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升盯着前方路边的红色包袱,思绪也从兔娃的出售上拉了回来,随着自行车缓缓地滑行而停到路边,撑好自行车后,蹲下身子,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包袱里是个什么东西。只见眼前是一个红色刺绣的丝绸锦被,上面刺绣着金色的龙凤图案,而里面则是严严实实包裹着一个婴儿,而包裹婴儿的锦被旁,则放着一个塑料胶条编织的手提袋,手提袋里放着一个巴掌大的洋瓷碗和两个精致的铁勺子,剩下的则是些叠好整齐的尿布片。李东升看着眼前被红色锦被包裹的孩子,随后朝马路四周望了望,随后深吸一口气,放大声调的对着四周喊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谁家的孩子丢这了。。。喊声过后良久,只见在空旷的县城马路上,没有一句回音,空荡荡的马路两端没有一个行人经过,有的只是路边树叶被风刮起的哗啦声。李东升在经过片刻的等待后,看着眼前被红色锦被包裹的婴儿,顿时也是有些失神,同时在他脑子里也飞快的想着应对,心中也很是纳闷,这年头有在路边捡到猫呀,狗呀的则很是正常,也没听说过在路上能捡到孩子的,而此时此刻的遭遇,也难住了李东升,就在李东升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处理的同时,却被地上的一声婴儿啼哭声,从思绪拉回现实。也是出于做父亲的本能反应,李东升也没有多想,只是条件反射的一把抱起地上的孩子,一边轻轻地拍打着,一边则继续紧张的看着周围。也不知道是孩子放在这里久了,还是由于饥饿已经没有力气哭闹,李东升怀里的孩子只是偶尔的传出一声啼哭,李东升此刻也有些慌了神,他想着要是抱走这个孩子,人家父母要是反悔找回来可咋办,可是不把孩子带走,眼下的孩子也是一条生命,要是饿出个好歹可咋办,就在李东升焦急的抱着孩子来回踱步的同时,马路的一端,貌似有人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李东升心中着急,顿时仿佛找到了希望一般,抱着孩子,便着急的站在马路中间,等待着即将到达面前的路人。看着骑自行车的路人越来越近,就在快到李东升面前的时候,自行车刹住了车,一个年纪有些偏大,穿着一身干净的黑色中山装,身形有些微胖,个子却不是很高,鼻梁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中年人,一脚撑着自行车一手扶了扶眼镜,一脸和气的开口道;小同志,你这挡住我的去路是有什么事情吗?李东升抱着孩子,一脸焦急的走到中年人面前,把抱着孩子的双手向前一伸,急忙开口道;大哥,你八成是后悔了吧,是回来找孩子的吧。此时被拦住去路的中年男子,被眼前的这个青年整的有点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看着眼前被递上来的孩子后,更是一头雾水,只能客气的继续说道;小伙子,我不要你的孩子,孩子我家也有好几个,要是生活有啥困难,你可以找政府解决,可别狠心放弃孩子,将来要是后悔了,想在找回孩子来,那可就难了。听着中年大哥的话,李东升似乎也明白过来,便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继续问道;大哥。难道你不是来找孩子的?被李东升突然的这样询问,中年男子随后摆着手,一脸和气的继续说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在县里工作,今天单位休息,想着回家转转,这不刚从家出来,打算回单位,咋的?这孩子也不是你的?李东升慌忙的点了点头,随后答道;我也是去镇里拉些鸡苗,做点小买卖,这不,刚出了县城,就碰到有人在路边丢了个孩子,看着你骑车过来,我以为是你丢的,现在后悔了,又来接孩子的。听到此处,中年男子便清楚了事情大概,随后下了自行车,把自己的自行车推到路边撑好,也走到孩子面前细细的打量起来,随着中年男子来到李东升面前,看着包裹孩子的锦被中间绳子处,似乎绑着一块叠好的牛皮纸,只是李东升却着急看着孩子,也没注意孩子身上的这些东西。中年男子从裹孩子的锦被上取下牛皮纸,打开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便一边看着牛皮纸,一边读了起来;写给有缘人的信;由于孩子父亲去广州已经半年无音讯,我单身一人,已无力抚养孩子,现将孩子放在此处,只求有缘人捡到孩子后,善待这个孩子,不求日后富贵,只求温饱将她养大成人,若是孩子中途出现意外,也与有缘人无关,特此证明。孩子生于1990年4月3日下午4点。在中年人读完牛皮纸后,两人对视了一眼,看了看怀里的孩子,也都陷入沉默,经过片刻的沉默后,中年男子开口道;小伙子,既然这孩子是别人有意放在这里的,也就是这孩子的命,这孩子也在等她的有缘人,既然刚好被你碰到了,你就把这孩子带回家吧。听到这里,李东升也有些心动,但是也有些犹豫,只是在想了想,自己也刚刚又多了个孩子,日子也过得紧吧,这在带一个孩子回去,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怕以后苦了赵彩铃了,可奈何看着眼前的孩子可怜,丢下她自己走了也狠不下心,犹豫了片刻后,便一咬牙,对着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大哥,这孩子我带走也行,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和地址,将来要是有个意外官司啥的,你也给我做个证人。听到此处,中年男子呵呵的笑着,随后从上衣胸前的衣兜里,拿出一只精致的
钢笔,扭开后在牛皮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堆字,写完后,扭好钢笔放进衣兜,笑呵呵的把牛皮纸交给李东升。李东升则抱着孩子接过手里的牛皮纸,也没看上面写着什么,只是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车,尴尬的对着中年男子开口道;大哥。。你看我这竹筐也装了很多兔娃子,也没个办法在带个孩子,你先帮我抱一会孩子,我收拾下车子。中年男子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接过孩子,等在一边。李东升麻利的解下绑在自行车的两个竹筐,随后把两个竹筐里的兔娃全都装到一个竹筐里面,盖好竹筐盖子后,勒紧绳子,在绑回到自行车上,他想把孩子则放在另外一个竹筐里,只是奈何经常运鸡苗的缘故,竹筐四周则很是肮脏,全是些动物的排泄物,看到这里,李东升想了想,没怎么犹豫,便脱下自己上身的外套,把衣服反着向竹筐里一铺,随后拿起路边的口袋放进竹筐里。看着身前的小伙子细心的忙碌着,没过多久便安置好了一切,中年男子在一旁点了点头,随后,笑呵呵的上前把孩子慢慢放进竹筐里,李东升则手扶着自行车,转身笑着向中年男子点头致谢后,中年男子也点头回礼,同时划拉着手送别,双方也在最后的客气中各奔东西。李东升在告别中年人后,便骑上自行车着急的朝着家的方向驶去。身后的中年男子则站在马路中间,目送着这个年轻人渐渐地消失在视野里,自己则站在原地凝望着远去的青年发呆,此时此刻。从远去青年的身上,中年人仿佛像是看到了早些年里,自己年轻的身影,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刚参加工作后不久,不管是在什么岗位,总是以一颗热情善良的心态,对待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就在中年男子站在原地回忆良久后,思绪也从回忆中慢慢拉回到了现实,想了想自己回到单位后,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便自顾自的笑着,摇了摇头,骑上自行车,向着县城的方向驶去。而就在两人走后不久,路边百米外的土坡后,一位披着一肩长发的年轻妇女,正悄悄的透过土坡,凝望着眼前的一切,直到看着路边的孩子被人装进竹筐后带走,眼睛里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滴答滴答的往下流,牙齿则咬得咯。咯。只响,脸已经被内心的痛苦憋得通红,看着竹筐里的孩子越走越远,自己则强忍着,想在追上去把孩子在要回来的冲动,只能一手深深的没入土坡的黄土,不停的抓挠着,另一只手则使劲的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直到胸口的衣服已经被揉捏的褶皱不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内心的痛苦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