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杰松了松领口，长舒了一口气。
“后来，有好几次，高睿跟我提到了李凤鸣；一来他念李凤鸣的好，二来他对李凤鸣的死一直心存疑虑；这让我心里很不痛快，但碍于之前的顾虑，久久没有发作。”
至此，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金杰一直“支持”高睿了；原来，他是被“胁迫”的，这远远不是什么真正的欣赏和重用，甚至连利用都谈不上。
“这下好了，没了顾忌，这个小人终于可以除掉了！”“不！还不是时候！”……
这时，服务员端上了主菜，一份铁板银鳕鱼，一份菲力牛排。
“不提他们了！还是说说你吧！”紧接着，金杰话锋一转。“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思梦，你和他在一起……真的好吗？”
此刻，金杰的话一出口，自己最后一道防御与伪装被褪去了。面具戴久了，猛然被掀了起来，这种感觉实在复杂。
“你……知道了。”我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我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说。思梦，其实，这事根本不用去调查，只需看你的眼神就什么都清楚了。”
的确，爱情是丝毫掩藏不住的；就如同我看李凤宜的眼神，每每谈到金杰，她的眼中总是闪过一抹光亮。
“这是我的个人选择，与他人无关。”我冷冷地答到。“但愿无关！高睿跟我说，他怀疑你与王总的关系不一般，并以肃清内部秩序为由，提请我予以调查核实。”
“什么？高睿这个无耻小人，凭什么用我们的隐私做文章！好！如果非要说因为我们的关系而影响了工作，那我可以辞职，我可以走！离开了腾飞集团，你们总管不了了吧！”“没错！离开腾飞集团，你们是可以继续在一起，你可以追求爱情，这谁也不能阻挡！可是，你想过他吗？你又想过你自己的结局吗？”
面对金杰的问话，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
“思梦，早在我们之前的一次谈话中，我已经暗示过你了；只要你稍加留心，就可以猜到我已然知晓你们的关系了。不过，我想即便你猜到了，你也不会把此事告诉他，原因恰恰是你不敢。我说的对吗？”
金杰的话又一次击中了我的软肋，一股强烈的刺痛感骤然袭来。
“他是集团高管，举足轻重，我不想……不想让我们的私事影响他的工作。”
听了我的话，他叹了口气，随即又点上了一根烟。
“你对他了解吗？或者说，你对他、对你们的未来有信心吗？”“当然！我自己选择的爱人，我当然有信心！我深知他的情况特殊，也非常明白我们以后的路不好走，但为了彼此间的真爱，我愿意挺身一试。”
“他呢？也愿意陪着你一起走下去？”金杰接着问到。“嗯！”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呵呵！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原来王总这么有魅力！”……
好半天，金杰都没有再开口，自顾自低头吃着；他的西餐刀法似乎并不娴熟，一块完整的牛排被他切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
“思梦，有句老话叫愿赌服输！我想问，如果你孤注一掷的爱情赌局输了，你能承受吗？”金杰抬起头望着我，很严肃地说到。“为什么输的一定是我呢？”我反问到。
“的确，爱情是个很美好的事物，但它对于男人和女人的意义并不相同，很多时候，其所占的比重也不尽相同。况且，王总还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的生命中会有许多不可承受之重；比起那些“重”，你觉得自己有多重的分量呢？”说完，金杰朝我微微一笑。
“我相信他对我的感情，也相信他会为了我们而努力！我可以暂且退让、隐忍，也可以为了一个圆满的结局而耐心等待。”“好！那我……无话可说，只能祝你一切如愿！”
今晚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闷，走出西餐厅，一阵风吹来，让人感觉到丝丝凉意。
“你是回公司住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这么晚了，还是我送你吧！礼府小区离这儿也不近了。”……
上车后，金杰打开了CD播放器，一曲萨克斯演奏曲——《回家》悠然入耳。
“你连我住哪儿都知道？”“呵呵！知道这些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难。”
“对了！高睿我肯定是要解决掉的，但你不要插手！从今天起，你要对他格外平和，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厌恶与不满。泰康恨他的人很多，不缺你一个。专心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不要受任何人的影响。”
车子平稳地前行，速度不快不慢。
“我们今天的谈话不要让王总知道，毕竟，以后你们见面的机会还很多，我不想让他……”
“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好！谢谢。”……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车快开到礼府小区时，我问金杰。
“你说吧！”“你爱李凤宜吗？以后会娶她吗？”
车子缓缓地靠右停下，金杰目视前方，双手握着方向盘，一时无语。
“你觉得她爱我吗？”片刻之后，金杰转头看着我。“爱！女人最懂女人，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很信赖、很依恋；如果你真跟她求婚，我想她一定会特别幸福地答应的。”
“李凤宜是李宝元的亲闺女、李凤鸣的亲妹妹、李龙泽的亲姐姐；虽然她人很好，但我绝对不会和她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还要招惹人家呢？先把人家弄得一往情深，然后再无情地拒绝和放手？”我当即质问金杰。
“我和李凤宜的相处一直很有分寸，我虽然在与她谈恋爱，但并没有许诺要和她结婚啊！”
这一刻，金杰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
回到家，小王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回来啦！老同学见面，聚得还开心吗？”“挺……挺好！同学好久没见了，所以多聊了一会儿。”我应和到。
“一块儿吃饭的，是你大学同学吗？现在当大夫了吗？”小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饶有兴致地问着。“当了！现在……就在市里的一家三甲医院，消化内科！”我胡乱地编着应对的答话。……
夜晚，躺在床上，我心绪难平。
“怎么？有心事？”小王打开床头灯，侧过身来对我说到。“也没什么，就是睡不着。”
“不对！你一进门，我就觉得你情绪不对，不像往常那样爱说爱笑了。”“哟！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对我的一举一动很敏感嘛！”
“好啦！小东西，快跟我说说你的心事吧！”
我刚从床上坐起来，这时，小王的手机响了。
“你等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其实，根本不用多想，能这么晚来电话的肯定不是别人。
“好，我知道了！你尽量自己去，如果实在不方便，那我周五就争取早些回去。周五公司里事情不多，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早走个一两个小时应该没问题！……好，就这样，你自己多注意休息！”……
结束通话，小王返回卧室的时候，我已经关灯躺下了。
我不再想吐露自己的心事，因为我害怕！我怕自己的诉说会换来毫无分量的安慰，更怕金杰对我爱情赌局的暗示会在小王的一片沉默中显得愈发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