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黑玉
子时时分，众将聚到虎牙妹子旁边，过了良久，山谷中仍旧没有一点动静。
张辽有些着急，凑过来低声道：“翼德将军。你说会不会出了什么差错？”
虎牙妹子低声说道：“且先静待，若是不成，想必子义和灵儿也能安然退出。”
张辽刚点点头，回身过去便指着山谷叫道：“火！火！翼德将军，起火啦！”虎牙妹子抬头一望，并不太长的山谷那头一片火光，喊声方起。
虎牙妹子翻身上马，叫道：“所有人上马！杀啊！”麾下早已经做好准备的数万大军，这次再无犹豫，顿时跟在她的马后，跟随虎牙妹子向山谷冲去。
看到山谷尽头自己大营着火被袭，山谷中埋伏的张鲁军弓弩手顿时大乱，奔出隐藏的地方，向后就跑。正好被冲入山谷，全数奔跑的张飞军追上。虎牙妹子号令速进，不要理会这些弓弩手。在虎牙妹子看来，击破那些神秘的所谓神兵才是重中之重，这些普通士卒根本不值得分心。正因这道命令，这些张鲁军士兵才能钻入林中，逃得一条性命。
张飞军奔入山谷一看，太史慈和赵灵儿分别带着一万步卒已冲入敌军大营，每人都举着一根仓促制作的火把乱丢。来回突击，像是两支利剑将敌营劈成好几块。敌营很大，他们主要在西半部肆虐。
火光中，张卫带着一队骑兵向杨昂冲去，口中大声令他去围剿从后杀入的张飞军太史慈和赵灵儿两人。
虎牙妹子大吼一声：“张卫狗贼！速来受死！”话音落下，她已如一道闪电直冲张卫，所过之处无不死伤狼藉人仰马翻，人群像是海水向两边分去一样。
张卫大骇，打马便逃，但营地如此之乱，四周都是人马，马速提不起来。刹那间虎牙妹子已经赶到，大喝一声后，手中丈八蛇矛像是张了眼睛一般，飞速刺入张卫的后心之中。只见矛身上黑光耀眼，那张卫还来不及喊叫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黑。从旁看去，当虎牙妹子的蛇矛刺入张卫的后心之后，不过眨眼之间，张卫的身体就像是被打碎的瓷器般四分五裂，唯一完好的，只剩下那颗双目圆瞪，一脸惊恐的头颅。
虎牙妹子长矛一摆，挑起张卫人头，如雷霆般怒喝道：“张卫已死，棋协不杀？放下兵器，投降不杀！”喊声震天，张鲁军士气尽丧。
只见一名士卒丢下兵器，悲声说道：“我等愿降！”随即，叮叮当当一片抛下兵器声。
就在此时，一员偏将怒喝道：“谁敢说投降！不怕圣教让你等永世不得回轮？”言罢，长矛乱刺，不少刚抛下兵器的士卒顿时横死当场。
虎牙妹子大怒。飞马向那将冲去。只见那将慌忙挺矛来战，虎牙妹子冷笑一声，方天画戟毒蛇般刺入他的咽喉。
张鲁军中多是一些被宗教洗脑的狂热之徒，这边才刚被虎牙妹子刺死一人，旁边又有一将怒吼着冲来。
虎牙妹子凛然不惧，扭身闪过他刺来的长枪，转手一枪便穿透他的盔甲，将他跳了起来，吼道：“谁敢来战？”眼见这看似娇弱的女将如此勇猛，一旁几个低级将校，纷纷对视一眼，悄悄向后退去，再不敢上前造次，而以张飞为中心，越来越多的张鲁军士卒开始抛下兵器。
眼见此处已平，虎牙妹子将那些降卒交给后方大军，自己则向大营深处冲去。一阵狂风般将负隅顽抗的张鲁军阵型冲乱，直奔大营中部。
远远望去，只见杨昂指挥一些悍不畏死的所谓“神兵”已隐隐将太史慈所部困住，而另一边的赵灵儿则正奋力向太史慈靠拢，只不过那些神兵步战果然神勇，竟硬生生的拦在赵灵儿所部跟前，让她无法救援。
虎牙妹子大喝着冲入杨昂后队，那杨昂正被太史慈缠住，要不是周围有那些神兵牵制，早已被太史慈一刀砍于马下。此刻杨昂被突然杀入的虎牙妹子吓了一跳，刚一分神，就见眼前一片银光闪来，太史慈的长枪稳稳刺入了杨昂的咽喉之中。
眼见杨昂身死，虎牙妹子高声喝道：“张卫、杨昂皆死，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眼见自家两位主将都已经命丧黄泉，张卫军中士卒们面面相觑，不少胆子小的人，急忙开始丢掉兵器，跪在地上请降。然而，相比起一般军队，张鲁军中明知必死，负隅顽抗的人却不在少数。更有一些低级将校，甚至被团团围住，依旧疯狂喊着诸如“圣教无敌”等口号，自杀般冲向白虎军士卒。当然，这些人也只能被乱刀分尸一条路可走。
“说，你家主帅的营帐在何处？”虎牙妹子逮住一名看起来像是将领模样的张卫军降卒，大声逼问道。
主帅都已经死了，主帅营帐还有什么可隐瞒的？那员将校也不隐瞒，低眉顺眼的为虎牙妹子指明方向，以免自己被顺手宰了。
虎牙妹子接着山谷中的火光，隐隐看到那帅帐所在，也不难为那名敌将，将其丢到一边之后，甚至都来不及参与和太史慈等人的清扫任务，便向帅营方向奔去。她很清楚的记得，几天前陈涛用八百里加急，向她言明，若是能够歼灭张卫军，必然要找到所谓神兵的秘密。
神兵到底有什么秘
密虎牙妹子不知道，但她很清楚，若是想要弄清楚这个秘密，张卫所在的帅营就很有可能是突破口。
所幸，太史慈等人放火还没有深入到中军部分，张卫原本使用的帅营依旧保持完全。此处已经被张飞军肃清赶紧，虎牙妹子到来之后，营帐门口负责看守的士卒们，纷纷向她行礼。
虎牙妹子心中有事，自然也无形顾忌礼仪，翻身下马之后，娇美的身躯一闪，便已经直入营中。营帐里还保持着张卫遇敌时匆匆离开的痕迹，地上打翻的酒杯可以看出当时他如何慌张。
不去管那些小事物，虎牙妹子直接走向堆放着张卫私人物品的几个大箱子。随意的用脚踢开，只见五六个堆放在一起的大木箱中，都是一些金银珠宝。想必是张卫攻陷凤县之后，从小城中搜刮而来。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虎牙妹子所要之物。将那几个木箱子踢翻，营帐角落里到处都都是滚落的金银，在火光照耀下，顿时让营帐里满是珠光宝气。略微翻找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之物，虎牙妹子的秀美皱到了一起。
“来人呀。”虎牙妹子高喝一声。
“将军，末将在。”一名偏将应身而入，对着张飞抱拳，静待她下达指令。
“去看看，有没抓到张卫的亲卫，或者是军中是否有人擒获高级将领。”虎牙妹子沉声道。
“诺！”
那偏将也不废话，抱拳转身就向外走去，不出片刻之后，几名士卒和两名将领便被押入营中。这几人被刀剑架在脖子上，自然不敢反抗，乖乖跪在了虎牙妹子的面前。张卫军中的“硬汉”们都是宁死不降之辈，愿意投降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心存死志的忠贞之人。
“说，张卫军中那些不惧伤痛的士兵，究竟是怎么回事？”虎牙妹子没兴趣和他们废话，也不让人给他们松绑，直接扯开炸雷般的喝声，张口逼问。
那几名降卒互相看看，面上带着几分犹豫之色，似在顾忌什么。
虎牙妹子美眸眯成一条线，冷冷的挥挥手说道：“把他们带出去都宰了，再找几个来。”
“将军不要，将军饶命呀！”降卒眼见那些张飞麾下亲卫要来拉他们，恐惧之下大声求饶。
虎牙妹子也不说话，挥挥手让那些亲卫暂且住手，便静待他们开口。只不过，此刻她的一双美眸却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仿佛是要看清楚，从哪个开始先杀起。
背后冷汗直冒，在死亡的威胁下，终于一名亲卫忍不住，带着颤音说道：“将……张卫从师君那里得到了一种神药。只要战前提前给兄弟们喝下，就能让他们不惧生死，勇猛作战！”
张飞双眼一眯，冰冷的说道：“那些所谓的神药，藏在哪里？”
“小的真不知晓呀。张卫每次都是背着人用那些神药，小的只见过化成水之后的神药分发给兄弟们而已。”开口说话的那名降卒，带着哭腔，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
虎牙妹子见他不像是说谎，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在她目光逼视之下，另一名亲卫颤抖着说道：“我，我曾见过张卫从那边的口袋里拿东西融入水中，但……但小的不知道是不是神药。”
虎牙妹子也不废话，当下就顺着降卒手指指向的方向，走到营帐另一边，从几个极其普通的口袋里，翻出一个装着黑灰色的粉末的口袋。这个口袋不大，里面装的粉末最多也就十来斤的分量。但当打开袋口的时候，一股刺鼻的辛辣味立刻冲入她的鼻中。
使劲大了一个喷嚏，虎牙妹子将那不知道什么用途的粉末袋子抓在手中，心满意足的对身边亲卫们说道：“这里每件物品都要登记造册，凡是找到不知用途，可疑的东西，立刻就来禀告我。若是有谁敢偷偷拿走一件，别怪我军法从事！”
虎牙妹子的话让那些亲卫们心中一凛，当即连连应诺。
眼见此处事了，营帐外隐隐还有喊杀声传来，张飞将那口袋系到自己腰上，拨开营帘便走出营帐。放眼望去，营地中绝大部分已经被肃清，但仍有不少小股残兵依旧在负隅顽抗。虎牙妹子眼见那些残兵已难成大事，迟早也会成为张飞军将士们的刀下亡魂，便也不急于作战，翻身上马向着太史慈和赵灵儿两人所在之处奔去。
这一夜，张卫率领的七万张鲁军，除去极少数见机早的钻入附近山谷丛林之中逃得性命之外，其余不是被张飞军歼灭就投降被擒。所谓的神兵，虽然在初期给了陈涛军极大的麻烦，但由于种种限制，再加上主将愚蠢，最终还是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
张卫若是多些智谋，绝不会愚蠢的将自己大军安置在山谷之中。这种地形，看似容易防守，但实际上却是进退不得，一旦出个小小纰漏，就是全军覆没的危险。更何况，在谷中设伏之时，竟然不知派出大量探哨布满整个山谷附近的小道，这不是摆明着让张飞军有偷袭的机会？遇敌之后，又没有应变能力，慌乱指挥让麾下将领乱成一团，才会遭此大败。如今，果如当初虎牙妹子豪言，一战便将其拿下。
……
洛阳宫城中，御书房里，刘协正坐在龙椅上，听着眼前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言语。这名女子姿色只
能算是一般，但是此刻却眉飞色舞，脸上带着几分言到兴奋之处激起的潮红，清朗的声音响彻殿中。
“丞相大人所颁布的新政，其核心有其下五点。其一，屯田之策。古人云：民以食为天。若缺乏粮食，即便是满屋金银也毫无用处。司隶一带本是富裕之地，然产粮却是有限。以往朝廷需要从青州等地运送粮食，以供养司隶数百万百姓。而自从黄巾作乱之后，各地诸侯当道，已很难听从朝廷的指派。若是要以金银问其收购粮食，一旦交恶，让那些诸侯断绝了粮食买卖，司隶之地就可能遭受饥荒威胁。这种将自己的命脉交给别人的做法，以丞相大人的才干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因此，才会在当政之初，不惜缩紧其他一切开支，大力招募流民屯田。如今，数年时间过去，当初被视为浪费财力的民屯之策，现如今已成为新政之中最为关键，也影响最为深远的核心。而其中又以民屯……”
“司马朗，屯田之策朕已经明了，说些其他的吧。”刘协打了一个哈欠，神情有些疲惫的说道。
被称呼为司马朗的女子一愣，随即恭敬的弯腰行礼后说道：“是，陛下。”
司马朗乃是司马家当代嫡系大小姐，这些年来，她的才名力压京师众多杰出世家弟子，被宗正刘艾推荐成为刘协的伴读。平时，除了陪刘协说话之外，也会教授一些时政，如今正是由她来分说陈涛新政优劣。
作为传统贵族，司马朗自然也不会因为皇帝打断自己说话的兴致，就露出半分不豫之色。略微凝神，像是组织言辞之后，便听她继续说道：“其二，便是练兵。丞相大人很清楚，如今乱世之兆已显。若是无有一支雄兵在手，就算将司隶治理的再是富饶，最终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以如今青龙、朱雀、白虎三军来看，丞相大人深明精兵简政之道，不在众多边关配置大量守军，反而将精兵强将集中到洛阳附近。洛阳本就靠近关东，如此一来，不论是哪路诸侯想要进犯司隶，三支雄兵皆可迅速出击。此前关东联军如是，先下张鲁犯境亦是如此。”
听完这段话，刘协面上没有言语，心中却想道：如此大军安置在洛阳，还不是因为想要看住朕。陈涛此人着实可恶！
想到这里，刘协忽然一愣，脑海中疑惑的想道：咦？最近为何我老是觉得老师心怀不轨？以前老师……等等，以前老师做过些什么来着？嗯……不对，陈涛此人心胸狭隘，和那袁绍乃是一丘之貉，明面上将我救回来，可实际上却是想控制我，让我做个傀儡皇帝……但是不对呀，为什么我觉得老师不是这样的人……不，一定是这样的，连个女人都要更我抢！对，任红昌是我的，陈涛你休想将她抢走！
一想起事后打听，说曹府中的那名叫任红昌的绝美女子，是因为心中挂念陈涛，才拒绝自己想将其带回宫中的传言，刘协心中便腾起一股怒火。
“陛下，陛下？”司马朗的声音，将刘协拉回现实之中。
“啊？”刘协疲惫的揉了揉鼻梁，带着几分歉意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朕累了。”
司马朗一看刘协脸色青灰，确实是一脸疲倦的样子，当下关切的说道：“陛下，可要招来御医？”
“无事，朕只是累了。”刘协勉强笑了笑之后说道。
“既然如此，那微臣告退。”司马朗见刘协坚持，便也不再多说，躬身之后推出御书房。
刘协只觉得心头万分疲惫，勉强起身之后，在身边贴身太监的扶持下，直接走向御书房后面的寝室之中。刚刚被扶上床，刘协就觉得一股睡意袭来，甚至都没感觉到那太监为其宽衣盖上羽被，便沉沉睡去。
大半个时辰之后，那名站立在旁边，随时侍候刘协太监，正双眼低垂像是打瞌睡时，只觉得一阵异香袭来，随即便失去知觉。
殿中火光忽然无风自动，四五个大火盆同时闪烁摇摆，光线顿时黯淡大半。一道青烟般纤细的黑影，逐渐从角落中转出，一步步缓缓走向刘协所在的龙榻。
绕到床头一侧，那黑影从怀中摸出一块漆黑如墨的玉佩，轻轻放在刘协光洁的额头上，只见黑色玉佩顿时冒出浓密的黑烟，像是两条小蛇般钻入刘协的七窍之中。
“陛下，你对那陈涛的感情可真是深若汪洋，如今已有七七十四十九天，依旧无法让你对他恨之入骨，这份真情，连我都要嫉妒了。只不过，你还能坚持多久呢？”阴影之中，似乎可以看到那人嘴角微微上翘，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大约一刻钟之后，玉佩上的黑雾消失不见，黑影收回玉佩，随即也不停留，转身便向着来时的角落行去。
当那黑影从殿中消失的时候，御书房正门外，刘艾静静看着天空中的月光，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陛下，别怪我。陈涛威力太大，若是长久下去，这刘氏江山必然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若是陛下肯下定决心诛杀陈涛，老臣又如何会放任‘那人’为所欲为。哎，待大汉中兴那天，老臣必以死向陛下谢罪。”说完之后，刘艾叹息一声，望着御书房的大门，深深看了一眼，带着几分苍老的背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廊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