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小人……”不等苏辞镜多想,狱卒颤颤发抖的声音已经传来了:“风统领饶命啊,大不了这一千两银子小人不要了。
但小人的的确确没有被丸公公收买,就算风统领杀了小人,小人也说不出丸公公收买狱卒的目的啊。”
狱卒说罢,便扑通一声瘫倒在了地上,连站都站不稳了。
见他这样,风烈也不由轻皱了皱眉头。
虽然他并不相信这个小奴才的人品,但对这个小奴才的能力,他还是认可的。
像他这样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收买这么软弱无力的狱卒呢?
就算真的要收买……
风烈的目光下意识的瞥了一下站在一旁的王忠。
虽说他一直怀疑的都是眼前这个狱卒,可王忠也跟那小奴才接触过,这次是真要追究下,他恐怕也难逃其咎。
可他的反应却明显要比这个狱卒冷静许多。
想到这,风烈的眸底就立刻闪过了一道精光,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弄错了,苏辞镜真正收买的人并不是这个狱卒,而是王忠!
明白了这一点,风烈的手腕便一用力,要将长剑挪到王忠脖子上。
但他现在才想明白这一切,显然是已经太晚了,早在苏辞镜察觉到他即将出手的时候,就已经先下手为强的一掌朝他击了过去。
王忠不能出事,否则以流琊的能力,必然会查到霍祁身上。
一旦霍祁暴露,跟着霍祁的那些将领,还有朝中与霍祁有关联的一干人等,都会遭殃。
而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风烈的武功本就在她之下,如今又被她这一掌猝不及防的击中,立刻撞在了身后的狱卒上,吐出一口鲜血。
王忠本是想牺牲自己,保全苏辞镜的,没想到苏辞镜竟然率先动手了,他也只得掏出腰间的钥匙便朝苏辞镜丢了过去:“公子,您先离开,这里有小人断后。”
听到王忠这话,苏辞镜的眉头就不由轻蹙了一下,可事到如今,也没时间让她多想了,她快速捡起钥匙,便要趁着风烈还没缓过来的这个空隙打开牢门。
但……
就在她的手朝钥匙伸过去的那一瞬间,一道凌厉的掌风突然从远去刮来,重重击在了她的胸口上,就好似要替风烈报刚刚那一掌之仇。
苏辞镜被掌风击飞,重重撞在了墙壁上,全身的骨头就好像是被拆开一般,痛得叫她咬牙。
可身上的痛,根本不能与她心里的痛相比,因为她就算不抬眸去看,也能料到来人是谁,打她的人是谁。
呵,流琊啊流琊,之前你为了庆皇刺我一剑,现在又要为了皇后和萧贤修杀我一次吗?
一口腥甜从苏辞镜的喉头涌出,她却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抬起头,目光冰冷锐利:“风统领误会奴才,难道连公子也黑白不分,只袒护自己人吗?”
虽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这个小奴才,可当他与他的目光对上,看到他冰冷背后的失望,他的心仍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失望?
做错事情的人明明是他,他有什么可失望的?
明明……他才是真正感到失望的那一个。
流琊捏紧了拳头,不知是因为情绪波动,还是因为匆匆赶来救风烈,消耗了他太多体力,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好似连眸底的神色都微微发颤了起来。
他和苏辞镜就这么无声的对视着,两人都紧抿着薄唇,仿佛谁都不愿意先妥协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站在一旁的王忠终于忍不住了,猛的拔出腰间的长剑便要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霍祁对他有恩,这是他一直非常敬重的将军,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失误连累到霍祁。
而在流琊顺着他挖出霍祁之前,他先自我了结,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的动作快,流琊的动作更快。
他才刚把手中的长剑拔出来,就被流琊一个甩袖给打飞了。
王忠看着摔在地上的长剑,也心知自己绝对不是流琊的对手,却还是豁出去一般朝流琊扑了过去:“我跟你拼了。”
“王忠!”见王忠这般不要命,苏辞镜就立刻瞪大了双眼。
可她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话音才落,流琊已经紧紧扣住了王忠的脖子,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抓了起来。
王忠就好似小鸡一般被流琊吊在半空,拼命挣扎,流琊却始终纹丝不动,猩红的长袍如流水倾泻而下,美得不可方物,却叫人莫名有种深沉的哀凉。
苏辞镜只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不容思考,话便脱口而出:“放了他,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可你要是敢杀他,我敢保证,你什么消息都别想从我口中得到。”
“呵。”听到这话,流琊就立刻冷笑了一下:“你认为你不告诉本公子,本公子就查不到这整件事情的真相?”
“公子难道就没有被别人蒙蔽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吗?”苏辞镜没有直接回答流琊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奴才绝对相信公子的能力,但奴才敢保证,公子如果错过了奴才这次机会,必然会像风统领刚刚那样,走一些不必要的弯路。
当然,如果公子觉得这样也无所谓的话,奴才无话可说。”
一听苏辞镜提到他,风烈的脸色就顿时难看了几分:“公子,别听这个小奴才在这胡说八道……”
风烈想反驳苏辞镜,要不等他把话说完,流琊就已经狠狠将手里的王忠朝他甩了过去:“关起来,好好看着,若是他再出了什么事情,我唯你是问。”
“这……”流琊这话虽然没有明说,风烈却立刻就明白了。
流琊是动摇了。
即便已经死了那么多条人命,即便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个小奴才,他仍是因为这个小奴才的三言两语动摇了。
想到这,风烈的眉头就立刻轻蹙了一下,却没有多说,而是直接带着王忠离开了。
他不明白这个小奴才究竟有什么魅力,竟然值得流琊对他信任至此,但这是流琊的命令,他也只得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