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说服
“好一招，庐山升龙霸！”陈涛望着韦儿一拳指天，半空中金鸡独立，浑身上下光辉闪闪，而那泥狼则像个断线风筝般被击飞出去的姿态，不由得击节赞叹。
与陈涛的好心情相反，去卑等人此刻已是大惊失色，再难保持原本的风度，一脸惊愕的豁然起身。而那魁头更是飞身电射而出，直扑向即将摔到地上的泥狼。
魁头猿臂长展，轻巧的将泥狼搂入怀中，双目紧张的盯向自己的弟弟。只见此刻的泥狼，嘴角溢血，面色苍白，双手不自觉的捂着肚子，喉头发出呜呜的呻吟声，看似已经失去知觉。关心则乱，魁头手足无措的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一旁的素利也已经冲到了旁边。单手抓住泥狼的手腕，似在切脉以确定泥狼的病情。
好一会之后，素利才长出一口气，将泥狼的手臂轻轻放下，对魁头说道：“不必担心，只是一时受了重击失去神智，那小丫头看起来已经手下留情，劲气并没有冲入内腑。只需要好好静养一两天，就会恢复原状。”
素利精通医道，魁头自然也相信这种事情上素利不会欺骗自己，原本吊起的心中大石这才缓缓落地。而一旁观望的去卑更是长出一口气，即便面上不动声色，可事实上去卑很清楚的知道，若是泥狼真的命丧于此，别说什么和汉军开战不开战，恐怕魁头和泥狼手下铁骑，顷刻之间就会要杀那自称大汉丞相的汉人奴隶报仇。如此一来，乌丸人的分裂与内战似乎已经不可避免。现在泥狼没事，只不过昏迷过去，也该是最好的结局。
在去卑等人探查泥狼伤势的时候，陈涛与韦儿两人已经被重重乌丸人士兵包围住。小小的韦儿挡在陈涛面前，捏着一双小拳头，身上的光华丝毫没有散去，显然满心戒备。而那些士兵们，一来摄于韦儿的武力，二来也是没有得到去卑等大头人的命令，只是举着弯刀，将两人包围住。
“陈大哥，我做错了吗？”韦儿毕竟还年纪幼小，又没有像吕布等人那样的见识，看到如此多的乌丸人士兵将两人包围，不由心中惧意大生，开口轻声问道。
陈涛虽然对于状况的转变也有些担心，毕竟原本已经谈的不错，去卑也明显有意动的神色，如今泥狼生死不知，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知道自己是玉皇大帝恐怕也难逃一死。不过，此刻他却伸手摸摸小丫头的脑袋说道：“说什么胡话呢，没有你护卫，恐怕涛早已经被那个蛮人给一刀斩成两段了，涛该谢谢你才是。”
陈涛的话，让韦儿心中一暖，眼前众多的乌丸人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不过，小丫头你记住。一会若是那些乌丸人要拿下涛，你就尽管全力逃走。记住，离开营地之后，一路向难或者向西，去找汉军营地。将涛所遭遇告诉汉军主帅，自有人会为涛复仇！”陈涛压低声音说道。
“不要！”韦儿倔强的摇摇头，随即小脸一红说道：“你都说过我是你的女人，那我就是你的财产，怎么能离你而去。放心，他们若是要杀你，我就背着你逃走！”
听闻那句“你的女人”，陈涛神色一僵，正想要开口告诉小丫头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时，却见魁头已经走到了那些乌丸人士兵的面前，大喝一声：“都滚回去！”
乌丸人士兵眼见魁头发话，去卑又没有阻止，便各自收了刀剑，转身向后离开。魁头上前几步，一双老眼盯住韦儿看了很久，这才将目光移动到陈涛身上，暴喝一声：“这就是你所谓的善意？若是泥狼有个三长两短，我魁头指天发誓，必取你首级！”
面对魁头凶恶的目光，韦儿的双目里隐约有些惧意，而陈涛却轻笑着越过韦儿，对魁头说道：“涛本听说，乌丸勇士敢作敢当，作战勇猛，堂堂
正正，如今一见真是大失所望。涛乃是文弱书生，对各位头人并无任何威胁，就连利刃都未携带半柄。而泥狼大头领，说杀就杀，出手偷袭在先，欲夺涛性命在后。难不成，涛只有站在原地引颈受戮才符合各位乌丸勇士的喜好不成？”
“你！”魁头面色赤红，抬手指着陈涛，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分辨。事实上，泥狼就算是动手时有大喝一声，但也是飞扑出去之后，怎么算也是偷袭。泥狼如此做的本意是防止素利等人阻止，可他哪里会想到陈涛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竟然会有如此神威。如今反而落人口舌，变成偷袭的无耻小人，更让魁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啪啪啪。
三声拍掌声过后，去卑面色平静的走到魁头身边，先向魁头目光示意，随即转身面对陈涛说道：“素闻大汉丞相辩才无双，如今见到去卑还真是信你几分。不过，就算泥狼出手偷袭在先，也是无法确定你的身份所致。如今你纵容手下打伤泥狼大头人，总该有个交代。”说着，去卑将目光转向了韦儿，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然而，去卑的视线很快被一个并不算壮实的身影挡住。
“哈哈哈……去卑单于果然好心胸。如今乌丸部落生死存亡仅在一线，单于不思救数十万子民，反而要纠缠涛的一个小小护卫，真是令涛意外。”陈涛大笑一阵，摇头感叹。
去卑上前一步，双目中寒光闪闪，逼视陈涛说道：“千百年来，匈奴人想杀光乌丸人，羌人灭掉乌丸部落，汉人更是数次北征，我乌丸可曾消亡？不用耍弄你的嘴皮子，乌丸人自有天神庇护！”
陈涛也不反驳，笑了笑说道：“确实，涛夸大了。然而，如今西方羌人大军进逼，南方汉军铁骑包夹，若真是涛之麾下诸位军师设谋，并州必然已有准备，强行突入只有死路一条。若此刻尽皆是乌丸铁骑，草原广大自然有可去之处。只要单于善于用兵，各个击破也非无可能。然而，此地起码有七成乃是老弱妇孺。牛羊马匹，生活物资等尽皆在此，若是这些被羌人或是汉军掠夺，乌丸即便再勇猛，又靠什么来度过寒冬？若是直接退往北方，那里不但有冰天雪地，更有北方蛮族虎视眈眈，待到明年乌丸再次南下时，尚且会有几人能够撑到那时？到时候，即便汉军不再次北伐，光是与乌丸有深仇大恨的南匈奴，恐怕就足够让整个乌丸部落失去赖以生存的草原吧。涛，说的可对？”
去卑目光闪烁，虽然很想要反驳陈涛的话，但却只能咬着嘴唇闭口不语，就连一旁的魁头也是眉头紧锁。当陈涛说出，“并州早有准备”的话时，魁头的面色就变得更为难看。乌丸人毕竟不擅长攻城，若是并州兵马已经所有准备，那么想要打下汉人的城池就变成十分困难的事情。虽然魁头自信的认为，只要能够野战，乌丸铁骑绝不会还怕缺少战马的并州军，然而若是想要抢到足够丰富的战利品，打下城池才是唯一的办法。否则即便来去如风掠夺那些小村子，抢来的东西，或许还不够消耗。若真是如此，那乌丸部落的末日可真要到了。
“不过，事情并非会到如此地步！”陈涛满脸自信的摇摇手指说道。
去卑咬着嘴唇，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为何能有如此信心？”
“涛似乎已经说过，涛乃大汉丞相！”陈涛正色说道：“这些年来，虽然涛从未派遣使者与单于联系，但是边关贸易却从未中断。单于难道没有发现，司隶两处，西凉一处，三处边关集市中，近三年来盐铁茶的交易数量明显上升，而收购乌丸人的兽皮、牲畜、战马等价格也远远低于以往吗？涛已经用实际行动向单于证明，大汉满怀善意，能与乌丸和平共处。大汉有广博的土地，有富饶的城市，勇敢善良勤劳智慧的子民，不惧任何人的挑战
与威胁。然而，大汉也有仁义礼孝，深知战争永远是百姓们的伤痛。不管是战胜也好，还是战败也败，总有无数家庭为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涛不惧战，但也绝不好战。若是单于有意，涛不但可以让大汉朝廷与乌丸和平共处，甚至可以与单于的部落携手对抗南匈奴。单于可以想象一下，单于部落中的子民，能够将自己的牲畜和兽皮等产品，以市场价格贩卖给大汉朝廷，而大汉朝廷也用盐铁茶等部落缺乏的物资向单于购买战马。若是将来乌丸部落与南匈奴开战，大汉不管不会在背后捅刀子，更能够成为单于的强大后盾。如此一来，既能得到休养生息，又能有强力盟友，太长的不敢说，但百年之间，谁能平灭乌丸？”
陈涛的话，让去卑、素利、魁头等人耸然动容，而因他话音洪亮，能够听到这番说辞的乌丸大小头人不在少数。当他话音落下时，全场沉寂许久，竟一改之间的杂乱。
乌丸人确实好战，骨子里也期望纵马狂奔，提刀杀敌的血勇生涯。然而，真正成为部落头人的领导者，毕竟已经脱离了这种莽汉的层次，他们想的更多的是如何能够将部落壮大。从整体上来看，大汉并非乌丸的死地，真正对乌丸人有血海深仇的则是南匈奴。这也是陈涛敢于如此诱惑对方的根本所在。若不是边关贸易在官面层次上始终没有对乌丸人放开，再加上那些走私商队剥削乌丸人太狠，乌丸人也不会想着时时刻刻去掠劫大汉。如果真的能够像陈涛所说，真正开放集市，能够大量让乌丸人饲养的牲畜换取他们紧缺的物资，那可以说对乌丸人有翻天覆地的影响。不管是不愿与大汉开战的去卑也好，还是有心掠夺的魁头也罢，陈涛的提议无疑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去卑沉思良久之后，对陈涛说道：“你的提议很有说服力。只不过，我如何确定你的身份？若你只不过是汉人的奸细，以死来拖住我等，让我等无法及时脱离汉军和羌人的包围圈，又当如何？”
陈涛也知道去卑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心下也不在意，略微思考之后便说道：“涛听闻乌丸人中有勇士长于策马奔驰，他人五日，擅长此术之人，若是一人三骑，仅仅一日便可。此事可当真？”
去卑秀眉一扬，说道：“我族勇士中，却有这等擅长马术之人。”
陈涛点点头，随即从怀中又摸出那颗丞相金印，抓在手心中，对去卑笑道：“既然如此，就容易了。请单于立刻命人飞马将这颗印章带给南方汉军主帅，另一方面，也请单于按原本计划行事。如此，若是三日之后，汉军停止前进，单于便可信涛。若是三日之后，汉军依旧进逼，单于可斩涛之首级！”
眼见陈涛如此自信，去卑一直戒备的神色之中，终于多出了一丝信任。上前接过陈涛手中的金印，去卑拿在手中把玩一阵，忽然抬头盯着近在咫尺的陈涛问道：“现在我有些相信你是大汉丞相了。只是，我不明白，按说如果汉军继续进逼，营地里必然会混乱一片，那才是你逃脱的最佳时刻。”
说到这里去卑扫了一眼陈涛身后的韦儿，继续说道：“更何况，你身边还有如此武艺的护卫，要想抢几匹马离开，怕不是什么难事？为何要自曝身份？若是我不信你，你可知你必死无疑？”
陈涛无奈的摸摸鼻子，面露苦笑道：“单于应该也知晓，如今司隶、凉州虽然已经归于朝廷正统之手，但大汉内乱不绝，各地诸侯横行。隐秘一些的，起码还能明面上服从朝廷的旨意，桀骜的则完全不将朝廷放在眼中。若想要恢复昔日大汉盛况，恐怕非得数十年之功。若是汉军与乌丸开战，且不说战果如何，涛看来司隶、凉州边关必然是连年征战，这绝非涛之愿！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