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傅爷爷这么说来,莫非朝廷在东南亚与南海的统治力与威慑力变弱了?”
“嘿嘿,小主人直觉很准嘛!正是如你所说,朝廷在东南亚的驻军、书院、道门,寺院等所有官方力量,一边要弹压地方土著、邪神,维护所谓的宗主国权威;另一边又要与西方各国明争暗斗,抵御教廷、魔法协会、黑暗议会、诸神国度等等组织的东侵。
如此一来,像我这般血统纯正的明人海盗头子,自然就成了朝廷暗中拉拢的对象,所以如今就算有人把我的行踪汇报上去,这消息也会被明眼人暗中压下不提。”
“啊,这样就最好了!如今叔爷爷突然离开,天后宫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却是已经无法护住傅爷爷的周全。”
待得傅蛟自信满满的解释完,张损先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遂即又似乎想到什么伤心事一般,面色黯然的垂首说道。
听得张损故意提及老炉主张横的“死”,傅蛟顿时满脸纠结的欲言又止,小蝉在脑宫中见得此状,立时跳脚叫嚣道:“你看吧,你看吧,这老头儿肯定知道你叔爷爷假死的真相,他一定就是帮助你叔爷爷遮掩脱身的同伙。他此次北来,肯定是你叔爷爷提前定好的计划,目的就是为了处理因为你叔爷爷猝死而引发的动荡,从而让浦东重新恢复平衡与稳定。”
听到小蝉所说,张损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动,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傅蛟,不过这时的后者已然想明白其中利害得失,决定还是先不告诉他真相,口中话锋随之一转。
“我此次北上正是受老炉主生前遗令,一是为了来解决此次天后宫之困局,二是为了见见小主人,顺便把老炉主之前留下的一封信跟一些东西当面交给小主人。”
说话间,他先是伸出右手在身前案上一扫,把所有茶盏茶壶等茶具扫到一边,接着往左袖中一掏,把一封心跟一个牛皮纸袋摆放在案面上。
张损也顾不上多说什么,当即迫不及待的取过那一封用术法封印的信笺,接着把体内稀薄的灵力按特定的轨迹,渐渐汇聚在右手大拇指指肚,结出一枚带有他气息的法印往下一摁,那封口处的玄黄色纹章,立时就化为一蓬愿力腾空而起,融入天后宫上空的愿力云朵中。
等他取出信封中一张特制的信纸,入目所见就是叔爷爷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吾孙见字如唔:傅蛟所言尽为我所托,一切听其安排行事!张横书于乙未年十月初十”
张损只是一眼就看完信纸上的内容,而后有些不甘的把信封倒过来抖了两抖,发现里面确实是别无他物,这让原本以为可以从中得知诈死真相的他颇为不爽,忍不住怨念满满的说道:“这,这叔爷爷也太言简意赅,太糊弄人了吧?”
“呵呵,那是因为你叔爷爷觉得有些话还是让我当面跟你说更好!而按你叔爷爷生前的意思呢,是想让你暂时先放下这天后宫炉主的虚名,换上一个全新的身份,去红尘世间滚一滚,经历一些世事,顺便借此淬炼一下心境。毕竟你自小就在高桥镇长大,十七年来就没有离开过天后宫诸位长辈的照拂,这样一番历练,对你以后的修行也可以起到夯实根基的作用!”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停顿一下,看了张损一眼,见得后者并没有什么抗拒、不满等情绪,反而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等待自己继续说下去,于是把如此安排的真正起因和盘托出:“老炉主之所以会如此安排,却是因为你当年刚来天后宫时,正好碰上一个在会馆挂单的老道士。他自称天命道人,甫一见得还在襁褓中的你,就缠着老炉主非要给你批命,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白吃白住会结下因果,日后不大好还,刚好借此抵消食宿费用’之类的话。
老炉主其实也发觉此人修为非同一般,于是便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记得当时那天命老道就在天后阁内,珍而重之的取出一面龟壳放在你面前。而你也表现很怪异,一见到此物就伸出小手拍在甲壳上,然后顿时就有无数爻像从龟壳上飞起,互相之间不停碰撞吞噬,最后组成一个上艮下兑的损卦,这也是你名字的由来。
当时天命老道一见此卦像,立时就眉飞色舞的念叨着什么‘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后来在具体解说你这命相时,其余的我也忘了,就只记得他咬文嚼字的说什么‘上山下泽,大泽侵蚀山根’,还说什么‘损益相间,损下益上,不可过度;应损则损,但必须量力适度,少损而益最佳’。”
听到这里,张损脑宫中的小蝉又不安份起来:“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虽然当时我神智还有些模糊,但是这老道解说损卦的卦辞,却是能透过我的躯壳并字字化形,还一直往我脑袋里面钻,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个天命老道一定是一个绝顶厉害的人物。”
这时候外界的傅蛟口中继续不停的说道:“…天命老道还说你在十七岁时会有一大变故,具体征兆就是你额头的伴生玉蝉会消失,之后你的命运轮盘开始启动,而你的命运也会开始变得动荡不定且模糊不清。在此期间,你的经历中,时常会需要你来做权衡损益、取舍与得失。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杀戮、血腥、欲望与变数,稍有行差踏错,对你,对你的亲人,乃至这个世界,都会有不测之后果。”
听得傅蛟如此一通长篇大论,特别是最后意味深长的转述那天命老道的告诫之言,张损瞬间联想到前者话中所说的“亲人”,想来应当就是失陷异界的娘亲与叔爷爷他们;而所谓对这个世界的不测后果,不外乎是引发其余世界的修行者大范围降临,从而让此界彻底沦为异界修行者予取予求的殖民世界。
“这,这天命老道所谓的批命,说得也太夸张了吧?”
念头转动间,张损脑中想到了许多,这让他突然感觉身上压力陡增,一时间心绪异常复杂,以致于口中讷讷难言。不过他脑宫中的小蝉则是直接仰躺在葫芦叶上,六肢朝天,宛若划水一般蹬动,同时肚腹鼓荡着哀嚎道:“完了,完了,完了,想不到我的老底都被那天命老道看穿了…”
然后它仿佛想到什么一般,突然翻身而起,仰首惊叫道:“小子,你说那天命道人该不会也是一个可以穿梭世界之人吧?要不然他就是已经把命运之道修行至非常高的境界,真的能看到你日后的命运轨迹?那么我提前给你一个忠告,在你未曾把梵圣轮彻底修成并可以自如的脱体显化前,以后你还是尽量躲着这天命老道吧!我可不想老底都被他看得清洁溜溜的!”
“你都说天命老道于命运之道上的道行高深,那以我的修为能躲得开他吗?”
就在张损用心神回怼小蝉之际,耳边就听得傅蛟继续说道:“夸张不夸张的我不知道,但事后老炉主曾去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天命老道可是声名赫赫的‘天下第一命师’,你说一般人能扛得起这块招牌?于他来说,批命问运只是等闲事,逆天改命才是真本事,所以小主人你以后遇事时不妨多想想我今日所转述的话,或许你就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