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在无人的崖谷。
月悬在高耸的崖边上,月光透过山谷的崖缝洒进谷中,却被那朦胧的雾气所裹挟,化成了一道道黯淡的银色光柱,直直刺入崖底。
崖底下站着一男子,一身的黑色长衫,长衫边角缀着一道银丝边。迎面正吹来阵阵阴风,但男子却并不在意,他依旧静静地站立着。
银白色的月光只能照出那人半边的侧脸,面无表情;另一半则隐在夜色的黑暗中,不可捉摸。
半崖峭壁上盛开着几株杜鹃花,在夜色下像是披上了件黑色的衣裳,而后底下突然吹起一阵大风,划过大半个崖谷底,将杜鹃花的花瓣吹落,正好落在了那个男人的肩上。
“竟然有七个。”徐尘平静的说道,语气像是在对自己打趣。
话音刚落,原本只有虫鸣的不远处便随之传来一阵阵窸窣之声,声音没有任何遮掩之意,在空寂的崖谷中显得杂乱突兀。
窸窣之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不禁让人汗毛倒立,但在快到人跟前时又突然静了下来,一下子没有了声响,就只剩下青蚵虫在四周的杂草垛中断断续续的鸣叫,只是此时的空气中,又分明弥漫着一股不安的味道。
一个人影突然从黑暗中蹿了出来,咆哮着冲向那静伫在崖底山岩边的徐尘,仔细看那黑影竟然是个人,但异常的瘦骨嶙峋,胸部似乎是凹陷下去的,而指关节却又很粗大,双目充满血丝,以一种匪夷所思的体态向前冲。
“把你的心给我!”人影在咆哮着,神态像是丧失了理智。
“活人?不——是死人。”
徐尘自顾自低语,却并做任何的御敌动作,像是根本不在意那像行尸的人影,直到那人影就快冲到自己身边时,他才开始动作。简单的单脚画圆便避开了那人影的锋芒,再一步用膝盖重击了人影的腹部,同时用肘部直击人影的后脑,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下一瞬间,那人影便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又有四五个人影从旁边蹿了出来,形态都如之前那个人影一般癫狂,充满血丝的眼睛里透露出对“心脏”的狂热渴望。
不过徐尘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他长衫的衣摆因为快速的动作而猎猎作响,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连贯,半崖上的杜鹃花微微颤动,是对这不自然的力量的敬畏。他就像一阵风在那些行尸身边吹过,那些行尸都来不及反应,便轰然倒地。
徐尘直起身子,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的波澜,但他的身边却多了几具不再动弹的尸体。
他的肩上,那片花瓣一直未落。
结束了吗——并没有。
“出来吧。”徐尘回身对着一块山石冷冷地说道,隔了半响,从那块石头后面,哆哆嗦嗦走出来一个小孩,不是正常的小孩子,样子跟之前那些人影一样,瘦骨嶙峋,前胸凹陷,只有那双眼睛分外巨大,血丝密布。
徐尘看着眼前颤抖的都快站不住的小孩,小孩看着徐尘。
片刻的沉默。
随后小孩如同那些大人一样,用他那稚嫩的喉道嘶喊:“把你的心脏给我。”然后跌跌撞撞的向徐尘冲过去,却被后者一脚踩在了脚下,头颅深深陷进了泥土里。
他的肩头,花瓣终于缓缓落地。
徐尘在一具尸体前蹲下来,然后生生将手插入尸体的左胸,一股恶臭的血液流了出来,带着腐物的阵阵腥味。
“没有心脏。”徐尘看了眼其他的尸体,前胸也都是如此凹陷下去的,“会是谁干的?”
夜色下。
一只火红色的朱擐从天边飞来,在徐尘边上盘旋了几圈后,落在了一块落石的前端上。
“先知找我?”徐尘用枯叶擦了擦手,对着那只朱擐问道,后者竟通人事般点了点头。
朱擐撩了撩羽毛,用一种瓮声瓮气的声音说出了一句人话:“通州青云城,通州青云城!”
徐尘转身又好奇地打量着那些没有心脏的人。
“记得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先知。”他对朱擐说道,然后又扒开其中一具行尸的上衣,发现他们后颈部位都纹着一个很怪异的刺青,约莫一个人拳头般大小,颜色正从红色慢慢退成了黑色。
诡异的图案,一股不详。
“顺便把这个交给先知。”徐尘随手将一具中年行尸上的那块诡异的刺青撕了下来,人皮连着血肉,血淋淋。他将这块人皮往朱擐方向一抛,后者轻轻跃起衔住后,便再次飞向夜空深处。
做完这一切后,徐尘掸了掸身上的不多的尘土,看了一眼挂在腰间的试灵石,石佩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荧光,一副黯淡的模样。
“想不到通州的灵力现在已经衰弱到这种地步了。”徐尘努力嗅了嗅,但空气中只有夹杂了鞠娥草味道的泥腥味,却没有一丝的灵力气息。
没有灵力便不能凭空结印,徐尘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来,符箓黄底赤字,密密麻麻画满了世间凡夫俗子看不懂的密文。两指夹住符箓,徐尘快速结下几个法印,霎时指间符箓上的红字隐隐有了流动之感。
一扬手,符箓便径直飞了出去,落在那些尸体中间一下子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崖谷,在没有一丝人迹的崖谷中,尸体因为高温发出着一阵阵清响,杜鹃花凋零在火光上空飘扬。
火光照出了徐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那张脸上至始至终都没有过其他的表情,这便是徐尘,一个生下来便没有情感的人。
他不明白感情是何物。
因为他的世界,既没有悲伤,亦没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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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真正的中式史诗奇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