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亮阶梯的月光缓缓消失,夏利知道这是关门的关系,他放心的掏出手电筒,走路姿态也轻松不少。
借由手电筒的光源,夏利渐渐摸清楚周围环境。石制黑阶梯沿着左侧墙壁雕刻,配上几乎断光的黄金扶手;长方形的空间是凿空岩石所成,大小超过一般房舍,高度应该超过七层楼。
随着身体的下降,夏利能看见的东西也多了。墙面不再是单调的石壁,斑白的图画贴在古老的墙上,断裂的金雕、破碎的宝石说明此地的不凡,以及此地的没落。
这里是什么地方?夏利皱眉,他想回头问,却发现猎人的表情远较平常冷莫不近人。
好像在忍耐着什么,从猎人绝丽容姿中,散发着不是杀气也不是厌恶的情绪。
夏利收起好奇心,告诉自己想知道就要自个动手调查。
夏利继续用手电筒四处观察,灯光扫过某人的脸,他随即停止脚步,将手电筒对准该处。
让夏利心跳上升的,只是一幅剩下二分之一的画。画中少女对着他们微笑,金色卷发用黑丝带仔细固定,朝阳色的眼瞳充满喜悦;年约十一、二岁的小脸清秀可爱,甜美的像刚滴落的蜂蜜。
夏利将手电筒对向少女,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少女有着和他相同的眼色、发色,可是却穿着魔族风的华丽黑洋装。
“夏利。”
的轻语让夏利回神,猎人站在他背后,因为同伴的停顿而无法继续前进、
“抱歉。”夏利连忙继续往下走,为了掩饰尴尬,他用手电筒指指少女图,尴尬的浅笑道∶“很漂亮的图呢。”
“画中人很美。”
简短回应,并且侧身操过夏利;当两人错身时,猎人刻意隐藏自己的脸。
“最漂亮的是表情。”夏利忍不住回头望,凝视着少女的脸庞道∶“看上去非常高兴。作画时有喜欢的人在身边吗?”
没有回答,默不作声的转向,低头往下看。
夏利被自己的话勾动情绪,一面抚摸法杖,一面感慨的道∶“没有被厌恶、驱离,可以喜欢的人身边,是非常幸福的事呢。”
“法杖是订做的?”
自进入地下后,头一次说出除了名字之外的话。
“是我的老师兼养母订做的,她┅┅”
夏利的声音渐渐减弱,一步踏出阶梯,在身躯落下前道∶“你被老师的物品守护着。”
“咦?”夏利愣的一下,完全没机会问跳下去的原因,以及刚刚话中的意思。
的衣角在空中翻飞,接着消失无踪。夏利站在原地,脸色说有多青,就有多青。
该不会生气了吧?因为先前帮他变装的事,所以生气了吧!夏利瞪着漆黑无光的大房间,现在该往上爬,还是往下爬?
“跳下来。”
声音不大,却能穿过干燥空气,清楚的传到夏利耳中。他立起法杖准备使用翱翔术,猎人的话语也同时传来∶“魔法在这里是无效的。”
夏利的动作瞬间僵硬。这是要他直接跳的意思吗?果然生气了!
虽然无法确定知不知道夏利内心的呐喊,可是猎人的口气似乎多了一丝无奈∶“我会接住你。”
夏利再次往下看,深吸一口气后,跳进看不见底的黑暗里。
夏利刻意弯曲膝盖,好减轻落地时的冲击。不过他的顾虑完全是多馀的,稳稳的抓住他的腰,夏利的脚根本连地板都没沾到。
松手让夏利站好,自己则走向另一个方向。
夏利偷看猎人的动作,从进入地底空间后,对方的行动就活像是在自家般,丝毫不需要停下来思考或勘查地形。
在离去没多久,黯淡无光的空间就忽然被光明取代,镶在墙上的朝阳石大放光芒,照亮宽广的地下房间。
在由黑耀石铺成的地板上,夏利看到熟悉的物品──两大排铁制方箱,箱面上有不少指针和玻璃萤幕。
夏利无法确定方箱确定的用法,但是他在钢克特工兵队的实验室看过相同的东西。
夏利走到铁制仪器前,拉长手呼唤∶“,你看看这个!”
缓缓走近,在将目光放仪器上时,将一块破布放到玻璃萤幕上。
夏利瞄了破布一眼,随即被上头的花纹所吸引。他拿起布料看个仔细,惊讶的道∶“用金线缝制的菱形纹路!这不是富豪们喜欢的样式吗?”
轻轻点头,两人的脑中同时浮起今早见过的富洲首富。
如果是富比世家的话,要秘密购入如此大量的刚克特仪器,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富比世和铁带的关系从可能升高到可疑,但若是要完全摸清楚两者的关连┅┅夏利转动眼珠,瞄向全白的脸。
“可以请你配合一件事吗?”
对卡奇·富比世来说,今晚是他一个多月来,首次能安心睡觉的夜晚。
委托的猎人终于来,再过不久就能完全摆脱那个东西,卡奇放心的盖上绣花锦被,闭上眼睛准备脱去一天的疲倦时,他听见奇怪的沙沙声。
卡奇疑惑的张开眼,还没能撑起身体查看,肩膀就被重重压下,某个物体坐在他的床上,背对月光的脸看不清楚五官。
在黑色物体之后,卡奇感受到令他牙齿打颤的恐怖压迫,双眼虽然看不见第三者,全身的毛孔、神经却告诉他房内还有另外一个存在,另外一个彷佛能吸尽一切光线的阴魂。
压住卡奇的物体轻晃两下,以沙哑、完全不像人类的声音问∶“你有觉悟了吧?”
“什、什么觉悟?”卡奇边说边后退,压在肩上的手因此接触到他的脖子,酷似铁片的冰冷触感透过皮肤传到脑中。
卡奇的脸色瞬间发白,想起了另外一个也是以铁包覆的物体。
“捣乱沉眠之地,唤醒杀戮之物。做出这种事,你有觉悟了吧?”物体抓紧卡奇的肩膀,淡白色的清风从他体内散出,那是远较常温冰冷的气息。
卡奇浑身颤抖。果然是那个,果然是从那个宫殿中挖出的东西!
“既然已有觉悟┅┅”物体举起另一只手,长且利的铁片连接在本该是手掌的地方,弧形寒光映照在卡奇脸上∶“付出因付的代价。”
冷光逼近卡奇的头顶,他的求生本能盖过恐惧,大声的挣扎道∶“不不不是我!我出钱了,但是不是我!不是我啊。”
“我听不懂。”
铁仍在下降,卡奇不顾一切的吼出声∶“是车诺!是他说只要复原古代魔族的机械,就能获得巨大的利益!能够超越泼墨行会的利益!”
物体正确来说是把斗篷披在头上的夏利,转头看了一眼,在猎人脸头后,继续用难听的声音追问∶“车诺只是管家,你居然敢欺骗我!”
“他不是管家!”卡奇吓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边哭边嘶吼∶“他真正的名字是诺车·核,被刚克特通缉的科学家!”
诺车·核┅┅夏利皱眉。他在钢克特军方的通缉布告、泼墨行会的悬赏公告上看过这个名字,当时没仔细阅读内容,只是约略了解这名科学家触碰到研究的禁忌。
夏利的沉默,被卡奇误认成不信任。他恐惧的瞪着黑色物体,激动的强调道∶“是真的!那个男人在半年前来到这里,说富洲曾经是魔族皇太子的行馆,若是我愿意出钱让他挖掘,一定能获得超越泼墨行会,甚至超越刚克特的科技!”
“你拿了什么?”
忽然插入问话,卡奇对猎人的声音感到熟悉,正想改变身体角度看的清楚时,他瞄到了极度诡异的景象──白色的瞳孔,漂浮在凝结的暗夜中。
卡奇从来没这么痛恨过自己的好奇心,他期盼物体"能将无法动弹的自己压回原位,好摆脱这可怕的画面。
夏利顺应卡奇的希望,一把将人按回床上,重复的话道∶“你拿了什么?”
“星夜矿制的武器和装饰品!”卡奇紧盯着夏利,再次强调∶“只有这些!其他的都收在诺车的实验!”
卡奇猛然住口,他看见一条巨大的铁手臂由后挥向夏利的头。夏利转身以法杖隔挡,不过在攻击和法杖接触前,铁手臂已经被斩成数段。
轻轻蹬地,修长的身体瞬间前进六公尺,右手寒芒一闪,将失去手臂、两公尺高的铁机器人一分为二。
卡奇完全被吓呆了,对他来说,手臂断裂和远处的崩塌声是同时发生的事。
夏利将法杖横在富商与自己之间,侧耳细听空气中的声响,小心留意有没有其他敌人。
在安静一两秒后,夏利听见刻意发出的细碎脚步声,他松了一口气,正想继续问话时,他发现卡奇的模样相当奇怪。
卡奇的脸上满是汗水,双眼失去焦距,嘴唇由红转白,浑身不停颤抖。
被下毒了?夏利马上伸手测卡奇的脉搏。假如诺车是刚克特出身的科学家,要在雇主体内埋下可遥控、内藏毒素的微型机械,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来到床边,他看了卡奇一眼,左手撬开富商的嘴,将掌心覆盖在由白转青的嘴巴上。
卡奇起初奋力挣扎,不过在两三秒后,痛苦的表情忽然消退,也抽手甩向墙角。
指甲大小的方形机械撞上墙壁,一小滩绿色液体喷上墙脚。将毒素和小机械医并取出,夏利讶异的盯着猎人的手,完全想不透对方是用怎么办到的。
即使取出毒,卡奇还是躺了快五分钟,才重新恢复意识。他疲倦的看向四周,终于认出夏利和的脸。
一旦发现入侵者的真实身分,卡奇的恐惧顿时转成愤怒,指着随意入侵住宅的人吼道∶“你你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