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下马威
西风吹长街，数千人的街面上，除了卷起杂物的沙沙声，竟落针可闻。那一抓，一举，一丢，被丢出去撞穿土墙的物体，真的是号称西凉勇将的李傕？眼前那个面容娇美，盈盈玉臂不堪一握，像是豪富家中姬妾多过武将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难不成真是天神下凡？
不光董卓的脑子觉得不够用，就连那些西凉武将们也在纷纷擦拭自己的眼睛。而缩在人群中，几个时辰前才投入董卓怀抱的京师武将们，更是将脑袋缩起，似乎想试试可不可以将头缩进脖子里。
哎呦。
一声呻吟从那墙洞中传来，这才惊醒了梦游中的西凉诸将。李傕的亲卫们更是一阵鸡飞狗跳，手忙脚乱的冲到墙洞中，死拖硬拽着把李傕给弄了出来。仔细一看，李傕除了撞出满脸血，似乎并无太大问题。
虎牙妹子自然不是好心才手下留情，只不过来此之前陈涛就已经下了将令，可伤不可杀！若不是有此将令，李傕压根就享受不到以头撞墙的快感，只消张飞手中的丈八蛇矛轻挥，就足以将他在半空斩成两截。
“何人尚敢造次？”虎牙妹子的狮子吼神功再度发威。一声炸雷般的声息过后，那数千西凉铁骑竟齐齐向后退出一步，若不是平日训练有素，说不定此刻就已经是乱马践踏的奔逃场面。
董卓的脸色很不好看，李傕有几分能耐他很清楚。此刻他有点后悔让华雄留在后军中，还未进入洛阳，否则以华雄的武艺，起码不是输的那么惨吧？这点，其实董卓也不确定，但他此刻分外希望，自己的想法没错。
董卓很胖，但与满脸横肉像山贼似的何进相比，他绝对是个可爱的胖子。圆圆的脸蛋，小眼睛小鼻子，眯起眼睛时，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尊弥勒佛。皮肤很黑，常年在西凉军中，他即便是想白，也很有难度。所以董卓真的很丑，丑到没朋友。
没朋友不怕，有钱就行。很有自知之明的董卓，从来不玩什么礼贤下士那一套。他一向是金钱至上论的坚定信奉者。在西凉洗劫羌人的财富，然后将这些财富用来收买人心，这就是董卓的发家之道。
你当京营的武将们都是白痴？放着武力强大的陈涛不投靠，要去投靠董卓这种外来户？其实他们都很聪明，几年下来明确知道，跟着陈涛混真的很没“钱”途。相反，这位暴发户似的董卓，却是每年按着节日挨家挨户的送礼，几年前就已经有了“西凉财神爷”的雅号。所以，董卓一进京，京营武将们便争相投效，生恐晚了分到的奖赏比人少。
嗒嗒嗒。
一阵细碎的马蹄声响起，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身穿金色羽林虎铠，外罩青色战袍，头顶梁玉通天冠，腰侧插着一柄镶玉石的宝剑，面容清秀俊雅，似文士多过武将的陈涛，策马来到张飞的身边。
陈涛遥遥向董卓的方向望了一眼，朗声说道：“本官乃大汉羽林中郎将，西园中郎将，皇子少师陈涛。西凉太守董卓何在？出来说话。”
董卓毕竟是枭雄，即便此刻气势被夺，但输人不输阵，拍打战马便从众将的簇拥中行了出来，恭敬的抱拳向陈涛行礼后说道：“下官西凉太守董卓，拜见中郎将大人。请大人恕下官甲胄在身，无法下马大礼参拜之罪。”
陈涛来此，最大的目的是给董卓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在京师之中还未到他为所欲为的地步。有限度的打压是必须的手段，但若是逼迫太近，当众羞辱董卓，除了结下深仇之外，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明白这一点的陈涛，倒也不在乎董卓此时是否下马行礼，随手一挥马鞭，态度高傲的说道：“听闻你等西凉军是奉已故大将军何进的将令，来京师平叛勤王？”
“是，下官正是奉命而来。”董卓恭敬的说道：“早间下官得悉宫中阉党叛乱已被大人平息，本想驻军城外，却没想到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让本将镇守西门保洛阳安宁。下官刚刚安顿完兵马，不及向大人请安，现下正是想要去宫中给各位大人请安，以及拜见皇后娘娘。”
董卓很聪明，不但在话中点出，“老子手下可有几十万兵马，你试试动我看看”，更把自己放在了名正言顺的一边，点明是为了拜见朝中大臣以及皇后娘娘才挥军入宫。
可董卓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陈涛就像是个没头脑的傻瓜，不但没听出他话里的意味，还十分不耐烦的挥挥马鞭说道：“宫中纷乱已被平息，如今洛阳无事。既然你奉了娘娘的懿旨，那就好好守着西门吧。至于要到朝中拜见各位大臣以及娘娘，你带上三五将领，护卫不得超过十人，否则别怪涛将你等当成叛党剿灭！”
“这……洛阳城中刚刚经历叛党袭扰，如此少的护卫……”董卓面色难看的争辩一句，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涛打断。
“你是在怀疑本官未将叛党一网打尽？”陈涛面容阴沉的盯着董卓。
“不敢，不敢。”董卓顿时觉得对面有数到杀气笼罩到他的身上。若是旁人也许还懵懂无知，但他可是在西凉的血海尸山中杀出来的武将，对于杀气异常敏感。此刻，他自知，若是有半点违逆，恐怕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条长街都是个问题。
“哼，既然不敢，就让这些兵马立刻滚回西门去。”陈涛不屑的扫了一眼董卓，调转马头临走之前，冷哼一声：“董卓，好自为之。走！”
一声令下，上千西园铁骑退的干干净净，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大人，这厮太过可恶，不如让末将率部冲杀，就不行他能抵挡我西凉铁骑的马阵！”樊稠策马上前，来到董卓的身边，恶狠狠的盯着陈涛远去的背影，小声说道。
“不可！”董卓摇摇头，随即叹息一声：“早就听说洛阳禁军统领陈涛麾下猛将如云，原本还以为是世人无知，妄自夸大。今日一见，才知我等错矣。且不说先前六将人人杀气冲天，就是那一千骑兵也是军容肃整，静立长街许久，竟无一骑胯下战马私动一步。如此治军手段，本将还是首次见到。陈涛此人，决不可轻敌。”
听着董卓
的话，众将心中不服之余，也是略微放心。毕竟之前张飞的威势给他们留下太深的印象，若是真要他们领军冲阵，众将也是心中戚戚。
“你等也不需妄自菲薄，我西凉铁骑岂是易于？且等李儒、华雄率后军赶上，那时我等手握雄兵三十万，而那陈涛满打满算不过五万有余，如何是我等对手？今日就且让他嚣张一时。”董卓笑着安慰部下之后，让樊稠带上受伤的李傕，领着五千大军返回西门，而他果然与陈涛所说一样，仅仅带了郭汜、张济、李肃三人以及十名亲卫继续向皇城行去。
……
陈涛进入宫城时，荀彧迎了上来，翩然行礼后，荀彧微微叹息着说道：“正如随波所言，那董卓果然是个人物，被羞辱一番之后，竟毫不动怒，遣散诸军仅率十余亲卫赶赴宫城。”
陈涛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本就是想试试，那董卓如今正是春风得意，若是忍受不住，稍有异动，正好趁此机会将他拿下。今日虽不曾找到机会，但如今也算是给他一个下马威，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将此獠拿下。”
荀彧点点头，直言道：“彧虽不明随波为何一心要拿下此人。但其区区一边将，竟率大军来京师驻守，确实让人担忧。只希望午后大朝会上，各位朝臣能齐心协力，下诏书令其返回驻地了。”
陈涛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跟随在荀彧身边，向羽林军驻地走去。
下诏书让董卓离京？且不说如今何进身死，武将中大部分倒向董卓，即便不是如此，能说上话的武将也就只有他陈涛了。皇甫嵩三将一年前就已经告老。乔玄和曹腾明哲保身，两个月来不是返乡探亲，就是告老还乡。王允明显已经站到董卓的身边，何皇后如今又希望董卓的西凉军能够制衡陈涛手上的兵马。大朝会中别说是让董卓离京，恐怕让其驻守城外，都算是意外惊喜了。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着，陈涛在荀彧的陪同下，绕过几重殿宇，走向德阳殿前的空地。昨晚发生在皇城中的骚乱，虽然没有波及到洛阳城中的朝臣，但是各种消息却是不胫而走。如今骚乱平息，董太后和何皇后又连下懿旨，在午后召开大朝会，因此现在的德阳殿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朝臣，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商议着什么。
原本，陈涛虽不擅于和朝臣交往，但他出现时，还是会有不少喜欢趋炎附势的大小官员们上前问候。但今日，众多朝臣见到他纷纷闪开目光，竟无一人上前搭话。
“呵呵，随波，人情冷暖可见一斑呀。”荀彧笑着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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