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老妇和少年对视一眼，脸上写满了错愕和怀疑。

　　“你，不会是骗我们吧？”老妇颤巍的问道。

　　“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我骗呢？”

　　少年看着这一幕伸手拉了一下老妇，小声说“娘……，太守大人不会骗我们的，他是个好人。”

　　老妇沉默的看了自家孩子，沉沉的叹了口气，太守对着太守道“既然如此，大人想知道什么都会说的，只是，还请大人信守承诺，救我母子二人一命。”

　　“自然。”

　　老妇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因为翻开那段疾苦而猛地扭曲一下，眼睛盯了一会儿那昏暗的油灯，道“我儿，你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少年看了看自家母亲，又用信赖的眼神看了看和胤汀，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快速的去收拾东西，东西其实也不多，年轻人却收拾的很慢很认真。

　　老妇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道“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十几年前的时候，云州还是很不错的，虽然不是巅峰，但是也比现在好的多了。他们这个小村子所说不是大富大贵，但是生活也算的上是富裕的。

　　但是人的贪婪之心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第一次出现是村子里一直娶不上媳妇的人家忽然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家小姐。

　　众人都像是看稀罕的要去看，却被哄了回来，说是等人家很是金贵，要过段时间才能给看。

　　众人当时还是很淳朴的，没有想那么多，但是田素却不是这么想。

　　“我觉得那姑娘可能是被拍来的。”晚上忙完了一切，田素和丈夫躺在床上，忽然道。

　　“那籍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谁不知道。歪牙咧嘴，腿还有点瘸，哪有好人家的姑娘能看上啊。”

　　丈夫乐呵呵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家妻子“好了，不管别人家的事，咱们睡吧。”

　　田素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自家丈夫好像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只好瘪了瘪嘴，熄了声。人在黑夜中，总是会不由自主想起很多东西。田素摸着自己的肚子，哑了哑，忽然说“要是真的，我们……”买个孩子吧。

　　到底还是脸皮薄，说不出来那些话。

　　这次籍兴没有接话，半响摸索着将自家婆娘抱到怀里，安抚道“睡吧……”

　　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但是没成想没有两天就出事了。那籍锫被人杀死在家里。动手的就是那个如花似玉的大家小姐。

　　籍锫的老娘，拄着拐棍就要打死害了自家儿子的女子。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一点示弱的痕迹都没有。虽说身子还是哆嗦着，但是眼里慢慢的都是坚毅，谁来捅谁，好几个大汉都被她戳伤了。

　　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女子豁出了命，即使别人想动她，也是有些困难的。这是惊动了当时的太守。

　　这事原本太小了，也不该是太守负责的，但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守居然来了。

　　那籍锫的老娘看到太守还没来得及撒泼，就见一向横的没谱的太守直接哆嗦着给姑娘跪下了。

　　这下是捅了篓子了。这下谁还不知道。当初就知道这姑娘可能是被拐来的，但是没想到来头那么大。这太守一向仗着京城里有个当尚书的舅舅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现在给一个姑娘跪下了。谁也不敢想象这姑娘是什么名堂。呼啦啦的全都跪了一地。

　　那籍锫老娘更是眼睛一翻，干净利索的直接晕过去了。

　　田素跪在地上，身子也有些抖，但是却是激动的抖。

　　那姑娘就此就随了太守离开。后来如何就不知道了。只是那籍锫一家没多久就全部灭了门，是谁做的，倒是也不知道了。

　　村里人都把这事当做忌讳。

　　后来又过了一年，田素还是没有孩子。悄默默的去看了几次医生，都说她没问题。那么谁有问题就不得而知了。田素就此断了要孩子的念头。

　　没过多久，籍兴就要了家里所有的银钱出去了几天。

　　等回来后，就显得很是兴奋，问是干什么了也不说，问银钱花到哪里了也不回答。就是那段时间干劲十足，对着田素更是好了几倍。

　　过几日，田素和人浆洗衣服的时候，一个木盆就顺着水流流了下来。几个年纪大点的人，立刻招人把盆捞了上来，里面是个长相可人的婴儿。

　　那婴儿一看就是长得极好，鼓着两个藕节般的小胳膊嘿嘿的冲人笑着。身边还有一封书信。田素猜想大概是哪家遗弃的孩子，就带着孩子和信去找了村里的先生去看看这份信。

　　给了先生一些银钱，先生念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话，最后总结，这个孩子就是个弃婴，没人要的那种，田素要是喜欢就带回家养，要是不喜欢就找个人送了或是丢了都可以。

　　这么可爱的孩子，田素怎么舍得丢，想着自己这辈子可能也不会有孩子了，索性就把孩子带回家了。刚到家就看到桌子上摆满了菜和婴儿用品。等到田素回家，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一句奇怪的话都没有，直接抱过婴儿亲了又亲，喜欢到骨子里一样。田素隐隐的觉察不对，但是看着那个挥舞着小胳膊的孩子，还是决定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一起过了那个庆祝的夜晚。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田素的错觉，从那一天开始，整个村子都开始变得怪怪的。

　　村子里多了很多孩子的哭嚎声和女人的尖叫声，但是村子里并没有多出来人。

　　没有几年的时间，村子里很多人都开始扒掉了原来的屋子，开始建更多的屋子。

　　原本没事时喜欢聚在一起绣花的大娘，也渐渐疏远了。慢慢的村子里开始流行起来吸烟。上到七十岁的老妪，下到十来岁的孩子，人手一只烟枪，整天吞云吐雾，脸上带着疯狂的入迷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田素本能的感到害怕。这种害怕在看到自家汉子也拿回来一只烟枪时，到了顶峰。

　　“我不准你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田素猛地夺过那个东西丢到地上。

　　籍兴扑过去，捡起东西吹了又吹“你发什么疯！知道这个多贵吗？”

　　“我不知道！我不要！不要看到这些东西！”田素尖声叫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是害怕。

　　“你不让我做这些事，总得有个说法吧。”籍兴压着火气低声道。

　　“这，”田素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害怕吧！看目光看到自己三岁的孩子躲在门后面偷看着自己的时候，猛地有了理由“这些东西对孩子不好，对，对安安不好。——把它丢了！丢了！！”说道最后，声音尖利到让人想要捂住耳朵的程度。

　　籍兴眼神古怪的盯着籍安看了很久，脸上似笑非笑“又不是自己的种……你还真当成亲儿子了？”

　　小小的孩子听到这话，脸瞬间白了。稚嫩的小手抠着门，抿着嘴，眼里瞬间涌出来眼里。

　　田素不敢置信的看着籍兴，觉得自己枕边人变得自己都要不认识了。顾不得说完话就摔门就走的人，田素抱去自己的小儿子哄了又哄。

　　从那天开始，籍兴再也没有回过家。而村里人看她们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像是看一个怪胎一样，眼神里的恶意，让田素害怕的发抖。但是为了安安，一直强撑着维持这个平静。但是这个平静，也在一个午后被打破。

　　寒蝉鸣叫的午后，离家快一年的籍兴带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跨进了这个小院。没有男主人的院子，虽然被收拾的很干净，但是就是少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