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金杰说要和李泽西算账,一时间,满桌人的脸色都变了;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
“金……金大哥,小弟从前要是无意中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此刻,李泽西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慌张。
我坐在他俩中间十分尴尬,想说点什么或做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可一时又当真没什么好办法。
“哈哈哈!李老弟,平时看你工作起来挺有力度的,原来这么不禁吓唬啊!现在,我就让大家给评评理,看看你该不该罚!一个月前,酒店承揽了一项大型活动,其间有一天,大家忙完都快晚上11点了;结果,李秘书就带着他们总裁办的几个人出去喝啤酒、吃烤串儿了,出门时还碰见了我。要知道,当晚我也是一直忙着没吃饭呢,可就这样,他都没邀请我一起去。你们说,他这是不是瞧不起我啊?”
听了金杰“记仇”的理由,李泽西即刻大笑起来。
“哈哈哈!金经理,您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错呢!原来是……这事你可不许耿耿于怀啊!明天!明天晚上!明天晚上我就把这顿烤串儿给您补上!”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赶紧说到:“不行不行!普通的烧烤不行,咱得吃正经馆子的韩国料理。就这样,明天我安排,保证您满意!”……
晚宴接近尾声时,原本在座的各位高管秘书们有的去了卫生间,有的到外面打电话,第14桌只剩下了我和金杰两人。
他从不远处的餐台端了盘水果给我,并随手将一次性的塑料小餐叉递给我。
“看你刚才吃的不多,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不是不是!我晚餐向来吃的不多,得保持身材,不敢多吃。”
“你觉得李泽西这人如何?”金杰问到。“他怎样不要紧,不过,你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难堪,不仅他被吓着了,连我们这些无辜群众都受影响了。”我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玩笑?你以董事长高级助理的身份跟一群事业部总裁秘书开玩笑?当真只是玩笑?”我反问到。
“呵呵!思梦,看来你是多心了。”“不光是我多心,刚刚在座的所有人都多心了,想必以后大家更会对你敬而远之了。董办的人本就让人忌惮,而你今晚的行为恰好诠释了这点。”
听了我的话,金杰沉默了片刻。
“那你还会和我成为朋友吗?或是像他们一样,各种防备我、疏远我?”此时,他的态度似乎很郑重,让我一下子心理负担很重。“我愿意和所有诚信而善意的人成为朋友,如果你与我志同道合,那我们自然能成为工作中的伙伴、私底下的朋友。只是……你这样的朋友,我现在还不清楚是否交得起。”……
晚宴散场后,我和小王一起走出会议中心。
“今晚的羊排做得很入味儿,我吃了不少,你吃了吗?”
小王的心情看上去还不错,许是因为喝了不少酒,他脸颊发红。
“我们那桌没有羊排,那道菜应该是主桌特供的,你也不想想,高管和秘书的待遇能一样嘛!”……
开车回礼府小区的路上,小王闭着眼,醉醺醺地跟我搭着话。
“我看你和那个金杰聊得不错!”“还行吧!他主动坐到我们那桌,我也不能不理人家吧!再说了,他现在负责董办对接泰康的事务,我跟他把关系搞好点儿,不是对你也有利嘛!”
话音未落,小王一下子转过身来,对我大声说到:“你说什么?他对我能有什么利?我堂堂事业部总裁,他李宝元对我认可不认可、倚重不倚重,全靠我领导泰康谋求发展的策略、能力与才干!不是靠什么狗屁高级助理的耳边风和小报告!更用不着你去跟他攀关系、套近乎!”……
回到家,小王一直没有说话。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着烟。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刚才我话没说好,现在向你道歉。”我轻声说到。“我在想事情,不是在生你气。你不用跟我道歉,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吓着你了吧!我有时是挺霸道的,委屈你了。”
“没关系!你成天在外面忙事业,诸多烦心事,也很不容易。你在我面前就不用约束和克制了,高兴就是高兴,发火就是发火,我与你是至亲至近的人,难道还会跟你计较吗?”
小王缓缓地将我揽入怀中,他轻拍着我的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上天对我真好!能得你日夜陪伴身边,我可真有福气!孩子,我有时会害怕,害怕哪天老天一下子会把我的福报全都收走。”“不会的!你不觉得我们的相遇是天作之合吗?按说,以我俩的过往经历,彼此是不应该有交集的;可偏偏缘分使然,跨过一切阻隔,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这种机缘许是前世就定下的,今生如何也改变不了。”……
伴着宁静的夜色,与相爱之人促膝谈心,这也许就是一种安详平和、岁月静好吧。
相依躺在床上,我们都没有睡意,两人随意聊着。
“对了,你对金杰怎么这么厌恶呢?你平时是很圆滑的,怎么突然见棱见角的?”我试探着问小王。“我就是不喜欢他!尤其是今晚宴会上,我从老远就瞧见他一直盯着你看,欣赏得特仔细,一副存心不良的嘴脸。”此刻,他恶狠狠地说着,一副想生吞活剥了对方的样子。
“哎呀!没想到,王总原来是吃醋啦!人家看我几眼怎么了?大家都是同事,以后还得合作呢!”我笑了,一丝窃喜油然而生。“同事怎么了?同事间更得有分寸!我看你后来还与他单独聊了一会儿,他还给你端来了水果;当时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碍于我的身份,真想过去一把拉走你!”
“原来你一直都没好好吃饭,光盯着我了,您的眼神儿可真好,隔着那么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一边笑着,一边打趣说到。“那是!我眼神儿可好了!连他是左撇子、吃饭用左手,我都瞧见了。”
“啊?他是左撇子啊?我跟他坐一块儿,他还在我的右侧,可我压根儿就没留意。”“所以说你缺心眼儿啊!以后,我可得好好教教你,别回来傻乎乎地吃了亏。”……
午夜依旧在一番缠绵中度过,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这是由爱情而起的一股激情与冲动,更是对爱情的一种抚慰与升华……
第二天上午,小王应邀去市里参加一场商业项目展示洽谈会,乔总和市场部经理陪同他一起出席。后勤部要清点泰康的固定资产,因为人手不够,便把王丽丽、小邱都叫走帮忙了。高睿和刘蓬去参加集团定期组织的业务培训会,田芳也一早外出送材料去了,这样一来,整个人事行政部唱了出空城计。
我一个人守在409,梳理着需要请董办审阅签批的文件。工作刚进行了一点点,后勤部的夏经理登门了。
“思梦,我有件事要麻烦你了。”
夏经理,一位中年男士,个子不高,南方人,性情平和,多年从事繁杂而琐屑的后勤工作。他工作上积极主动,也比较稳妥,没出过什么错漏。此外,他私下与小王的关系不错,是小王的忠实拥趸。
“夏经理,您坐下说,有什么需要我协调支持的您慢慢说。”
夏经理似乎有些着急,额头上满是汗珠。
接着,他道出了详情:“思梦,咱泰康两个多月前出资购买过三台进口咖啡机,当时是为了放在一楼餐厅,我们服务的客户都比较高端,喜欢喝个咖啡。可买来后,餐厅因为要做小规模的装修改造,所以就没马上安装使用。那东西买时花了不少钱,我想着它挺娇贵的,咱们一时又没地方存放;于是,就和酒店那边的人商量好,先把机器放在他们的地下库房。到现在为止,应该寄存了……不到两个月吧。刚才统一清点资产时,我一下想起了那三台咖啡机,就立刻给酒店的人打电话想着取回来。可你猜他们怎么说?他说东西压根儿就是他们花钱买来留着用的,不肯还了!”
听完简要叙述,我先不断安抚夏经理的情绪,劝他不要心急。
“那您去酒店那边和相关负责人当面交涉了吗?当初帮您把东西入库的经手人,他没有出面陈述实情吗?”“哎呀!我就是从酒店当面沟通之后过来的!当初的经手人离职了,新接管的人说不清楚情况,现在他们就是在耍赖了!”夏经理一反常态,显得颇为焦躁,一副有理说不清的委屈模样。
“那您当初交接的时候,有留下什么文字凭证吗?比如,酒店方面出具的物品接受单,或是咱们让对方签字备忘的物品暂存凭据。这些能证明资产所有权的东西,您有吗?”我询问到。“没有!我当时想都是自己人,君子协定就可以了,根本没惦着留什么字据。”……
了解至此,我基本弄明白了:因为夏经理前期工作中有疏漏,没有严格执行应有的流程,故造成了今天这样的被动局面;对方不肯认账固然有错,但我们失于防范、草率行事是酿成不良后果的的重要原因。
眼下,责怨夏经理已然无用了,再者说,看着他焦急而忐忑的样子,我只能尽快想办法帮他解决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