过那些东西,有些过激的反应是很正常的。”
“真实……”虞写风把茶放下,他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一本摊开的《琰史》,那是他是在《圣琰正史》的基础上力求真实而重新编撰的史书。
“你觉得他以后写出来的风物史和这本正史,哪一个更真实呢?”虞写风问。
老江看着他主子那双明眸,知道他主子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了。于是他不说话,只是保持着一个管家的礼貌性笑容。
“看来还是得关心关心老弟了。”虞写风无奈地笑起来,他这时候的神态像极了虞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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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啾!”虞梦客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吧你?”李遮水关心地问。
“没有没有。就是鼻子稍微有点痒。”虞梦客摆了摆手。
“一会儿去见那个叫希博睿斯的家伙,你可得表现正常一点。”李遮水为他斟上一杯酒。
“说的我好像平时疯疯癫癫的一样。”
他们两人进了城之后,先找了个地方吃饭,一路行来,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剩下几张银票,全花在这顿饭上了。各种好酒好菜摆了一桌,引得不少人侧目,但虞梦客吃着吃着总觉得吃出了一点杀头饭的感觉。
“小时候我见过他一次,那时候就觉得他怪怪的,不像是好人。我怕你引得他注意。”李遮水担忧地说。
虞梦客放下手里的筷子,他感觉李遮水变了,不像以前那么开朗了,以前挂着高傲微笑的嘴角现在总是无奈地搭着,虞梦客能从里面读出疲惫。他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遮水。”
“怎么了?”
“你觉得累吗?”
“累?”
“对啊。”
“有一点。”
李遮水看着面前满满的一桌菜,却无心去吃,经虞梦客一提醒,她才真感觉自己有点累了。
虞梦客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遮水,你得学着把担子放下来,你可是天派啊!天派之人都是逍遥自在,潇洒自如地过日子的啊!”
“这我当然知道,直到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就不是我了。我觉得我变成申派的人了。”李遮水小声抱怨着,“爹说生孩子都可以,一定不要结婚,就是这个道理吧。”
“你爹才是个彻彻底底的天派啊!”虞梦客苦笑着。
“其实他在很久以前也不像这样极端的,可能是太执着于天派了吧,反而,反而不像是天派了。”李遮水慢慢回忆着。
虞梦客心中一动,因为他手上顺手摸到了袖兜里的一样东西,于是朝李遮水笑道:“你摸摸我袖兜。”
“干嘛?”
“摸嘛!”
李遮水只好依言伸进他宽大的袖兜里,手上碰到了一截硬物。
“拿出来看看。”虞梦客笑道。
“什么东西?”
李遮水摸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朵鲜红的鹧红花,上面还粘着些水。
“你哪儿摘的。”李遮水脸上绽开笑容,轻轻抹去了花瓣上的水珠。
“刚才见路边杂生着一簇,便摘了下来,刚才上面还打着霜呢,这会儿都化成水了。”
“没想到这花这么厉害,连宸府地界都开。”
“花都这么厉害,何况人呢?”虞梦客柔声说道,“遮水,有我在,你身上的霜都会化的。无论在哪儿,你都能开得艳艳的。就像鹧红花一样!”
“虞大人真会说话。就是有点腻。”李遮水笑着伸出食指点了点虞梦客的脑门。“去写史书恐怕要把后人都写吐了!”
虞梦客心想我还有更腻的呢,正要说话,忽然,东边传来一声极响的拍桌之声,他回头一看,东边一桌,一个昊苍少年怒气冲冲地站着,在他对面是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旁边还陪坐着两个一言不发的汉子,看起来像是那中年男子的随从。
“就是你害死了张无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