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我有义务当面回答他的问题。”和接受的指责。夏利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
奴仆们放开了焦急的男人,夏利静静等待奈吉雅踏上阶梯站在自己面前,守在轮椅后的法恩想挡在两人间,但却被黑发青年轻轻推回。
“香奈可在哪?”
奈吉雅重复着四十多天来逢人便问的问题,他和妹妹同色的眼眸爬满血丝,暗红色的短发也相当零乱。夏利扣在轮椅扶手上的指头稍稍缩紧,他深吸了口气,缓慢的开口回答∶“香奈可被巫师城的人袭击,摔到陷落的谷地里了。”
“她摔下去了?她摔下去了?”奈吉雅像是听到陌生语言般的不断复述夏利的话,而每问一次,他修长的身躯就绷紧一分。当问到第六次时,奈吉雅僵直的双臂猛然搭上夏利,一把将坐在轮椅上的人提起咆啸道∶“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为什么还让她发生这种事!为什么她掉下去了,你却坐在这里!”
法恩立刻抓住奈吉雅的手腕。他想在不弄伤彼此的情况下将两人分离,不过夏利望向保镳的眼中却充满了恳求,恳求法恩让奈吉雅发情绪。悲伤自责的金眼让法恩微微一愣,然而就因这小小的动作间断,力气上略逊妹妹的奈吉亚便抓到机会用单手将夏利往墙上扔。
飞向墙壁的夏利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动作。法恩放开手跃向黑发青年的落点,但当他伸平长臂准备接人时,却有另一双手从地板窜出安稳的环住夏利。
“会被扣薪水的喔!大哥。”
子夜轻柔的从背后搂着夏利的腰和胸。漏接的人、丢人的人和被丢的人全露出讶异的表情,满脸笑容的惨白伯爵皱皱眉,将口贴在夏利的耳边问∶“没人告诉你我在这儿吗?”
吹在耳畔的气息搞的夏利全身不对劲。他挣扎的想推开缠在身上的黑手,没想到反倒拉扯到伤口,痛的他双脚一弯靠向子夜,只能以言语抗议∶“子夜,把你的手放开。还有不要靠那么近说话。”
“咦~为何不可以?我这么做会有什么关系吗?”
子夜依然紧贴着夏利的脖子呢喃。彷佛被水蛇勒住全身的黑发青年不顾伤势的大力扭动身体,坚决的喘息道∶“因为。因为我会和你绝交!听到了没?听到了就给我滚。滚远点┅”
子夜的头微微一歪,似乎打算用装傻逃避夏利的要求。站在两人背后的法恩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伸出厚实有力的手将弟弟拉开,严肃的训诫道∶“别玩了!你忘了当初薄仙人要你答应的事吗?不想被赶离未婚妻身边就安分点。”
“是~”子夜往后退了一步,改由法恩将夏利扶到轮椅上。
在两人经过阶梯前时,奈吉雅再次将手伸向前。法恩机警的往侧面踏了一步避开对方的手。但夏利却往反方向移动,左右摇晃的身体靠向奈吉雅被怒火包围的手。
高大保镳和阶梯上的奴仆连忙阻止两者交会,不过和实际的动作相比,子夜凉凉甜甜的话语显然更有用。
“如果你碰到夏利的话,骨头和神经会被抽出来喔。”
带着笑意的轻语将所有人瞬间冻结,就连早已看过魔族伯爵残忍行径的夏利,也忍不住转头吃惊的望着子夜。不过奈吉雅火热的视线让他迅速脱离惊讶,黑发青年低下头,沉声慢慢的道∶“这是我该负责的。我没有保护好香奈可,没有保护好奈吉雅的妹妹。”
“所以就必须被打?”
夏利以点头回答子夜的问题,他原以为这样就能让对方了解奈吉雅愤怒的正当性,不过魔族伯爵的思考回路显然超乎正常人想像。子夜白的过火的手指轻敲着墙面,略为思索一番后,他突然恍然大悟的笑着道∶“我知道了!这是债务关系!所以只要债权人消失,一切就解决了!”
夏利的脸上闪过紧张表情,他转向子夜,慎重的问∶“等等,子夜你说的消失该不会是。”
子夜轻轻一笑,他优雅的抬起手,在答话同时,话化为黑刀的五指迅速射向奈吉雅∶“死亡。”
“住手!”
夏利扑向奈吉雅。法恩抽出巨剑遮蔽住雇主,带着金属光泽的尖刃撞上剑身后弹了一下,接着才缩回主人身边。被这一连串动作所吓着的奴仆再回神后立即将奈及亚拉下楼,不过在夏利和孟迦加二哥分离时,对方毫不犹豫的送了他一记重拳。
夏利的身体撞上剑身,法恩及时拉住沿着巨剑往下滑的黑发青年。他沉着的蓝眼罕见的露出凶光,但在高大保镳出手前,有另一人先一步赏了奈吉雅一巴掌。
“我在下面忙的要死,你却在这里欺负病人!太丢人了!”
金发蓝眼、颈垂链的娇小少女愤怒的大吼。少女的白裙上沾着伤患的血迹,手中还抓着急救用的纱布、绷带,显然是刚从病人身边赶上来抓人的。
奈吉雅的愤怒在见到少女后转成害怕,他往上踏了一阶,小声道∶“小晶。”
晶曦缠绕着绷带的手挥向奈吉雅的头,矮矮的前圣女气势凌人的掐着高自己两个头的耳朵,边将人往下拉边骂道∶“改口!我什么时候允许你用这种方式叫我了?糟糕的东西!”
“晶曦,好痛啊!”
“废话!不痛的话我干么抓那里!”
在晶曦将奈吉雅拉下楼时,她清澈的蓝眸望了夏利一眼,矮小的前圣女停下脚步,低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接受以外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好好养伤,犹安先生。”
夏利目送着晶曦远离,金瞳的视线缓缓滑向楼梯下。在层层走廊、阶梯间,他隐约能看见靠卧在墙上、地上的男女,这些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白绷带或红血块,有些甚至缺手缺脚,同时,这些人的身上都穿着刚克特人喜爱的服饰。
夏利坐回轮椅上,他再次看向文楼底下的人,抬头向保镳请求道∶“法恩,可以带我到顶楼吗?我想看看刚克特。”
“当然可以。”法恩握住轮椅把手,在推动椅子前,他不忘回头对准备跟上的弟弟道∶“你留下。太黏人的男人会让妻子讨厌的,知道了吗?”
子夜停在原地,好奇的问∶“这是大哥追大嫂时的经验吗?”
“算是吧!”
法恩将轮椅推向另一边的楼梯口。当他打算以双手搬起椅子上楼时,夏利突然开口道∶“你还真以为我是他的未婚妻啊?我早在几个月前就寄解约信给那家伙了。”
法恩耸耸肩,一面爬楼梯一面回答∶“我猜他八成还没拆封就把信毁了。告诉你一个魔族间用来强制解除婚约的方法──和婚约者决斗并获胜。”
“我哪有可能打赢那个变态。”
“你可以找人代打。”
法恩的话让夏利的脑中瞬间飞过几张熟悉的面容。黑发青年低下头,在花了一段时间排去胸口的纠结感后,才故作轻松的开玩笑道∶“很遗憾,我认识的变态只有你弟弟一个。”
在两发扭曲之理落下后,刚克特的境内的建物逼近全毁,直接承受攻击的中零区更是被挖出了直径和深度都是几百公尺的大洞,陷落的裂缝由心脏区蔓延到整个国土。
可悲的是这并不是巫师城攻击的结束,当慌乱的刚克特人逃出自己的家园,准备登上泼墨行会派出的救援船时,展在他们面前的是巫师、拟似人的伏击。但奇怪的是这些人并不直接攻击泼墨行会的人员,他们将焦点全放在又伤又累的刚克特人上,若是其他人主动攻击,巫师们的反应全是躲避或撤退。
连串重伤让经由陆路逃至文州的刚克特人不到三十分之一。虽然少部份人表示有看到其他国民踏上海军军舰、随不落鹰离境或留在国内,但依照薄仙人的推测,刚克特的生还者恐怕不到十分之一,而且彼此间无法取得联系。
在简述完这一个半月发生的巨变后,法恩伸手拉好夏利肩上被风吹下的毯子,浅笑着道∶“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我还不想丢工作啊!”
夏利点了下头。他的双眼越过红色栏杆,落在沙漠另一端的大坑洞上,昔日包着银皮的科技国如今像是被人从地底引爆一般惨烈,仅剩断裂围墙能区分漠地与曾是被称为刚克特"的土地。
在刚克特通往文州的道路上横了一排奇怪的突起物,和沙漠同色的凸物相当不易察觉。夏利稍稍挺起身体望向远方,双目紧锁异物问∶“那些土色的东西是什么?”
“哪里?”
法恩顺着夏利举起的手往下看,他露出严肃的表情,盯着凸物道∶“你找到好东西了。那是用来在沙漠机动攻击的车子,里面装着准备攻击逃难者的巫师和拟似人。”
“看起来有点眼熟。”
“当然,那是从刚克特军方的车辆改良的。”法恩的话引来夏利疑惑的目光,高大苍白的魔族保镳以略带悲伤的眼神回视,缓缓的道∶“刚克特军方中有巫师城的卧底,目前已经确定是陆军工兵队副队长──爱梅达.夏.维克。”
“爱梅达。我有在围墙外看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