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担心的问题,看看那个与你互换身份的小子不就清楚了?”
被脑宫中的小蝉这么一提醒,张损下意识睁眼看向对面神智还未清醒的张英。后者同样被另一半法契所化的黑烟钻进脑中,身上却立即发生变化,先是身形开始变得单薄瘦削,气息也变得与他相似,面目也在渐渐微调,就连额头处那一道恍若竖立眼睑的血痕都没有遗漏,霎时间就已经与他有九分相似了。
“这…这法契确实好用啊!傅爷爷,给,这是你要的法袍跟流珠!”
傅蛟顺手接过法袍与流珠,对于同样承受法契之力的张损,却未曾与张英一般发生变化,却是仿佛早有意料,一边把六颗隐隐传来法力波动的星珠串在头珠绳结上,一边口中唏嘘感慨道:“天后娘娘传下的水行之体果然极其排斥外力,想当年小姐也…”
说到这里,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说漏嘴了,下意识抬头看向张损,却见后者仿佛未曾听见一般,若无其事的盯着张英猛瞅,于是暗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小主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却是要尽快让身体强健起来并转换成张英此前模样,这样才能做到完美的替换身份!”
“这…”
张损刚要面带为难的推脱,就听脑宫中的小蝉及时叫道:“小子莫要担心,还有你蝉哥我呢,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呐!”
“…好吧!那我尽力而为!”
听得张损答应下来,傅蛟这才满意的把一面铜镜递给前者,同时指着案上的物件说道:“那还要请小主人带着这些东西暂避密室,等会我先带这位新出炉的‘张损’炉主去客堂见人,期间你也可以用灵力激发这铜镜旁观!”
“嗯,那一切就麻烦傅爷爷了!”
说话间,身穿单衣的张损先是顺手把茶案上的东西重新装入牛皮纸袋内,接着起身朝傅蛟躬身一礼,继而转身来到书房博古架前,握住上面的一尊宣德炉两耳用力一转。
“咯喇喇…”
随着一阵机括声响起,北墙上立时就有一个宽两米高三米的暗门缓缓翻转,露出其中一个宽敞的暗室,而横三川、碧莲姐弟与二吴等五人,竟然早就躲在里面,正面色各异的竖着耳朵偷听,而张损却是面色如常,恍若早有意料一般进入其中。
待得暗门重新合上,博古架上的宣德炉也随之复位后,傅蛟这才把“覆海翻江袍”给还未清醒的张英换上,再把后者右臂上的孝带,左腕上的流珠一挂,这活脱脱就是一个炉主“张损”再现。
“天后垂顾,照影分灵,急急如律令!”
随着傅蛟左手捏住一枚“分灵玉珠”,口中同时念动“照影分灵术”的咒令,然后右手剑指一点闭目不醒的张英眉心,分灵玉珠中飞出一道灵光应声投入后者脑中。
而张英先是浑身一颤,脑中有关于张损的无数记忆飞快灌注,同时原本属于他自己的十七年记忆,却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抹去一般,瞬间消失无踪。片刻后,他才缓缓的睁开双眼,而傅蛟也适时放下右手,他眼中先是有些迷茫的无意识转动数圈,然后才眸光凝定,满是诧异的问道。
“咦,傅爷爷,我这是怎么了?还有你这次怎么就突然光明正大的回天后宫看我啦?要知道自打叔爷爷突然过世,天后宫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怕是无法护住你周全…”
随着张英重复着之前张损的说辞,傅蛟也随之确认前者此时的记忆,果然还停留在张损刚见到自己时候的模样,这才脸色和蔼的回道:“小损儿不用太过担心,朝廷如今拉拢我还不及,不会找我麻烦的。正因为老炉主走得仓促,而且如今天后宫又陷入困局,所以我才匆匆赶回来,目的就是为了与沪上各方商议并解决日后浦东的治理问题。走,小损儿陪我去客堂,一起去会一会沪上各方的头面人物!”
说话间,傅蛟顺手拉着“张损”(张英)的右臂,快步出了书房往客堂方向而去。
……
“这会不会太残忍了?毕竟那张英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
密室中,从傅蛟所给的那面铜镜中,诸人看到那个张英面露些许忐忑的跟在前者身旁往客堂而去,其中身为女性的碧莲下意识的语带迟疑不忍的说道。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还未完全恢复的横三川不耐的打断道:“那也是张英自愿的,求仁得仁而已,更何况他也得了莫大好处。假若我跟少爷长得像的话,我也会义不容辞的抢着做少爷替身、影子,毕竟经那些贼子在浦东这么一闹,少爷身为天后宫炉主,就等于身处风口浪尖之上,所以此时抽身而退是最好不过了!”
“你,你这个憨货就会如此对我…”碧莲被横三川这么一凶,女汉子立时化身弱女子,垂首作泫然欲泣状,这时她怀中的春生捏起拳头就锤未来姐夫:“叫你欺负我姐,你这个没良心的!”
一听见他后面这半句话,在一旁看热闹的张损与二吴兄弟立时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吴法更是捏着嗓子翘起兰花指,指着横三川装腔作势的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
被吴法这么一搅合,碧莲也不装淑女了,松开春生并腾的一下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者训道:“怎么得?小赤佬,你这是取笑姐姐我嘛?”
“不敢不敢,我哪敢取笑碧莲姐呢!”在碧莲的大发雌威之下,吴法立即秒怂,陪笑着缩在哥哥与张损的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看那铜镜中映照出此时在客堂内,傅蛟领着张英游走并介绍诸人的情景,口中故意转移话题道:“嘿,这整个一出沪市群英会啊!听听,沪市武术协会会长,皇家国术馆分馆主马永康;沪市佛学会会长,静安寺主持智空;儒教东海书院院长王景之;加上剩下的道门、锦衣卫、洪帮、清帮以及我们天后宫,真可谓是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啊!”
此时碧莲正准备按着张英此前的寸头造型,用剪刀给内里穿着一套立领学生装,外面裹着大衣的张损剪短头发,后者闻言,遂即语气复杂莫名的低声道:“这已经不是我们的天后宫了!”
被张损这么一说,除了春生还小没有什么感触以外,室内其余诸人都一样悲伤难言,见得此状,他连忙开玩笑道:“碧莲姐,你可以小心一些,我的脑袋可尽在你掌握之中呢!”
“呵呵…”
经他这么一插科打诨,众人又忍不住轻笑起来,室内气氛变得松快了些,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问清楚,他遂即面色一肃,语带凝重的问道:“刚刚我与傅爷爷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也应知道了他对你们的安排,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就提前跟我说,让我替你们去求傅爷爷,那么还可以更改。假若这时不说,到时候可没机会后悔了!”
“少爷,我们兄弟俩都一个意思,你留我们留,你走我们走,至于后悔什么的,那根本就不存在!”
听得兄长所言,吴法拼命点头,显然他们兄弟俩心中所想一致。
而横三川则是憨憨的挠了挠头,愣愣的回道:“少爷,老炉主生前可是让我在天后娘娘神像前立誓,要用生命去护住你的周全,要不是左护法说你以后需要我使船保驾护航什么的,加上崇明岛又不远,否则我才不去那什么劳什子海事警察学校呢!”
已经给张损剪完头发,正小心翼翼的把所有碎发收拢的碧莲见得前者侧头,同时目带征询的看向自己,同样语带坚定的回道:“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三川的回答就是我的意思,更何况左护法还给春生找好了新式学堂,开春就能上学,已经安排得如此妥帖,我自然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