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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韩司恩 时不待我 5739 2024-11-19 07:40

  这含笑的话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冷冽, 黑暗中的这些人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自己这是中了别人的埋伏,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只见四周灯火突然亮了起来。

  因骤然而来的光明,那些黑暗中不请自来的人不自觉的用手捂住了眼。等他们的手放下,看到的就是韩司恩含笑坐在假山对面, 他周边是提着灯笼的护卫。

  四周包括假山处都是禁卫军,此刻正手持着弓箭正对着他们。

  来人心中一凛,看向韩司恩的目光十分不善,仿佛恨不得立刻上前砍死他那般。但是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就是了,因为知道自己只要敢动一下, 等待他们的恐怕就是万箭穿心了。

  来人心中闪过各种念头,他们密谋的事是非常要紧的,他相信那些当官的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但是眼前这些人明显的是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这件事有些古怪,怕是有人出卖了他们。

  想到这里, 领头之人心中一阵恼怒。

  韩司恩拢了拢披在自己身上的雪白绒毛衣衫,站起身,笑眯眯的问道:“是你们自己投降交代问题呢?还是我让人把你们射伤, 严加拷打一番后再投降, 交代问题呢?”

  他嘴里轻飘飘的这两个选择, 在被围困的这些人眼里就是赤|裸裸的讽刺。

  他们中站在最前方的人之一,面罩下的眼睛微眯,拿起手上的刀便朝韩司恩冲了过去。只是他刚刚动了两步, 便被韩司恩身边的白书一箭射在了手腕处,随即又是一箭射在了心口。

  这人的身体晃悠的下,拿刀的手软了下来,整个人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白书动了动嘴,道:“谁敢上前,下场如他。”

  血腥味在风中弥漫,感染着所有人的感官。

  韩司恩轻嗤了声,站起身轻缓的说道:“既然想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要不就收了他们的武器,废了他们的四肢,把他们先关起来饿上几天,然后再审,说不准就会开口说话了。”

  不知道是夜风太冷,还是其他原因,听到韩司恩轻慢语气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那些个不请自来的人,直直的看着韩司恩。

  然后站在最前面的那人把脸上的面罩扯开,露出自己真实容颜。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扔了下了手里的刀。因他是第一个动作的人,刀落在地上发出闷响之声。

  随即,他后面的人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手中的刀剑都纷纷仍在了地上。刀剑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韩司恩看到这些人这么识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弹了弹手指,道:“把他们关起来,连夜进行审问,不规矩的,直接用刑。还有把人都捆了,让他们从假山这座机关里走一遍,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埋伏。”

  禁卫军拿着弓箭上前一步,随军护卫上前把地上的兵器捡起来了,然后把人都拿下了,来人大约有好几十人。

  韩司恩已经知道了这些人心中的想法,便没兴趣审问他们了。于是让人先关押着他们,严加看守,等姬洛和姬越回来后,他们再去审问。

  韩司恩吩咐这些事后,便施施然的离开了,白书随即跟了上去。

  韩司恩在走到自己的住处时,白书出现在他眼前,皱着眉头看着他道:“你不舒服吗?”

  白书觉得韩司恩见到自己杀人的那刻,脸色忽然那么苍白了下,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还是觉得韩司恩对鲜血很不喜欢,所以他才追上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司恩因白书心里的想法微微眯了眯眼,他神色稍微有些冷淡,道:“没有。”

  其实他自己知道,虽然是换了一具身体,但就好像是留有后遗症那般,他的能力还在,他还是讨厌那些血腥味,讨厌光。

  每当味道血腥味,看到房内的光,他仿佛回到了当初自己在实验室的日子。

  那些鲜血仿佛是从自己体内流出的,那光仿佛是就是实验室内昼夜不息的日光灯。而自己每日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光明,不知何年何月,每次只有抽血的疼痛才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但是即便是内心再怎么感到反胃和讨厌,他还是会直面这些鲜血。所以第一次对付董妈时,是他亲自动的手。当董妈刺伤他的胳膊时,他除了感到疼,更多的是自己能走能动活着的兴奋。

  他当时也是真心恶心手上的鲜血,他感到那股血腥味充满了喉咙,让他想吐出来,但是他还是保持住了面上的沉静如水。

  他睡觉时从来不让人伺候着,他不喜欢有人有身边,那让他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会让他觉得自己还在实验室内,睁眼闭眼都是人守在身边。

  他房内的灯日日燃到天亮,碧华等人心里虽然有疑惑,但她们都是卖了身的婢女,并不敢多问。他其实非常讨厌睁开眼看到灯火在跳动的感觉,那会让他感到心惊肉跳,但是每到掌灯时分,他还是会吩咐人那么做。

  越是内心敬畏恐惧的东西,他越是会直接面对。不过他自认为自己的表情一向控制的很好,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他讨厌鲜血的事。

  现在被白书这么猛然一问,他心里刹那有些恐慌,仿佛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被人发现了。这让他感到非常糟糕,所以对待白书的态度不由自主的冷了下来。

  他是觉得白书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表里不一,在某些时候非常有是非观,比如在姬越举行宴会那次第一时间救人。在某些时候却是随心所欲的紧,又例如刚刚的事件。

  白书是这个朝代难得让他感到有趣的人,他这辈子要好好活着,也想和一些有趣的人接触接触。他也想要观察白书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会做怎样的事。所以过去那些日子才由着白书时不时出现在自己眼前,说着什么要做朋友的话。

  但是现在,他却一心想远着白书,因为觉得白书侵犯到了自己内心最深的领土。

  韩司恩内心瞬间闪过无数种想法,这些想法白书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是在察觉韩司恩语气变得冷淡后,有些懊恼自己的问话不够委婉。

  不过此时,他想的却是自己先要解释下刚才的情况,于是白书看着韩司恩小声且快速,道:“那个人没有死,我看似射中了他的心脏,但是离心脏有一点距离。周太医是京中有名的御医,医术高明,定然可以把他救回来的,所以我并不是随意杀人的。”

  韩司恩听罢这话,嘴角扯了个清淡的笑,他也看向白书,目光和往日一般,似乎毫无异样,他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我并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走神,只是在想一些拿不定的事情。”

  每当他这么开口后,白书都会直接离开,然后下次再来。

  此时白书微微松了口气,但他总觉得韩司恩现在表情有些古怪。只是他细细的瞅了瞅,发现韩司恩和往日一样,并没有变化。他想,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这时,碧华从小门出现,她给韩司恩行礼后,低声道:“世子,颜夕公子求见。”

  韩司恩听闻这话,沉默了许久,道:“让他进来。”碧华领命,起身走大门口,让颜夕进来。

  说来这颜夕还是福禄村被污蔑感染疫情的最重要的证人,福禄村有金矿之事他也是知情人。

  韩司恩在把韩平给抓起来后,就已经快马加鞭让人上报给皇帝金矿的事了。他现在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有人再打福禄村金矿的事,对于颜夕这个证人,他还是很好的给看护过来了。

  而颜夕这些日子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除了和周马安见过两次面后,就连韩平被抓,他都没有露面,现在却在这个时候要求见韩司恩。

  白书本来想按照韩司恩的意思离开的,但是此刻听闻颜夕求见,他想到颜夕的样子,然后他站在那里没有动。

  韩司恩向来是个直白的人,心里想要远着白书,自然是会立刻行动的,但是现在他并没有直接对着白书开口说自己和颜夕有事要商量,而是想着白书的性子过于执拗,现在先容了他这次。

  念头微转期间,颜夕已经出现了。颜夕还是一袭白衫,衬的面如冠玉,眉间红痣鲜艳红晕,异常好看。

  不过他身上那股魅惑的气息已经消失了,神色比着往日比较绷紧,无端显得多了几分人气。

  颜夕走到韩司恩面前,跪下,他抬起头,神色郑重的说:“草民颜夕,原本是福禄村村民,现在愿意举报两江总督周马安为了把福禄村的金矿占为己有,故意诬陷福禄村村民感染了疫情,把村子封了起来,后来更是直接把感染疫情而死去的病人直接拉入福禄村,致使福禄村的村民都感染了疫情,死的死,伤的伤,最终都被烧死了。”

  韩司恩眉峰微皱,冷哼一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可有证据?”

  颜夕听闻这话闭了闭眼睛,耳边仿佛又传来村民在大火中恐惧的叫声。他内心一片苍凉,睁开眼,道:“自然是草民亲眼所见,草民乃是城中学子,父母自幼双亡,家中只有年迈的祖父祖母二人,草民每六日从学堂往还一次村中。浦和大堤决口之后,城中戒严,草民一直待在城中,等城门开放时,草民回到家中,就是那日,有人发现了福禄村旁被大水冲出的金矿。是草民心生了邪念,为了给自己博一个好前程,便把此事写书信告知了总督大人周马安,然而没多久,周马安便让人找到了我,如不是皮相之故,我怕是不会被送到教坊之中受人调教。只是福禄村不久却因此遭受大难。”

  颜夕的话让碧华有些错愕,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颜夕。颜夕只看向韩司恩,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并非傻子,在写完信之后就后悔了,也在暗自做心里准备。他想把自己的祖父母接出福禄村,以免他们受到牵连,只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便被周马安找到了。

  在看到周马安时,他就把自己装成一个为了钱财可以出卖任何东西的人,他表现出了自己的贪婪,表示希望能靠着周马安飞黄腾达。再加上自己面相不错,倒是博出了一丝生机。

  但是他的祖父母却因年迈,在福禄村有人得了疫病之后,便死在了疫病之上。可是周马安却告诉他自己的祖父母被安置在城内,非常妥当。

  周马安的话他一点都不相信,所以在听到福禄村的人感染疫病后,他整个人是懵的,那些日子他不敢去打探,一直安安静静的,表现的丝毫不像是担心亲人的模样。

  后来,在周马安不注意时,他还是偷偷让城内的乞丐前去打探了一番,得知了福禄村的老人,基本上都感染疫情,早早的死去了。

  但是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他也不敢表现出来,他只是心死了,每日都非常认真的接受调教。他想着自己总要留一口气的,要不然自己就算是随着祖父母离开,也得不到祖父母的原谅,所以他一直活着,希望能有早一日见到钦差,把福禄村的冤情给说明了。

  想到这里,颜夕脸上流露出一丝悲怆的笑,他喃喃道:“都是因我之故,才害了这么多人。我死后,下辈子是要沦为畜生来还债的。”

  “今生债,今生偿,来生有没有,谁又能说的准。”听闻他这话,韩司恩淡漠的说。

  颜夕愣怔了下,道:“是我想岔了,这是血债,总是要血偿的。”

  碧华听了这话,低下了头。她这些天伺候颜夕,一直把他当做霁月风光的公子,只是感叹他命运不济,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隐情。

  白书看了看韩司恩冷漠的样子,又看向颜夕,道:“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现在却又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

  颜夕道:“以前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官官相护,自然是不敢提。即便是钦差大人抓了韩平,我也不敢说。福禄村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死了,真相就没了。今天不同,今天来的这些人中,我在总督府曾经见过,我相信世子会还给福禄村一个公道。这些日子,周马安联系过我几次,让我打探钦差大人的消息,我虽然说了一些,但并没有把重要的信息透露出去。这里这些日子气氛这么紧张,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只是没想到钦差大人要对付的人是总督大人。”

  说道这里,颜夕大笑出声,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韩司恩看着他哭的样子,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他淡淡道:“如果你说的是事实,福禄村一村的村民都是因为你的一念之私而无辜受到牵连,你要当证人,皇上那里也是不过饶过你的。”

  颜夕道:“我本来就是该死之人,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懂得的。”

  韩司恩嗯了声,道:“这件事,本世子也不能听取你片面之词。你先回去吧,等我查证之后,在上报朝廷。”

  颜夕听闻这话,朝着韩司恩狠狠的叩了三个头,道:“谢钦差大人。”

  颜夕离开之后,韩司恩朝白书道:“你也先回去吧。”

  白书愣了下,哦了声,转身离开了,这次他倒是没有跳墙离开。

  韩司恩在白书离开后,自己也跟着离开了,并没有理会站在院子里的碧华,碧华心中一凛,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韩司恩在房间内带了一会儿,安草来了,他脸上带着几许兴奋,看到许久不见的碧华在院子里站着,心中虽然有些惊诧,但并未多想,便匆匆离开前去敲韩司恩的门去了。

  安草是给韩司恩送好消息的,他在韩司恩打开门时,便十分兴奋的说道:“世子,三皇子和雍郡王世子现在已经把两江总督周马安给抓起来了。”

  这次抓周马安的事,他虽然是个跑腿的,但说起来还是有些兴奋的。

  韩司恩看了看天色,道:“倒是多亏了从江水生那里拿来的弓箭。”他虽然嘴上说着和江水生合伙,但是心里从来没有想过让江水生参与到自己做主的这些事中。

  周马安的家他是一定要抄的,只是一定要趁着周马安最不防备的时候,他不能让江水生和周马安联系在一起,那样对他是最大最大的一个阻碍。

  所以,他只需要江水生前去围剿盗贼,没时间关注柳州城内的事情,也算是间接的和周马安闹翻。至于周马安被抓之后,柳州城的治安如何维护,灾民如何处置,那就是他韩司恩的事了。

  所以姬洛和姬越才会一方面和江水生信誓旦旦的表明心迹,许江水生功劳。另一方面在周马安出动了人手后,自己就带着禁卫军前去先把人抓住了。

  当然做这事也是韩司恩的提议,在他眼里,周马安敢动他,他就敢动周马安,这事他自认为没有一点毛病。

  只是皇帝那里,在他动了周马安后,怕是会彻底不高兴了,江南他怕是呆不了多长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好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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