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大五郎、大六郎!”田八云也热烈的挥着手,喃喃的说:“我以后再也不猎狼了。”
国守率领着大批军士靠了过来。
“夏利先生,看到你们都平安,真是太好了。秋子姑娘,你没受伤吧?”
夏利小心翼翼的探问:“谢谢大人的关心,樱姬小姐她是不是……”
“樱姬昨天夜里过世了。”国守黯然的低下了头。
“樱姬。”秋子即使早就知道,仍然忍不住难过的掉下泪来。
夏利握住秋子的手。虽然秋子无法像田八云一样感应到夏利的心念,却从掌心的温暖感受到安慰。
“田八云射杀了小太刀,顺着这条山路去,尸体就在半山腰。”
“夏利先生,田八云先生,非常感谢你们!你们为越后国除了大害!”
“大人,我可以有个不情之请吗?”
“请说、请说,我什么都答应!”
“这种话请你以后还是少说点好。”夏利蹙起了眉,继续说了下去:“我想见樱姬小姐的遗容。”
“樱姬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了某人的请求,替他亲眼见樱姬一面。”
“谁?”
“樱姬小姐的意中人。”
“怎么可能?樱姬体弱多病,从来没有外出过,怎么?”
“现在请不要问原因,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好吧。”
樱姬的寝室,女侍们在一旁啜泣着,秋子也不禁掩面哭泣。
床榻上的樱姬脸上覆着白色丝帕。
夏利轻轻揭开了樱姬脸上的丝帕。
俯视樱姬冰冷的枯萎的容颜落泪。
国守吃了一惊,夏利只见过樱姬一面,什么会有这么悲伤的神情,莫非这龙神使者爱上了樱姬?这不可能,樱姬年龄幼小,又病成这样,没理由会让这俊美的夏利先生一见钟情。
一团灰白色的雾,由夏利身上渐渐脱离了出来,渐渐凝聚成人形──是个年轻武士。
依稀可以看见端正的五官,眼神忧伤。
“鬼呀!有鬼!”女侍们发出尖叫声,缩成一团。
国守虽然强自镇定,也扶住了门框,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你……你是谁?”国守颤声道。
夏利摇晃了几下,像是全身虚脱,往后栽倒,田八云立刻托住了夏利。
那年轻武士的幽灵安静的凝视着樱姬,没多久,樱姬的尸体上也浮出一团白雾──樱姬的魂魄。
国守清楚的听见了樱姬的声音在脑中响起:“父亲大人,我和小太刀走了,您多保重。”
“樱……樱姬。”国守泪流满面。
那年轻武士化为一头白濛濛的大狼,樱姬抱住了狼颈,从国守的头顶跃过,消失在门外。
国守跪坐在地上,悲伤的大叫着:“早知道会这样,我也不会赶走小太刀啊!我的女儿啊!”
“大人,你不要太难过,你看,樱姬很幸福呢。”秋子柔声安慰着国守。
国守走到樱姬的尸身旁边,
樱姬苍白的嘴唇凝结着淡淡的微笑。
他收敛起情绪,转身探视昏倒在田八云怀中的夏利,关切的询问:“夏利先生,他怎么样了?”
“夏利的灵力耗损过度,需要休息,睡一觉就好了,没关系的。”田八云说。一面细心的擦去夏利脸上未干的泪痕。
国守看在眼里,心中一动,田八云注视着夏利的眼神很不一样。
田八云向国守行了个礼,便抱着夏利离去。秋子也急急忙忙行了礼,跟在田八云后面。
“秋子姑娘!请留步。”国守说。
“大人,有事找我?”秋子讶异的回过头来。
“樱姬刚过世,可不可以,请你陪我一下?”国守神情憔悴,满脸恳求。
“我……”秋子看了看田八云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国守,犹豫了一下:“小女子遵命。”
“樱姬的母亲去世得早,没想到樱姬也这么早离开人世。”国守说。
“大人,请节哀。”秋子诚挚的说。
“小太刀的事,樱姬都告诉你了吗?”
“嗯。小太刀本来就会说话,但是它只跟樱姬小姐说话,它原本是出身上野国的武士,不知道为什么魂魄附在小狼身上。小太刀有一颗人类的心。”
“我刚才已经看到了那个年轻武士就是小太刀,我竟然完全不知道。”
“樱姬喜欢的是一只狼,你们说的妖物一般人能接受吗?大人你能接受吗?樱姬只能默默的将这份感情藏在心里。”秋子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是我,我也绝对不会告诉我父亲。”
“秋子姑娘的心上人不是凡人吧?”国守意味深长的看了秋子一眼。
“大人……”秋子有点惊慌。
大人冷静的说:“几个月前,若狭国忽然出现了举世无双的美少年,斩杀蛇妖,还能祈雨,连海中的龙神也被他的美貌所吸引,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他已经不再是个人类而是神使,将来有一天,他终究会被龙神召回,这个传说,秋子姑娘听说过吗?”
“大人究竟想暗示什么?”秋子眨了眨眼。
“如果这传说是真的,夏利先生终究有离开的一天。”
“那不完全是传说,那两次我都在场,他杀蛇妖是为了我,祈雨那次,他的灵力耗竭,如果不是田八云大哥及时阻止,夏利早就回到海里去了。”秋子低垂着眼,嗫嚅的说。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你还这么执着。”国守温和的笑容带着一丝怜悯。
“所以,您不了解樱姬,我了解。即使是这样也绝对不放弃。”秋子咬咬唇,坚持着。
“还有,你大哥他和夏利先生的关系好像很好?”
“亲如兄弟。”
“兄弟?”
“夏利的性命是大哥救的,大哥也只有夏利这个朋友,夏利的灵力很强,而我大哥刚好也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默契超乎寻常。”
“原来如此。”国守有点困惑。
“嗯。谢谢大人的关心,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想告退了。”秋子心悬着夏利,却不敢将心中的烦忧表现出来。
“厨房里有刚熬好的参汤,就请秋子姑娘端过去给夏利先生和你大哥吧!他们这两天的确很辛苦。”
“谢谢。”
“还有,无论什么时候,如果夏利先生让你受到什么委屈,我都在这里。”
“啊?”
“我是说,你是樱姬唯一的朋友,以后遇上了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国守轻松的笑了。
“我记住了,大人,你真是一个好人。”秋子也松了口气。
客房里,夏利睁开了眼睛,似乎还有点头昏脑胀:“我睡了很久吗?”
“现在已经傍晚了,秋子去厨房帮你热一下参汤,等一下喝一点吧!”
“你的脸色很不好,最近好像常常把自己逼到极限。”
“今年是没记错的话,是不是在正月初一发生过日蚀?”
“是啊!你怎么知道?你那时候应该还不在这时代。”
“对,和书上说的一样一连串的灾难就要接连发生,全国各地会发生灾难……旱灾、瘟疫、秋冬时节痘疮流行会病死和饿死很多人。”
“什么平安时代?夏利,你在说些什么?”
“田八云我无法改变历史,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能做些什么,我很不安。”
“夏利先生!你说的是预言?”国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房门口,秋子端着参汤也在一旁。
“啊!大人,您来了,我这个样子真不好意思。”夏利一头乱发,满脸憔悴,急欲起身,一阵晕眩让他失去平衡,侧着身子摔倒,而田八云又是几乎完全同步的刚好接住夏利。
国守皱了皱眉,迳自走了进来:“夏利先生,你不用起来,先喝点参汤补补元气,好好休息吧!”
“夏利,先喝点参汤吧。”秋子跟了进来,蹲在夏利身边,将参汤端在嘴边,细心的吹凉。
“谢谢你秋子,我自己来就好了。”夏利苍白的脸浮起了一抹红晕,颤颤的伸出了手。
“我又不是没喂过你吃东西,不用跟我客气。”秋子笑得很甜,脸颊上一枚酒窝非常明显。
“呃。”夏利抬头不好意思的看了国守一眼。
国守摊了摊手,莞尔一笑:“没关系,就当我不存在。夏利先生,喝完参汤,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先喝完参汤再说。这是东北地方生产的长白人参,对恢复元气很有助益。”
“那就却之不恭了。”夏利说。
秋子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喂夏利喝参汤。夏利不是很喜欢参汤的味道,但还是皱着眉头乖乖的喝完,秋子完全不理会别人的目光,愉悦的拿起手帕帮夏利擦拭嘴角,夏利的脸又红了。
国守假装不在意,低声的问:“夏利先生,我知道你很疲惫,你刚才说的预言关系重大,我不得不问清楚。”
“没关系,我知道的可以告诉你。”夏利答。
“你刚才说皇族有人会过世?”
夏利踌躇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喔,太后今年十二月会过世……”
“我一个时辰前刚刚接到京城来的的通知,皇太后的确已经在日前过世了,你这几天都忙着对付狼群,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