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您还好吗?”
关切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我像从恶梦中被惊醒一般弹身而起。
疲惫而酸涩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畏惧闭眼时的黑暗,怕那黑暗一闭眼就又是永远。
呜,我的头好痛,又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又在哪里?
我回头,看着旁边陌生的男子面孔,为什么他会坐在我旁边?
“你是谁!”
我警觉性地间生质问,一下子回神过来。
只见对方轻轻皱眉,叹了一口气,“您的玩笑实在不太好笑,艾莉丝小姐。”
艾莉丝好熟悉的名字,可是我的名字是──
该死的,怎么又来了!
“您还好吗,艾莉丝小姐?”
“一点都不好。”我双手捧住脸,用力揉了揉,看看能不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艾莉丝、艾莉丝,我的名字可是艾莉丝,不是什么鬼莉莉丝的!
这一切都是那个怪梦害的,让我整个人脑袋乱七八糟,差点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楚。
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终于清醒的我随口问:“喂,烟雨,我们现在在哪?”
“大西洋海上空。”
烟雨不急不缓地答,然后,我又愣住了。
我们在大西洋海上空做什么?
这才发现,我现在竟是在飞机上!要不是突然惊觉耳中持续传来飞行时的“嗡嗡”声响,我还差点以为自己是在豪华的酒店里,特别头等舱果然名不虚传。但是,更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会在飞机里?
还有,为什么飞机上血族的味道会那么重!
“先生,需要饮料吗?”空中小姐走来,甜甜地问着我身边的烟雨。
“玛格莉特,谢谢。”烟雨淡淡地说。
“那这位小姐呢?”公式性的笑容朝我绽开,清新的口气中只有参杂香水味:她是人类。
“哦,和他一样。”
我不在乎什么饮料,只想打发她快点走,好让我向烟雨把事情问清楚,但是,空中小姐不知道为什么一呆,好生为难地望着我,仿佛有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给她一杯温水就好。”烟雨插话。
“噢,好的!”
空中小姐这才堆满笑容离开,但只搞得我更是狐疑。
“为什么你可以喝调酒,我只能喝开水啊!”我朝他发难,其它的问题先丢一边去!
“这个我是为您好。”
“我不管,我也要玛格莉特!”
“相信我,那个真的不适合您。”
“你又知道了!我不管,我就是要玛格莉特!喂,空中小姐。”
正当我很不优雅地举手大喊时,刚刚那名空中小姐已回到我们的坐位旁,笑滴滴地递给烟雨一杯深红色的特调,但是那充满血腥味的东西哪里是什么玛格莉特,根本就是一杯,
噢,“玛格莉特”我想起来了。
“小姐还需要什么吗?”
“唔……”我沉吟片刻,故作端庄样讪讪地答:“开水热一点,谢谢。”
烟雨浅尝一口他的“玛格莉特”,饶是有趣地望着我。
欸,差点忘了他是吸血鬼啊。
简单来说,什么“血腥玛莉”、“玛格莉特”等等,全都是血族对鲜血饮品的代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纵使在家族里面也不例外;不过用餐时叫一杯“玛格莉特”,的确是比说声“来杯鲜血”优雅得多。
只是为什么这飞机上会特别服侍血族?
就连空中小姐都能一眼分辨得我是人类,没受过特殊的“训练”我可不信。
问题绕了个大圈,又绕回原点,我最初的疑惑:
为什么飞机上有那么多血族,但在这之中,又参杂着了知彼此身份的人类?
“小姐该不会不知道诺雅航空,是属于裘法尼家族的企业之一吧?”
“我、我当然知道!”
我当然现在知道了。
虽然这样说让我有点脸红,但是这不是我的错啊!以前搭飞机,都是家族自己的飞机,我哪有可能知道裘法尼家族会跑去经营国际航空这块生意啊!
不过这么一来,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血族开航空公司以服务其它的血族,那飞机上充满血族和知道吸血鬼存在的人类,也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所以,我只剩下一个问题。
“烟雨我们是要去哪?”
我心虚地小声问,然而,我也同时准备好右手,只要烟雨敢露出吃惊之类的表情,我就赏他个响亮的巴掌,
烟雨脸色一变,似乎颇为忌惮着我半举在空中的右手,喉中一小口玛格莉特仿佛想喷出来却又不敢,刹时要吞也吞不下去。那鼓着腮帮子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真的是逗趣极了,想不到天字一号冷面孔的烟雨,还能有这样的表情!
我不禁“噗嗤”一笑,赶紧掩住了嘴。
趁这空档,烟雨好不容易一咽,脸色这才好了一点,不过就那么一点。
“艾莉丝小姐,请容我问你究竟还记得什么?”
烟雨问,这话问得很有技巧。当然,我指的自然不是他懂得什么说话的含蓄,而是纯“技术上”而言:问我最后记得的事情,他再由此接上后续,自然是比一问一答来得有效率。
嗯……我由不得深思。
除了那些乱七八糟、莫名奇妙的梦境以外,我最后记得的事情,就是我死了。
没错,我又死了。
我记得自己再次被白色的火焰包围,就和之前那个时候一样。只是,如果真是这样,那烟雨不就目睹了我的“新生”,我也应该换了个不同的身体?
但是我看起来还是原本的我,烟雨的眼中也没发现任何疑惑的端倪,感觉上,也还不知道“凤凰”这件秘密。
所以,我真的死了吗?
还是那只不过又是一个梦中的梦?
时间再往前挪,脑海中的画面回到阿比探访的那个晚上,我们被雷法奴家族的低层人士攻击。那次事件整个经过我已经不太记得,只知道自己吃到血族的血,好死不死地中了只有千分之一机率的血毒。
嗯,那就真的是最后一件事了。
“血毒。”
良久的思索后我终于开口,却想不透自己怎么可能没死。
“喔。”烟雨点点头,仿佛看穿我心里的疑惑,“要是一百年前,血毒的确无药可救,但是一百年后有我。”
他的后半句话听起来既是自信又是高傲,只不过在他的脸上找不到这两者的任何迹象,仿佛只是很简单地在陈述一件事实,不禁将我想要出言讽刺的冲动压了下来,静静听他继续讲:
“这一百年间我在研究针灸与电能科技的结合,配合忍术和暗黑之礼,使得传统的点穴秘法与体能激发达到了前所未闻的程度;这项学识我还没有机会与组织同仁分享,就接到了任务,所以,我可能暂时是世上能够化解血毒的唯一一人。”
“太神奇了。”
“真的很厉害。”烟雨同意地一点头,续道:“不过那也花了我整整三天的时间才将你身体里的毒素一点一滴地逼出体外,但是之后的几天你虽然能够正常行动,但是时常头昏,讲话也东颠西倒的,还有这次的短期失忆,我想对你的身体仍是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伤还请小姐见谅。”
烟雨讲到这里,眼神中又充满了自责,颇有随时准备自刎谢罪的感觉,使得我赶紧堆笑,故作轻松地在他肩上一拍,“好啦!多亏有你,我现在还能活蹦乱跳,那种见外的自责,以后别挂在心上,知道吗?”
他一愣,然后感激地低下头,“谢谢小姐。”
“不过我们是要搭飞机去哪呢?”
“噢,小姐在奈洛大人的遗物中,找到了一把雷射钥匙,经查证后确定是属于巴黎一间历史久远的知名银行所分配。依小姐的意思,我们现在正在飞往巴黎的途中,要去取回奈洛大人交由银行所保管的物品,希望能找到些许线索。”
烟雨一面讲一面从身上取出一个牛皮信封,递了过来。
信封沉沉的,里面好像不只一件东西。
我随手一倒,除了一柄约有十公分长的细长金属制品外,还有一张因年代久远而满是裂纹的黑白照片。
只见那根金属棒光滑的表面上排满毫无规律的电镀小灰点,连我也知道是需要用雷射来读取的,自然就是那只钥匙无疑;钥匙的握柄处,镶着一个古朴的十字架,但除了雕工精细外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所以我将它放下,注意力转到照片上面。
定睛一看,我发现照片中的人,竟然是Seven和奈洛!
照片中的奈洛雍容华丽,双手勾着旁边的男子,正幸福地笑着。
站在她身边挂着浅浅笑意,神情中却有一丝不自在的男子自然非Seven莫属。两人的身前,还有一个插了七根蜡烛的生日蛋糕?
从照片上两人的神情和Seven与奈洛的互动推想,应该是奈洛硬是要为Seven过生日点七根蜡烛,自然不是意味着他的年龄,而是他的名字:Seven。
这是多久前照的,我不知道,但是由画面的模糊和纸张的材质,我确定手上的不过是翻拍,更是难以推测原本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
照片上,我还发现Seven的脸部有一抹明显掉色的痕迹,我将照片拿在双手中端详,赫然发现那抹痕迹,刚好符合我左手大拇指在照片上移动的弧度。
顿时,我的胸口中有一种好悲哀、好难过的心酸散布开来。
奈洛一定时常捧着这张照片,抚摸照片中那个人的脸,回忆曾经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