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娃一声惊呼,将众人目光的引到壁画上。
不知何时壁画中的小院变得鲜活,和外界别无二致。一个少女正缓步向别院一脚的凉亭走去。
少女正是阿川。
众人目光随着阿川移动,来到凉亭上。但见一位和阿川身材相仿的少女,背对着阿川席地而坐,一身白衣着身,上面绣着雅致的镂空花纹,裙摆拖泻于地三尺,一席长发飘飘垂落双肩,宛如惊鸿的仙子。
可惜并看不到她的容貌。
阿川蹲下身同少女坐到一起,精致的小脸上,樱桃小嘴一闭一合,说起话来。
却是不知同少女说了什么?使得少女连连点头。
“怎么可能?”四川娃显然还没理解山河重生图的作用。根本无法理解,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怎么跑到壁画里去,还在壁画中同现实中一般,行走说话做事情。
“难道那个就是大巫师?”许厢竹眼珠子都快跑到壁画中去了,奈何换了几个方向,依旧无法看少女的脸。
“是。”河南佬无比坚定的点头,起初他还有所怀疑,但自从见到阿川出现在壁画中,他便相信,自己猜的全是对的。
许厢竹一张嘴张得足以放进去一个鸡蛋,在无法淡定。连忙用手去掐自己的人中,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如此这般,到不怪许厢竹大惊小怪失了方寸。任谁亲眼目睹一个死去千年,本该是一堆黄土的人,依旧如同少女一般活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无法淡定。即便是变成犼的大巫师,也不应该是奇丑无比,怨气冲天吗?
最让许厢竹觉得可怕的是,几个小时前还和自己走在一起的人,转眼间活到了壁画中,才最让人无法坦然。
老陈头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壁画,一见壁画中有了动静,立刻制止不让众人再说。
壁画中一直席地端坐的少女,整个身子缓缓转动。待其全部转过身后,依旧是一席长发扶动,识不得庐山真面,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嘴角一丝细缝。
“几位既然来了,便无需在外面久站,何不到老朽这别院里小聚片刻。”乌黑秀丽的长发下,少女露在外面的一丝嘴角缓缓张各。一道苍劲有力,宛如来自恒古的女声,徐徐从壁画中传来。
余音未落,少女缓缓抬头。如丝长发向两边散开,露出一张极致典雅的醉人小脸。
那定妆朱颜,如丝如缕,幻尔樱桃弥露,一泯唇彩,烽火佳人。
这分明是个十八岁少女,才有的惊容。
“这,这还是人吗?”纵然河南佬早有准备,见到少女如花模样,依旧惊得踉跄后退。
众人无不愕然,齐齐无言而对。
壁画中,少女露出摄人心魄的媚笑,“怎么?很诧异么?老朽也算是一把岁数的人了。”
“噗。不知羞耻。”许厢竹险些没能忍住笑出来,一个比自己容貌清秀漂亮不知万倍的女子。披着一张祸国殃民的容颜,足够让自己一个女子都为之动容,心生歹念。如今却自称老朽,如何不被惊到。如何不像是在赤裸裸的嘲讽自己。
岂料许厢竹细若蚊声的抱怨,竟也被壁画中的少女听去。少女脸色娇变,隐有一丝薄怒,“女娃娃,还是缺少教养,家中父辈不曾教过么?”
壁画中少女露出白衣下肌白嫩如玉,纤细修长的手指,只是对着壁画轻轻一扬。许厢竹顿时面上火辣辣疼痛,白净的脸蛋上凭空多出五个细长手印。
摸着疼痛红肿的脸颊,许厢
竹在心中将壁画中,少女的十八代祖宗全问候到,口上却不敢多言半字。
“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教你如何尊师重道。”壁画中少女呵呵一笑。
“我尊你祖宗家的王八蛋。”许厢竹在心底狠狠骂道。
少女别过头去看了看,一旁呆坐的阿川。方才又抬头注视着壁画,“来了就进来吧!”
余音未落,壁画中的少女,再次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对着别院小门轻轻一点,小门应声缓缓向内打开。一道蓝光从壁画中射出,刺得众人眼乱,只得连忙用手去遮。
良久之后蓝光退去,众人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再次愣住。原来众人用手去遮挡蓝光是,竟已经到了壁画中,离着凉亭上的少女,不过三五步的距离。
见到老陈头等人,阿川面上没有一丝情绪,冷漠的扫视了一圈,又自顾自的低头沏茶。
“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久站了,诸位请坐。”少女歉意一笑,随即手臂一挥,众人身后便凭空多出一方靠椅。
老陈头到没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许厢竹三人面面相觑,一副谁坐谁傻子的表情看着老陈头。
老陈头苦笑起来,“既来之则安之。坐吧!”
听得老陈头的话,许厢竹和四川娃对视一眼小心坐了下去。河南佬则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一副欠收拾的表情看着凉亭上的少女。
“这位朋友,当真是好雅兴,只是这地面阴凉,坐久了恐怕对身子不好。”凉亭上女子浅浅一笑,露出一对迷人的酒窝。
何销凉亭上的女子提醒,屁股刚接触到地面,河南佬便后悔得想要哭爹喊娘。这哪里是阴凉,简直和坐在冰块上一样。只不过碍于面子,才一直咬牙坚持。
四川娃自从坐到靠椅上,目光就从未离开过阿川。由一而终都不愿相信,这一切和阿川有关系。
“说吧!你的目的?”老陈头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一双眼睛凶厉直视着凉亭上的女子。
“不急,诸位不妨先听听我的故事。好久没说话了,难免想要多说两句。老朽姓素,家里排行第九,你们可以叫我素九公主。”凉亭上,素九公主浅浅一笑。瞟眼一看,看到不远处的鸢尾花,面上尊容略显惆怅。
楞了许久,才又缓缓开口:“记得很久以前,久得我的记忆都有些凌乱了。忘只记得那里开满了大片大片的鸢尾花,漫山遍野都是……”
听了素九公主的话,老陈头眉头紧锁,心头“咯噔”一沉,又是鸢尾花。一时间心间稍微明了的思路,瞬间乱成麻。
“长话短说,道爷没工夫听你瞎扯,听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河南佬终于忍不住了,浑身冻得直哆嗦,一屁股从地上跳了起来。
素九公主被河南佬的举动弄得有些愣住,到没有因为被打断而动怒,依旧一副轻言细语云淡风轻。“既然不想听,那就说正事儿吧!我想和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借一样东西。”
“什么?”许厢竹一脸戒备的看着素九公主。
由不得许厢竹不全神贯注,在封玉如遗书中,明确指出了大巫师变成了犼。虽然自己不知道犼是何种生物,但绝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一个连封玉如,青衣旱魃都对付不了的东西,又怎会是现在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借命。”素九公主语气极为平淡,像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只是当她猛抬起头的一瞬间,眼中竟然是深不见底的幽蓝一片。
“唉呀妈呀!”许厢竹吓得一阵怪叫,身子不停颤动。
“老朽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只是想像各位借命,在苟延残喘些时日……”素九公主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
整具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干枯衰竭。如水似婴的肌肤,瞬间折皱苍白,尸斑赘赘。
头上秀发银白,缕缕脱落。白赞纤细的手指,退去光泽水灵,成了一节节干竭的骨指。
眼中幽蓝亦是寒光瘆人。
一直低头沏茶的阿川,见状不在如之前那般冷若冰霜。双手扶着行将就木的素九公主呢喃抽泣。“巫后大人,巫后大人!呜呜…呜呜…”
素九公主弹指一挥间的变化,也是让老陈头等人错愕不已,无不有一种高空万丈坠入万丈深渊之感。
“这恐怕才是素九公主的真实面目!”许厢竹小声嘀咕。
素九公主有些吃力的抬起干枯的手掌,推开呢喃抽泣的阿川。声嘶力竭的咆哮起来。“可笑吗?是不是觉得悲凉。我费尽心思躲到山河重生图中,过着囚笼一般的生活。以为可以避开世间生死法则。可,可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对我如此不公。非要搅了这云顶天宫,坏了这九龙抬尸穴。将这里变成三神共愤的抬尸地。为什么?啊…啊…为什么要夺走我的本命棺?夺走我用毕生心血炼制的抬尸棺?为什么要夺走我长生的希望?为什么?啊?为什么?”
素九公主疯狂了,干枯的手掌不停拍打着胸口。被推倒在地的阿川,连忙起身想要制止,再次被无情的推倒在地。
许厢竹忍不住在心里很啐一口,暗骂痴人说梦。枉害多少无辜生命为自己殉葬,如此草菅人命,竟还敢妄谈与天同寿。
许厢竹并不同情眼前这个老态龙钟的杀人狂魔,反而很好奇,素九公主会不会因为过度用力咆哮,折了身上枯骨。
“白日做梦,世间生死,岂是你妄图改变,就能改变。倒不如依了道爷的话,帮我们把诅咒解了,你老呢安安心心上路。道爷一定给你摆上九九八十一天道场,在给你烧上些房子车子冥币什么的?你看上啥尽管说,道爷绝不吝啬。包管你到了阎王爷那,做不成老大老二,也能让你做到冥界里最富有的人。”河南佬注视着素九公主喋喋不休说起来。看着素九公主行将就木的身躯被气得剧烈抖动,心头一阵高兴。
但当河南佬对上素九公主一双幽蓝的眸子,要吃人一般盯着自己时。瞬间没了底气,只得闭嘴悻悻坐了回去。
“你,你找死!”被戳到痛处,素九公主气得老脸煞白,一张长满褶子的死人脸上,腐肉碎皮削脱落下大半。
素九公主当真是被气得不轻,枯掌对着河南佬所在的方向狠狠一扇,河南佬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滚落到地上,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河南佬身子不停抽搐,抹点嘴角血迹,手杵着地缓缓站起身,“嘿,当真是鬼性难测。道爷好说歹说可不都是为了你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火气还那么大,也不怕闪了老骨头。”
河南佬在心底已经认为横竖都是死,便不在畏手畏脚。索性一股脑冲着素九公主吼出来。“你个糟老娘们,难道道爷说错了不成。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不仅是女子,还是小人。”
“找死!”素九公主干瘪着嘴对着河南佬对猛的一吹。
素九公主嘴里瞬间喷出一颗,被幽蓝火焰包裹着的赤红珠子,疾风弛雨般朝着河南佬射去。由于速度太快,周围的空气都被珠子扯得扭曲炽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