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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
面面相觑,全鬼界都知道那个坐在白骨王座上的人早已因为连续几日的战争消耗奄奄一息。
没有人愿意做出头鸟,愿意做第一个冲上去送死的人。
死寂,渐渐粗重的呼吸声都会被无限放大的死寂。
屏息,凝神。
黑暗中,所有人都在尽力掩饰着自己的位置,期望他人能率先成为目标。
“呵,”王座上传来一声干笑,“你们刚才的气势哪儿去了,刚才势要和我拼个你死我活的气势哪儿去了,说啊,说啊。”
“他在移动,他在移动啊啊啊,他从我身边过去了,别杀我,我是被逼的,我是无辜的啊。”
“无辜的?没错,你们都是无辜的,就我有罪,我是个罪人!那么……罪人把你杀了,也实属正常啊。”声音源快速移动。
明明知道他在移动,就是听不见看不见找不到他移动的踪迹。
冷汗,浸湿了所有人的后背。
没来由的绝望蔓延在众人之间。
“帝君,曼陀罗,郁垒,孔宣,神荼,好好好,只有你们,配得上做我的对手。”
风,更大了。
“老子就不信了,你能掀了天不成。鬼界比你还强的力量多的是,学会前世鬼王点皮毛就敢在这充大爷,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个鸟?”
“呵……你……来……随……便……你……打……我……不……还……手……能……杀……我……算……我……输。”
速度继续加快,声音随风飘散,断断续续。
“那你倒是给老子停下来啊,飞来飞去,故弄玄虚。”在没有人能撕开的黑暗中,战斧发出极弱的光,映着微微颤动的长须。
“郁垒,能破开我布下的绝望,你确实很强。”将致命的绝望撒播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男人坐回白骨宝座,“能破开的,都很强,只不过还是差了点。”
“你说的,不还手,休要怪我等以多对少欺你。”郁垒身边,隐隐有罗扇摇动的声音。
“孔宣,你要做第一个?我成全你。”
四道锁链从地面炸出,无比精准,直刺要害,硬生生逼停了欲跃向半空的男人。
“帝君,果然是你。来得好!”
男人并不躲闪,任由两根锁链刺穿肩窝,伸手握住另外两根锁链,借势腾空而起。
帝君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一手,反应不及,被脱离控制的锁链拽一趔趄。急忙收了锁链,双手虎口血如涌泉。
脑后生风,男人闪避不急,黑色长袍的后襟被卷下半片。
侧身躲过郁垒的横扫,踏住斧柄,浑身已被煞气包围,瞳孔渐渐变成墨绿色。
郁垒收斧不及,瞬间被煞气包裹,弃了斧子急急撤退,勉强闪过男人的下一波进攻。
男人也不强追,伸脚将斧头挑向正扑过来的曼陀罗方向,战斧卷起一阵狂风,挡住空中喷射的毒液。
曼陀罗平展双手,两朵妖艳血红的花从掌心飞出,擦着斧刃而过,迫向男人面门。双臂化成藤蔓,旋风过处,曼陀罗用尽浑身解数接住了战斧,藤蔓上大大小小几十处伤口,滴答滴答向外渗着青绿透明的液体。
男人看着呼啸而来的两道红光,嘴角微微上扬,没有选择避闪,“”,两道气浪凭空飞出,正击在花上,男子和曼陀罗几乎是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曼陀罗把战斧扔向郁垒,轻拭去嘴角残留的血:“你违背不还手的规定喽,让姐姐很是失望啊。”
“诸位小心行事,他这是在以伤换伤。”一身书生装扮的神荼游走在战场的边缘,试图帮助被男人布下的绝望困在原地的其他人,“等我解开他们的桎梏,我们一起上,休要单打独斗。”
“呦呦呦,这里什么时候成了你指挥了,胆小如鼠,看我今天让你开开眼。”孔宣嘴上说着,心里却不敢怠慢,将罗扇甩到一边,随即显出本相。
“大鸟,你先上,老子给你掠阵。”郁垒接住曼陀罗扔过来的战斧,转头冲着孔宣大吼。
孔宣摇摇头,浑身上下的羽毛竖起,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叫,尾羽上的翎如利箭射向男人,一时间,数十道金色的闪电划破黑暗。
郁垒也嗷嗷怪叫,战斧重重砸向地面,震出一道道裂痕,带刃的狂风紧跟在尾翎之后,卷起沿途的沙土。
帝君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自己的锁链上,霎时间,男人身边几十条锁链钻出地面,伴着鬼哭的声音,向男人压下来。
曼陀罗双臂的藤蔓极速生长,每一处伤口都开放出一朵曼陀罗花,殷红,冰蓝,亮橘,姹紫,无数毒液从纤细的花蕊喷射出来,化成固态,化成一把把锋利的匕首,飞向交战的中心。
神荼一侧,几个修行不深被男人封住的凶兽也解了禁,嘶吼,咆哮,使出自己压箱底的手段一齐招呼向男人。
疯狂,杀戮,血。
男人闭上了双眼,一动不动,弯下腰再直起身,怀中好像护着什么,任由所有的招式打在自己身上,任由自己的身躯暴露在无数致命的攻击下。
战场的中心,被沙土笼罩。
十余秒,在在场所有人看来像是过了十余年。
招式渐渐停息,众人急于看到最终的结果。
男人,遍体鳞伤,和他怀里护着的那具女人的尸体一样,遍体鳞伤。
但他,没有倒下。
风,没有停。
“你们打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轮到我了?”男人一步一步挪向白骨王座,轻柔地,将怀里的尸体放在王座上。
俯下身,在她被尘土和血蒙住的额头上,烙上一个轻印:“等着我,一会儿我就去见你,给你道歉。”
再起身,眼中已经不见了刚才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冷,复仇的怒火,极度的残暴。
“你们,准备好了吗?”
修行高的几位,同时向后退了数步。神荼书生的大襟几乎完全敞开,羽扇也早不知道丢到何处了:“诸位保重,不才先退一步。”
男人抬了抬眼,顺手一指,神荼瞬间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男人没有再多说话,但强大的气场已经将在场的每一个人定在原地,没有人再有逃跑的动作,甚至已经放弃了逃跑的想法,更不用提抬手再放一招。
黑暗散开,鬼界阴霾的天空,终于出现在每一个人眼中,但他们或许是最后一次,看到天空了。
“咚~~~”不知何处传来丧钟的鸣响,再看时,男人已经来到了战场的另一侧,双拳齐出,目标的灵魂瞬间从体内飘出,再补一拳,灵魂四分五裂,化为一缕烟尘。
“咚~咚~~~”两只人面虎身的怪物被揪住后颈提起,下一秒钟已经消殒,两道灵魂也被揉成一团,撕成碎片。
“咚~~~”一道淡紫色的灵魂被男人直接从体内拽出,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飘散了。
“咚~”
“咚~”
“咚~”
丧钟,在鸣响……
一场屠杀,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击毙命,不留余地。
转眼间,刚刚围在周围等待分一杯羹的喽一扫而空,剩下的曼陀罗等人面色铁寒,却空有一身招数使不出来。
先前说下的大话,夸下的海口,在一瞬间崩塌,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变得是那么可笑。
人或鬼,都是这样,仗着自己对别人的不理解肆意妄为,等到理解了,你会发现,你面前摆好的,是血的代价。
依然能站在战场上的几位,也是最开始和男人交手的几位,相互看了一眼,或许是简单的试探罢了,认输在所难免。
灵魂主动离开了躯体,不去管自己一定会实力大损,剩余的众人选择了逃离,选择了偷生。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看透了什么,男人将手边最后一个灵魂打散,没有去追。
顺手解开了刚刚加在神荼身上的禁锢,任由他弃了身体灵魂离开。
男人转过身,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看着那个王座上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自己却从来没有正眼瞧过的女人,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
两滴眼泪静静地,划过满是伤痕的脸庞。
凤,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