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兀自不解,轩辕和蚩尤之战口口相传,知之甚广,但也仅仅前些日子从道尊口中听闻过西陵国一名。
忽又想起昆仑中的神仙宫殿,心道:“仙子所言却是真的,归墟月国!”
他内心震撼莫名,万万不曾想到历史的尘埃中竟然掩藏了这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徐世绩越说越快,“九国战乱之后,轩辕统一上古九国,建风候墓塔于黄河之野,乃是轩辕敬其为人,此事大黑天苗寨清晰记载,所以在下断言血帝吴刚绝不会来此。”
杨逸心道:“此处是风候墓塔该是错不了,乃是守墓人亲口所言。但雨师墓为何会在苗疆和长白山?”
皱眉道:“先生又为何断言雨师墓在长白山或者岭南?”
徐世绩含笑道:“只因昆仑不在昆仑。”
杨逸更是不解道:“先生怎知不在昆仑?”
徐世绩哈哈大笑道:“帝尊既见了血帝吴刚,那昆仑山中怎会有雨师陵墓?而风候既然战死,雨师自然该是回了昆仑疑惑退回九黎,而猜测长白山一说,却是因为尸傀。”
平阳曾亲见尸傀,惊道:“尸傀是从雨师墓中出来的?”
徐世绩道:“当年长白山天火之火,尸傀便横空出世,此物不死不灭,乃是上古异种,大黑天苗寨记载,九国一战,此物所过之处,百里山火,却被雨师已大能镇压,既然此物出世,那长白山便是最有可能的雨师陵墓坐落之处。”
他所言若是属实,那这些推断便绝非妄语,反倒丝丝入扣,心思缜密,杨逸叹道:“先生却是聪明。”
徐世绩诚恳道:“其余事情在下并不知晓,也不知这些见闻和推断能否帮得上帝尊,但请帝尊听我一言,无论是尸傀和血帝,只怕常人都难以抵挡,万万小心。”
这时,平阳突然惊喜道:“前方有人家。”
随她手指方向望去,果然见得月光中有一小小农房坐落。
三人皆是一喜,徐世绩道:“今夜我们便去那里歇息,帝尊意下如何?”
杨逸从昨日早晨出发,直至此时,已历经数次变故,生死中都来来回回的走了一朝,早已心神俱疲,见有处房舍可以休息,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应道:“便去那儿吧。”
这是一座简陋平常的农家小舍,也不甚破落,院落外围着简易篱笆,院子里还有一块菜地,此时也是荒废,显然主人还没有离去太长时间。
平阳侧耳倾听,不见动静,道:“里面该是没人,我们进去吧。”
三人踏步入院,走到院中,徐世绩忽地惊道:“不好。”说着便伸手将平阳推开。
嘭的一声,屋舍门板碎成数块,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取徐世绩心口。徐世绩也是了得,推开平阳后陡然运功,力冠羽扇,横着拍向箭矢。
他武功极高,在水灵风手下都能力斗许久,不料羽扇触箭,箭虽折,力道不见,仍往他心口钻。
大惊之下,忙侧身要躲,那支箭矢被他羽扇击偏了准头,只将他胸前衣服撕开一道口子,还止不住往前飞去。
杨逸见此,不禁一身冷汗,暗道若是自己,只怕早被穿心而过。
转头看去,只见农舍门口叶天珺掌弓伫立,怒容满面道:“徐世绩,你狼心狗肺,害死翟公,又害得瓦岗将士死伤无数,今日叶某便要你性命,已祭奠翟公和众位将士在天之灵。”复又转头看向杨逸,神色复杂道:“我该叫你谢贤弟,还是帝尊阁下?”
杨逸闻得此言,心中一疼,心道:“叶大哥待我真心,当我是他朋友,我却瞒他在先,虽事出有因,但挡着他面抢人宝物,还出手制他,也怪不得他见我生气。”
徐世绩站定对视叶天珺,毫不退缩道:“叶将军何出此言?翟公怎会是我害死?”
叶天珺闻言更怒,骂道:“混账东西,好不要脸,若不是你攒动李密,给他一个胆他也不敢真个将翟公害死。”
平阳听出其中因由,原是瓦岗旧部要杀徐世绩,不由心中发难,瓦岗此时战败不过几日,有些人误会要报仇也是难免,但李密徐先生降了我家,我又怎能见他被人当面杀了?忙道:“足下有话好说,其中定有莫大误会,不忙动手。”
叶天珺不识平阳,皱眉道:“姑娘是谁?”
徐世绩道:“这位是关中李渊千金李静怡,在下此时已然投了李家。”
叶天珺一愣,道:“曾经便是你出关连克隋朝十二城?李公子便是你?”
杨逸疑惑道:“你不是叫平阳么?怎地又叫李静怡?”
李静怡直觉得哭笑不得,平阳乃是当年杨广予她封号,不料小王爷竟不知晓这关节,顿时气苦道:“你认识我都快三年,莫要告诉我你今日才知道我叫李静怡。”
杨逸恍然,自己都觉得好笑,同李静怡生死关头都走了好几次,竟真个是此时才知其姓名,不好意思道:“没人与我说,真是此时才知,你莫怪我。”
叶天珺目光不离徐世绩,狠狠道:“你莫不是要躲在别人身后,不敢与我一战?”
杨逸瞬间想到徐世绩超凡武功修为,忙道:“叶大哥不需动手,有话好说。”
其实他是害怕真个动手,叶天珺纵使箭法无双,但明枪明刀打过,绝非徐世绩沉厚太平道功法的敌手。
叶天珺瞥向杨逸,一下便见得他背上装着龙骨八卦图的木盒,怒上心头道:“别叫我大哥,叶某当不得帝尊阁下的大哥,抢人宝物,非我之辈。”
杨逸无可奈何,看向徐世绩道:“先生可否不要计较?”
平阳听着他们说话,心头顿时老大疑问,心道:“明明是这人要杀先生,怎地王爷叫先生不要计较?”
她只见叶天珺一箭射出,令徐世绩狼狈万分,才能堪堪躲过,却是不知叶天珺仅是箭法不凡,若是一箭未杀,论起拳脚功法,万万不是徐世绩对手。
徐世绩踏前两步,坦然道:“叶将军既然认为在下害了瓦岗基业,这便动手吧,在下绝不还手。”
杨逸一愣,怎也不敢想徐世绩此时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心如此,若是撞得,那只能说是胆子太大,竟连命也不要。
他心中感叹,只怕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徐世绩心中究竟是何算计,不免又为平阳担忧,此人在身边,真不知是福是祸。
叶天珺不为所动道:“好啊,今日叶某便为翟公和瓦岗成千上万枉死的兄弟报仇!”
说罢便弯弓搭箭,杨逸心道:“我既猜不透你心中想法,不知你究竟是好是坏,那便让你死在叶天珺手下又如何?也算是你自找。”他断然不会去拦,见李静怡面露焦急神色,作势就要去拦,忙闪身到她身边,伸手拉住她道:“你莫要管!”
李静怡急道:“你真让他杀了先生?”
杨逸心道:“我还真是想让他死在叶大哥箭下,如此也好过让他呆在你身边,那才是极大威胁。”但终究不能如此说给李静怡听,只道:“他们自己的事情,你怎么掺和?你怎知究竟谁对谁错?”旋即又想到,这番睁眼说瞎话,倒是说得真像。
叶天珺虽满面怒容,但见得徐世绩坦然受死,一句也不辩解,实是有违往日对其的了解,心中犹豫道:“莫不是我想错了?”
手中劲箭久久不发。
便在此时,杨逸三人陡然觉得背心一冷,死气犹如实质一般传来。
杨逸心道:“不妙!”
忙将李静怡挡在身后,只见水灵风垂手站在院落门口,大惊道:“你带她走。”
这却是对徐世绩说的。
徐世绩见此拉着李静怡便往左进跑,回头看也不看一眼。
李静怡脸色煞白,虽被徐世绩往院落外拉去,但目光紧紧凝视杨逸,忧心忡忡道:“你打不过他,跑啊。”
叶天珺此时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但门口那人逼人气势委实不同寻常,竟也没有去追徐世绩。
水灵风见李静怡要跑,拔腿便想追去,杨逸哪里肯让他追,运起大罗天罡功法,祭出紫薇星盘便挡住去路,心中打起鼓来,口中却淡然道:“水帝君往哪里去?”
水灵风恍若未闻,抬手便是一拳击在星盘上,杨逸功力如此竟也被打得倒退了一丈,堪堪站定,一身气血尽在翻腾。
水灵风复又追去,杨逸大惊失色,拔腿就要去拦,却见一支劲箭划破夜色,直追水灵风而去。那是叶天珺发的,杨逸回头望向叶天珺,报以感激。水灵风似乎感觉身后箭矢,转身一把捏住,劲箭落到他手中,进不得分毫。
叶天珺见此,哑然失色,不曾想此人竟有这般神威,他一箭可裂千斤山石,徐世绩也要万分狼狈才能躲过,此人就如轻轻捏住一只飞来落叶般轻松捏住,怎让他不震惊。
杨逸极目望去,夜色中已看不见平阳身影,暗暗松了一口气。
水灵风一把扔掉手中箭矢,理都不理杨逸和叶天珺二人,又要往平阳消失的方向追赶,杨逸直觉得无可奈何,心道:“也不知水帝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疯成这样,一个人也不认识,竟还是追着平阳不松,也不知是有多么大的血海深仇。”
不敢多作犹豫,脚下发力便跟上去,走了两步,便闻得有人道:“水大哥。。。。。。水大哥。。。。。。你等等我,你去哪儿啊。”
犹豫一怔,识得这是柳如梦的声音,不料她竟然又跟水灵风一起。
水灵风突然停步不前,站在那里不动。
杨逸大惑不解,怎地这姑娘叫了两句便将水灵风给叫住了?
柳如梦人还在老远,夜色中她跌跌撞撞的向着农舍跑来,远远看见水灵风和杨逸,又加快脚步。
不料脚下一绊,啊的一声摔倒。
水灵风风也似的跑到她身前,杨逸见此,顿时目瞪口呆,内心震撼无以言表,心中苦笑道:“前人皆言,心诚可令顽石开花,不料柳姑娘竟能用一颗诚心感动疯魔般的水帝君,却是难以置信。”
叶天珺见此,心道:“那人虽然武功盖世,但见此女子竟关怀如此,该是无碍。”他看了一眼杨逸,大步往院外走去。
杨逸忙道:“叶大哥。。。。。。”
叶天珺哼了一声打断,道:“帝尊折煞叶某,就此别过,各自珍重。”
水灵风僵着手扶起柳如梦,柳如梦欣然笑道:“你跑什么跑,把我一个人扔在那么远的后面。”但见水灵风能跑来扶她,心头却是说不出的喜悦。
拉着水灵风走进院落,对杨逸道:“公子,水大哥是看到你了才跑这么快么?”
杨逸脱口便想说哪里是看见了我,是看见了平阳,但见水灵风尚存关怀之情,终是不愿让她再起忧心,便道:“也许是吧。”复又想起她该是在童山墓塔,那时地动山摇,天雷地火,不知是如何脱身而出,问道:“柳姑娘怎么离开墓塔的?”
柳如梦想起当时情形,此时仍然心生惧意,道:“我只记得那时天色忽暗,电闪雷鸣,吓得我动都不敢动,是水大哥来救我走的。”
杨逸闻言,目光离开转向她身后的水灵风,试探道:“帝君是否能认得我?”
但水灵风依然不答,面无表情,宛如木偶一般。
心中一叹,思索道:“他该是只认得柳姑娘,如此也好,只要她发疯时不至伤了柳姑娘便成。”
柳如梦打量了一遍四周,道:“进去休息一会儿吧,累都累死人了。”
此时已是深夜,杨逸点头应了,三人便入了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