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问题,所以这颗豆子就是婆婆跟卡洛塔妮之间的信物?”
“真不愧是活得比我还久的奥西呐。”婆婆老态龙钟,实际年龄已经突破八十岁了,“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吧。”
“你就别谦虚了婆婆。”奥兹将咖啡豆放进口袋,并对老婆婆挥挥手道别,“我正好有事烦恼,说不定卡洛塔妮婆婆可以给我解答呢,谢谢你给我指引明路了。”
“胡说什么呀奥西,我一点儿也听不懂。”
“哈哈,你没事还是多多休息吧。”奥兹两手各拿一瓶保温瓶,迈开脚步往小巷出口前进,但视线依旧是停留在咖啡小店,“别忘了,健康最重要喔。”
只见婆婆一手撑着桌子探出头,一手朝渐渐远离的客人挥手。
“知道了,太唠叨可是找不到老婆的,奥西。”
就在确定古董店助手人影消失在巷子口后,婆婆这才坐下歇息,她颤抖不停的五指拿起水杯靠近嘴巴,缓慢地喝起水来。
自杯缘抖动溅出的水珠沾湿了丝巾。
“要是我们有孙子的话,大概就是奥西这个年纪了吧?”
不知是自问自答还是对看不见的谁说话,婆婆重量压在陈旧木椅上发出“叽、叽叽”的怪声。
像是木椅接合处摩擦而发出的老旧声响。
“呵呵,我在说什么傻话呀。”婆婆脸颊皱纹再次被笑容给推开,宛如涟漪四散,“奥西都一百多岁的老人家了,怎么会像我孙子呢呵呵呵......”
稻草人穿着五颜六色布料织成的诡异长袍展开双臂,被大十字木棍绑在门外,像是看守的卫兵负责监视古董店外的一举一动。
它眼睛是由两颗比拳头小一些的黑钮扣装饰,钮扣中央用白色颜料随性涂上白点当成眼珠,帽子不是稻草人头上常见的竹编遮阳帽,而是一顶全黑顶端向右边下垂的巫师帽。
象征嘴巴的赤红缝线呈锯齿状在布织脸上,皮肤采用深褐色布料让整体近二百公分高的稻草人带点阴森效果。
远看就像个落魄魔法师被高挂在那儿。
白天这条中央市最南端偏僻的巷弄就已鲜少人迹,晚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会经过。
所以会被阴森稻草人吓到的路人是少之又少。
受到稻草人守护的古董店就位于死巷最末,因为租金便宜所以整楝三层楼的建筑都被租下,一楼用来当成仓库,二楼办公室而三楼则是古董店店长的住所。
那古董店助手住哪儿呢?
精打细算的阿加莎很欢迎老朋友的拜访,但她绝对不可能除了接风洗尘的高级晚餐外还多花钱在奥兹身上。
但总不可能让久别重逢的老友露宿街头吧?
在一楼往二楼的楼梯下方空间正好可以钻进两个成年人的空间,阿加莎斤斤计较的将它隔成了一个小隔间,成为奥兹暂时栖身之处。
流浪习惯的奥兹其实对于住所的选择很是随性,只能稍微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对他而言都可以安然躺下过夜。
百年来的流浪有时候会在某个城镇待上一段时间,或长或短,长则五年、短则不到一天;有时候露宿街头和流浪汉们喝酒聊天一整夜,有时候躲在森林树上或废弃遗迹里孤独一人。
相较之下阿加莎提供的小隔间对奥兹来说已经舒适到无可挑剔的地步。
奥兹心怀感激。
“早安,班尼迪克。”
他拿着手工咖啡回到古董店,在进门前停下脚步抬头向一旁的稻草人打声招呼。
一动也不动的稻草人依旧保持原状,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辛苦你站岗了,有什么事的话记得通知我们。”
稻草人以沉默代替回答。
奥兹笑了笑,也许是对于自己自问自答的行为感到好笑,也许是对稻草人耍酷行径觉得有趣。
“那我先上去了,你也知道,起床气足以毁灭世界的阿加莎只有咖啡是唯一解药,为了守护中央市的和平我是刻不容缓呀。”
玻璃自动门在奥兹靠近后缓缓打开,移动过程玻璃不断抖动还发出“咕咕咕”的怪声,就算改天自动门再也打不开了奥兹是完全不会感到意外。
毕竟自动门已经装了好几年都没维修过,小气的阿加莎原本是不打算将木门换成玻璃自动门的,要不是因为自动门厂商欠阿加莎一个人情、免费替古董店全换成自动门的话,古董店会离‘现代化’三个字更加遥远。
店里视线晦暗不清,在没开灯的情况下一般人在里头接近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许多像中世纪的骑士铠甲手握长矛、野生大熊标本、蛇发女妖石雕作品等等大型物体占据一楼仓库空间。
已将店内摆设摸得一清二楚的奥兹,即使闭上双眼也能轻松穿过一楼重重障碍。
爬上二楼梯。
二楼和阴暗杂乱的仓库不同,窗明几净的装潢陈设、现代感十足的办公室配备应有尽有,举凡会议室装设了投影机与布幕,个人办公室必备的电脑、多功能事务机、冰箱、冷气和简易厨房。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阿加莎平时一个人使用如此大的办公空间,到底有多么气派和奢侈。
明明个性是嗜钱如命的女强人,在两个地方花钱却毫不手软。
一个是食物,一个是和赚钱有关的方面。
只要关系到吃喝,阿加莎务求美食美酒才愿意入喉。
中央市的稍有名气的高级餐厅阿加莎几乎都是VIP等级会员,想用餐时一通电话立刻会有位子空出来给她。
享受不亚于领导级的待遇。
不仅如此,由国外空运来的高级红酒白酒都会优先通知阿加莎,让她第一时间可以品尝和收藏。
由此可知,阿加莎对于美食的领域多有琢磨,懂得善待自己,更不会亏待自己的舌头与胃。
另外,只要跟赚钱有关的阿加莎也是洒钱不手软,包括新潮的二楼办公环境、情报贩子的收买、佣兵的雇用费、中央市大大小小地方人际关系的打通等等。
都得用最现实的钱来编织。
织出这一道牢不可破、专属于阿加莎的地下传说。
也是专属于中央市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
‘有求必应的古董店。’
据传,无论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多么无法理解的难题,只要找到由稻草人守门的老旧古董店,掏出古董店店长要求的价码,任何委托都能完成。
没错,任何。
听说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半个古董店接下委托后,以失败告终的案例。
“阿加莎,起床没?”
来到二楼与三楼交接处停下脚步,因为三楼是严禁阿加莎本人以外的人进入,所以奥兹恪守这个规定,不打扰好友自身的原则。
他润了润喉咙,朝三楼阶梯上方喊道:“阿加莎起床了,太阳已经晒屁股别再赖床了,咖啡帮你买好罗。”
“咖......咖啡!”
原本还像只毛毛虫裹着棉被蜷曲在柔软床上的阿加莎,在听见比闹钟还有用一百万倍的关键字后立马昂起上半身,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一口手工咖啡的美味。
无奈双手被卷曲的棉被包住,双眼戴着帮助睡眠的俏皮斗鸡眼眼罩无法视物,一头比鲜血还红的短发女人就这样坐在床上动弹不得。
“奥......”
差一点就向楼下的老朋友呼救了,阿加莎悬崖勒马忍住一口气闭嘴什么也不说,打算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座温暖笼牢。
“呼呼、呼,看我的!”
勉强在床上跳两下,说是跳但其实屁股根本没有离地十公分,反而更像一个虫蛹在蜕变前所做的渺小挣扎。
不死心,阿加莎干脆倒回床上开始蠕动起来。
“咖啡、咖啡!我来了咖啡!”
没有喝咖啡就绝对无法正式醒来的重度依赖,让阿加莎维持这个怪癖也有十几二十年了。
但红发女人是心甘情愿受困于这个习惯,手工咖啡的美妙滋味令人难以割舍,为了它阿加莎即使在回笼觉时被吵醒也没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咖啡而吵醒她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性命因此而被搞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起床气极度可怕的阿加莎就是如此古怪的一个人。
“到底是什么鬼被子竟然可以把人捆成这样。”
只见阿加莎又踢又翻又滚,好不容易终于把长满樱花花瓣的日式风格棉被给踹离身体,迅速摘下眼罩、红发女人对从没关上的房门方向喊道。
“弄好了弄好了,喂奥兹,千万别把我的咖啡给喝了!”
“不管了,你今天懒床太久啦,我先喝了。”
走进办公室的古董店助手先把一瓶保温瓶放在阿加莎专属的办公桌上后,非常熟练地坐在角落沙发上,准备好好享受老婆婆的手工咖啡。
甫转开保温瓶盖口,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气宛如核子爆炸般四散,将二楼整个楼层给包围起来。
咖啡注入马克杯后,奥兹将杯缘靠近鼻子用力吸了几口,满意地笑容随嘴角往两侧拉开。
轻啜一口。
一种幸福感在身体每一个细胞扩散开来。
带点苦、带点酸充斥所有感官,温热顺着喉头滑下胃里,随后在味蕾释放的是微甘与果实香。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