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答应您,您便会守口如瓶,半句话也不透露给任何人?”我问。
“那当然,只要你答应,老夫立刻离开清河县城,在青木镇等你。”高老爷子说。
我还能怎么样,唯有答应他的要求,毕竟虽无苟且之事,但北伐军攻打清河县乃大事,像马占原这样的军阀就应该被消灭。
这个高老爷子已经断定我会屈服,已经他连行李都带上了。他说:“冯先生,老夫江湖人称鬼叔,不单单是老夫能驱鬼除魔,还因为老夫心狠手辣,尤其是对欺骗老夫的人,老夫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你放心,既然答应了您,我便不会食言。这是我爸和外公一直教会我的做人道理。”我说。
“好,老夫相信冯营长的口碑,是老夫的朋友,老夫肯定不会亏待。老夫现在就给你说一件事情,那是你不可能发现的。就是那位八姨太的后背上一直坐着一个人。”高老爷子说。
我顿时一惊,问:“您的意思是八姨太有背后灵?”
“老夫这个凸出的右眼当年被人所害,结果因祸得福,成了一对阴阳眼,左眼看人,右眼看鬼。”高老爷子说。
我还真想不到高老爷子竟然拥有一双阴阳眼,但他说的是真的吗?于是我问:“那八姨太背后灵是什么样子?”
“穿着红嫁衣,新娘的打扮,因为清幽苑那株梧桐树,所谓的梧桐锁魂,那女鬼离不开那院子半步。所以,在你们走出院子前,她就从八姨太背后跳了下来。然后跳回那口井里面。”高老爷子说。
当年马占原霸占八姨太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并且都得保密。我们也是把那老爷子灌醉了才问出原由。高老爷子估计事先并不知晓,却能说出五姨太是穿着新娘服投井自尽的。那他的阴阳眼确实可信,假不了。
“那只要八姨太离开清幽苑就不会再被女鬼所缠了。”我说。
“那倒未必,所谓七日成形,八姨太如果在哪儿待够了七天,那肯定麻烦不小了。”高老爷子说。
我也不清楚蓝心月被关在清幽苑多久了,问:“如果那样,该如何去破?”
“恶鬼缠身,恐怕难破,唯有你们帮她伸冤,破除梧桐锁魂之咒,她才可能会离去。总之不可强硬对待,否则八姨太性命堪忧。老夫只能帮你到这了,你们好自为之吧。”高老爷子说完便拿着包袱往城门口走去。因为他有大帅手谕,守城门的士兵便给他放行。我是亲眼看着他出了城门的,心里觉得这个老头子相貌可怕,城府亦深,但至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我偷偷回到元帅府,见到铁九,便和他走出小平房,小声说:“你去把明天拜堂的时辰给改了。”
“怎么改?”铁九问。
“改一个最好的时辰。有多好就多好,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越符合越好。”我说。
“可大帅和那八姨太命里相克。你不是说了,要用凶时去相克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铁九问。
“那个时刻,若是外行或者道行不够之人难以领悟咱们的苦心。只会惹恼大帅,咱们可不能再得罪大帅了。万一他认为是咱们捉弄他,那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我说。
“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反正成亲的又不是咱们,管他什么良辰吉时,只要咱们不把大帅给得罪就行。我听你的,现在就去改。”铁九说。
“对了,你知道大帅府的药房在哪?”我问。
“大哥,你在元帅府当营长,连药房都不知道还问我?”铁九说。
“这......这不是上次被枪毙了一次,死里逃生,结果很多东西都忘了吗?你知道话,快点说。”我说。
“你真是越来越怪了。药房就在前面那个院子中间那间瓦房。不过你得小心点。别让士兵发现了。”铁九说。
我去到药房前,发现有两个士兵把守着,于是转了一圈,发现北边的窗户虚掩,便从窗口溜了进去,小心谨慎的寻找软骨散的解药。那解药虽然收藏在极其隐秘的地方,但对于在地下空间寻找宝物的人而言,要把这些藏在最不显眼,最隐秘的东西并不难。
拿到解药之后,我并不急着离开,在药房里继续寻找,终于也在角落的架子上找到了软骨散。这样,我才离开药房去到清幽苑,毕竟事不宜迟,让蓝心月早点吃下解药,对她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等我到了清幽苑,已经过了子时,忽然听见院子里有怪声传出。两个守在院门口的士兵不断打哆嗦,最后一起逃跑了。
我也有点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清幽苑。那怪叫声就在蓝心月所住的房间发出。
我慢慢走过去,从窗口往里面看,一支红蜡烛忽明忽暗,蓝心月正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上的脸很娇美。接着蓝心月便拿起胭脂水粉化妆。
我母亲说过,女人化妆的时候,最好别打扰,否则就是很没礼貌的事情。
所以,我一直没有打扰,静静地等待。过了很久一会,当我再次看进去的时候,立即吓了一大跳。只见铜镜那张脸已经不是蓝心月那张脸了,竟然变了一个模样,根本不认识的一张脸。
难道蓝心月要易容出逃吗?
想一想,这个可能性倒也不小。于是,我便准备敲开门,正在这个时候,蓝心月站起,正对着窗口。
奇怪的是,我看到的那张脸依旧是蓝心月的,只不过多了些胭脂和口红。
那铜镜那张脸是谁的?
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铜镜那张脸确实和蓝心月的相差太大了,完全是另外一张女人的脸。忽然,我想起了高老爷子的话,他说蓝心月被一个背后灵骑着。难道刚才铜镜出现的那张脸就是当年投井自尽的五姨太?
想到这里,我立即觉得头皮发麻,想转身就走。
但厢房里却传出声音,“既然都到这里了,为何不进房聊几句。”
这声音要比蓝心月的更加温柔,更加悦耳,说话就像唱歌一样的好听,肯定不是蓝心月的声音。
我更是觉得背脊发冷。但是,我觉得不能就这样逃离。因为高老爷子说了,七天一过,那女鬼便能附在蓝心月身上,很明显了,蓝心月已经被附身了,若不及时解救,蓝心月就会有危险。
蓝心月本来可以逃跑的,但她为了报答赵承的救命之恩,宁愿回到清幽苑等待嫁给马占原,这要背负多大的危险,需要多大的勇气。而蓝心月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可不能一走了之。
我深深呼吸了三下,让自己变得勇敢一点,然后推门走了进去,说:“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凄惨的遭遇,但蓝心月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若再不离开她的身体,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原本以为那女鬼会动手,却没想到她竟然跪下,说:“芯枚并无意加害这位姑娘,芯枚被困在清幽苑好几年了,没有害过任何人,那些杀人传说都是马占原那恶人派人做的。这次附身这位姑娘,实在是无奈之举。芯枚孤魂被锁,无法伸屈,既然您知道芯枚凄惨遭遇,恳求你帮芯枚报仇雪恨。”
“这......这报仇雪恨的事情,恐怕单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无法做到。”我说。
“您乃人中龙凤,定能帮助芯枚。您既然知道梧桐锁魂,便有解除之法。”对方说。
“解除梧桐锁魂阵?这不可以。”我说。
“您是害怕芯枚离开这清幽苑便肆意害人么?”对方问。
我点了点头。
“芯枚不会害人的,芯枚可以发誓。芯枚唯一想的是杀了马占原,报仇雪恨之后才不会做孤魂野鬼,才可投胎转世,追寻夫君,再续前缘。”对方说。
外公和师父都说过,这鬼话是不可信的。所以,我没有要答应的意思。
“若是您不答应,芯枚只能继续留在这位姑娘的身体里。三天之后,就算芯枚不杀她,她的阳寿也已被耗尽。”对方说。
“你这是在威胁我?”我怒说。
“芯枚岂敢。只不过,这次乃唯一的机会。芯枚不得不把握。您功力尚浅,而那个拥有阴阳眼的鬼叔也已经离开。因此,您根本无法降服芯枚。”对方说。
这女鬼还真的不是一般,居然连鬼叔她都知道。不过,她说的话倒没错,我确实没有能力降服一个得用梧桐锁魂才可镇住的女厉鬼。因为师父说了,红衣索命几乎是一个无解之题。她们非要杀了一个人才能让她们解脱。
因此,我若不答应解除梧桐锁魂阵,她必不离开蓝心月的身体,会让蓝心月做了她的替死鬼。可倘若破除梧桐锁魂阵,那她若是疯狂报复,大开杀戒,我却没办法阻止。这该如何是好?
“既然您如此为难,那芯枚便退一步。芯枚仇人只有马占原,只要杀了他,芯枚哪怕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明日便是马占原迎娶八姨太的日子,只等他们拜堂成亲,进入洞房之前,您到清幽苑这里解除梧桐锁魂阵便可。芯枚到时候再附身这位姑娘,定会手刃仇人,血溅新房。等大仇一报,芯枚定会不再伤害任何人,包括这位姑娘。”对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