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杨三年几欲开口又再度按下,房遗爱虽知他心中所想,却也不挑明,只是换言道:“杨大人,又如何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听得房遗爱此言,杨三年惨然一笑:“房大人,你既然甚么都清楚,又何必多此一举。”
房遗爱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言语间也多了些风霜:“那如何能一样?毕竟听来的与你亲口所言,还是有所差别。”
不错,他就是要让杨三年亲口告诉他,当年,燕关之役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变冷,杨三年冷不丁要打个寒颤。
原以为房遗爱心心念念来见他,顾的是往日的情面,可真到了眼前,杨三年却突地明白过来,这恐怕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到底,是他负了。
“当年,房大人离开燕州后……”
杨三年抬眼看了看房遗爱,见他并未接话,便又接着往下说道:“大人离了燕州,不知去向,下官心下疑惑,便着人四处寻找。”
那时的杨三年,与房遗爱的感情还算真挚,房遗爱不知所踪,杨三年会寻他,也属自然。且当时,他还觉得,房遗爱光芒太甚,恐非吉兆,若能护上一护,也是好的。
只是,还未等杨三年寻得房遗爱,楚景辉便差人找上了他。
也正是那一次,让杨三年听得了一段皇室秘闻。
那房遗爱,很有可能,便是当年倾全族护皇室的房家之后。
听得此言,杨三年心头亦是大惊。
倘若皇帝所言之事为真,那么房遗爱之命贵不可言。
但这种贵,落在皇帝眼中,却成了大逆不道。
天子之命,却贵不过民间一子,此事若是宣扬出去,将引来天下大乱。
故而,皇帝便给了杨三年一个任务。
一个让杨三年至今想来,依旧夜夜难以安眠的任务。
就在房遗爱离开大唐前往北凉后,房遗爱便已经被认定为对皇位有异心之人。
他此前的所做所为,一言一行,也被有心人解读成为了谋夺天下而为。
“既然你们早就知道了我的来历,为何迟迟未下手?”
听得杨三年之言,房遗爱眼中的寒霜更甚。
谋夺天下?倘若他真有此意,如今那龙椅之上,哪还有楚景辉的位置?
自古君王皆薄情,房遗爱又如何不知?
杨三年道:“皇上原本是打算将你除之而后快,但国师进言,留你将有大用。”
“国师?大唐何时有了国师?”听得杨三年此言,房遗爱挑了挑眉。
杨三年却是摇头:“对于此人,我等小民,又如何能知其来路?不过听闻皇上对其甚为信任。”
房遗爱却是嗤笑一声,再度看向杨三年:“那么,杨大人,你在此,所为何?”“杨大人在此,所为何?”
杨三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人,开口吐露这么一句。
是啊,为何?
看到杨三年有些愣怔,房遗爱倒也不催,像是自言自语道:“都道是杨大人痴迷于权术,我却以为那不过是迷人眼尔。”
迷人眼,是了,想当初,他不也曾被迷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