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她妈!你这是怎么了啊?快醒醒!”邻居大婶一边喊着,一边与母亲合力将其从地上搀扶起来。母亲赶紧摸了摸小美妈妈的脖子和手腕,说:“看这脉搏和气息,应该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估计是一时脑供血不足,这才突然晕倒的。”
“你还真挺懂的!她之前倒也犯过几次,但都没一会儿就自己醒了,醒了之后立马和好人一样。”大婶说到。
正说着,倚靠在床边的小美妈妈缓过了神,慢慢睁开了眼睛,紧接着放了一个响屁。
“行了!死人放屁都有缓,这活人就更没事儿啦!”大婶望着苏醒过来的小美妈,长长地舒了口气。
“哎呦!你可吓死人了!咋又犯病了呢?这可不能耽误,别光用药顶着了,赶紧好好瞧瞧大夫吧!”大婶口中不时地念叨着。“大姐!我这是又犯晕了吧!又麻烦你了!哎呀!这还有小梦她妈呢,你也跑下来了。”刚刚醒过来的小美妈妈,似乎并不是有气无力的,精神状态亦如常人。
“没事!没事就好!多亏大婶发现得早,这才喊我从三楼下来,你没磕着碰着吧!”母亲问到。“没有没有,哪儿都没事,谢谢了,多亏有你们这些好邻居了。”
一切转危为安,大婶和母亲也都松了口气。
“小梦她妈,你这一下楼就剩孩子自己在屋里了吧,赶快回去吧!小梦本就体弱,现在又闹了这么个怪病,更得细心照顾了。一会儿,我把熬好的鸡汤,给你们娘俩儿送一罐去,你先赶紧上楼吧!”
小美妈妈话音未落,就在这时,白日晴空中一个炸雷骤响,那巨大的声动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小梦!小梦!”母亲大声喊着,疯了一样地往楼上跑。
当母亲跑进屋子时,眼前的一幕让她更加害怕了:独自坐在便桶上的我,如同被闪电击中了一般,表情痛苦地、连续地抖动着身体,几秒钟后才恢复了平常。
母亲冲过来一把抱住我,说:“孩子啊!妈妈不在,害怕了吧!你可不能再被吓着了啊!”“妈妈,刚才是打雷了吧,我一点儿都没有怕。”相比母亲的惊恐万分,我显得格外从容镇定。
“雷声这么大,你没吓着吗?”“没有啊!我一点儿都不怕。”……
本就受了一番惊吓,现在又遇惊雷炸响,母亲实在担心我雪上加霜,再受到刺激与伤害;不过还好,我平静的回答暂且让母亲安下心来。
晚饭时候,母亲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父亲听完也不禁心生忧虑,他们决定今晚的12点要比平日更加细心注意。
每个深夜都要等待着孩子的惊惧发作,这对每一双父母来说都是一种烈火焚身般的煎熬;况且,这煎熬中还混杂着作为双亲的力不从心与迷茫无奈……
午夜12点终于到了,家中的气氛骤然凝固,父母守在我身旁,对视不语,安静而又紧张地迎接着他们已然颇为熟悉的诡异时刻。
“当!当!当!”老式座钟敲响了,提醒着午夜12点的来临;为了准确获得时钟对“发作时刻”的警示,父亲特意将座钟的整点报时声设定为从早上八点直至晚上十二点。
“……当!当!当!”第十二下敲钟声结束了,而我却依然沉沉地睡着,没有醒来。
“到点了,怎么没发作啊?”母亲疑惑地问父亲。“是啊!可小梦没醒啊!不过咱先别睡,再等等看,万一时间错后了呢。”父亲思虑着,默默回答。
12点10分,12点20分,12点30分……一直等到了凌晨1点钟,我仍旧香甜地睡着,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就这样,我安然地睡了一整夜,直到天明……
自此,缠身数十日的夜半发作终于偃旗息鼓了。
不是灵丹妙药,却“药”到病除;不是神医仙道,却妙“手”回春;恰是白日骤作的一个惊雷,这神来一“剂”医好了我的怪病,让我恢复了往日的灵动康健。
为了感谢上天对我的眷顾,后来父母去了寺庙虔诚还愿;一段机缘巧合,他们与寺中的一位老者讲起了我的经历。那位长者听后,说:“这是天上的雷公公显灵救了孩子啊!小儿本是稚阴稚阳之体,正气不够强健,猛受惊吓而至身心受损,气血逆乱、外邪趁虚而入,所以心智昏蒙,屡见诡异之症;正是那个毫无征兆的惊雷,悍然震驱了小孩身上的狐鬼邪祟,犹如开鬼门、洁净府,这才使邪气逼出、正气得复,三魂六魄循经归位,孩子自然安泰如常了。”……
临走前,寺中老者还无偿赠予了母亲一节红绳,叮嘱她将其系在我的左手腕,尤其是在我每年生辰前后,定要保证绳不离身。
另外,老者还奉予了一段预言:“家中小女有此劫难,许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们是孩子的生身父母,但此番劫后重生,乃是上天再造之德;老朽拙见,小女日后定是不寻常,或是偶见光怪陆离,或是所遇波云诡谲,但还请双亲泰然,有天神之护佑,所终大可保小女逢凶化吉。至于小女得惠何种神力眷顾,则是天机不可泄露,一切随缘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康复的我如寻常孩子一样,在父母的千般宠爱下慢慢成长。
母亲心思缜密,闲暇之余,常常对寺中前辈的话细细琢磨;她以母亲特有的温和与细腻,呵护着我、关注着我。她并不奢望女儿将来能如何的不寻常,她只企盼我能平安快乐地长大,幸福如意地过完一生。
本以为日子会平淡地过下去,但没想到,数月后发生的一桩奇事,再次让母亲惊叹不已。
入冬后,天气越发寒冷,幼儿园放假的时候,除了偶尔在晴好之日出门晒晒太阳外,我基本都是和母亲待在家里。一天上午,表姑和一个阿姨到我家串门;因为母亲擅长裁剪缝纫,所以时常会有亲戚朋友登门,请她帮忙裁制新衣。
“嫂子,您上次帮小齐做的那件套裙真是太合身了,那款式也真是没的挑了;这不,小齐这次登门拜访,就是要当面好好感谢一下。”说着,坐在一旁的齐阿姨,将两盒点心和几瓶罐头放到了桌上。
“嫂子,太谢谢你了!朋友的婚礼上,我穿了您亲手做的裙子,把新娘子的风头都抢了;大家都夸我穿得漂亮,连我老公都赞不绝口,在姐妹们跟前我是赚足了面子!嫂子,您真是心灵手巧啊!”“小齐,你太客气了,过奖了!不是我衣服做得多好,是你人长得漂亮,穿上才会特别出彩。”母亲总是很谦虚,即便那些赞美丝毫没有言过其实。
接着,表姑说到:“这不,趁着明天休息,小齐提议,让咱们姐儿仨都带上孩子,一起去湖畔公园;让孩子们在一起玩玩儿,中午她再做东,咱们下个高级饭馆儿吃一顿。”
那个年月,齐阿姨的先生是做国际贸易的,非常挣钱,所以家中经济条件十分优越。母亲向来不愿受人分外之礼,可架不住齐阿姨盛情难却、表姑从旁极力劝说,于是便应允了邀请,三人约好明早在湖畔公园正门口碰面。
第二天清晨,母亲早于平时起了床,做着出发前的各种准备。
“妈妈,我们是要去公园吗?”我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问母亲。“对啊!宝贝,我们和表姑家的小弟弟、还有齐阿姨家的小妹妹,一起去湖畔公园玩儿,你高不高兴啊?”母亲知道我很喜欢湖畔公园,只是由于离家并不近,所以不常去。
“是里面有河的那个公园吗?”我歪着头,继续问到。“对!就是那个公园,叫湖畔公园,你还在里面钓过小鱼呢!你记得吧。”母亲回答。
“妈妈,我不想去,我们可不可以不去?”我的反应出乎母亲的意料,她不解地问到:“你不是最爱去公园嘛!湖畔公园可比人民公园大多了,好玩儿的可多呢,你怎么不愿意去啊?”
“河里有怪物,会吃人的怪物,我不敢去,我害怕。”紧接着,我说出了不想去的原因。
“你说什么?”“妈妈,我说河里有怪物,会吃人,我害怕,不想去。”此刻,我的话一出口,母亲顿时就有些不安了,她不禁联想起几个月前,我在人民公园因乘坐小火车而受惊吓的事。
对于孩子的事情,母亲就是思虑再多也不嫌多,虽然她也弄不清我为什么会说湖畔公园的水里有怪物,但无比确定的是我感到害怕。无论原因到底是什么,她都坚决不会再让我受到一丝一毫的惊吓了。
母亲当机立断,决定不带我去湖畔公园了。由于当时通讯不方便,她把我暂时送到了一楼大婶家照看,独自提早乘车到了表姑家,编了个理由,告知表姑我们不能一起去游园了。
当天下午五点多,父亲回到了家。他刚一进门就对母亲说:“老婆,你赶快准备饭菜,我简单吃些,然后去一趟第二医院;下午表妹夫打电话到我单位,说是表妹和别人带着孩子到公园里划船,没想到出了意外;两个大人没事,可两个孩子都出了事;表妹朋友的小闺女从船上翻进了河里,溺水死了;表妹家的儿子小虎子,也掉河里了,但万幸被人救了,只受了点儿轻伤,正留院观察呢。一会儿,你留在家里照看小梦,我过去看看,给他们帮帮忙。”……
父亲带来的消息让母亲目瞪口呆,她不知多久才回过神来。
父亲走后,母亲问我是怎么知道公园河里有吃人的怪物的。当时,我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昨天晚上梦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