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崖山,再继续向前就是大漠了,这里正好可以构成一道防御工事,因此,留下奔雷营是最正确的决定,只有他们才能够完成阻击的任务,也只有他们才能够将刀阵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这个决定很快就得到了执行,前行的人都走掉之后,剩下的就是断后的奔雷营士兵,他们都明白,自己这才算是活不成了,但是他们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悲伤的脸色,战场上,活着的比死了的还要难受,从北城跟着神王出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怕得要死,没办法,他们大部分人原本都是刀客,主要为生的方式还是偷蒙拐骗,就算当了刀客,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又有哪个刀客会真的在出事的时候豁出命负责呢?没有,一个都没有。
然而,当他们第一次踏上战场经历了残酷的杀戮之后,他们开始迅速地转变,最终成为了合格的士兵,因为北城军的弱小,所以他们只能在正面战场上用二对一甚至三对一的办法进行战斗,也就是说,两个人甚至三个人才能换来敌军一名士兵的命,在这种残酷的对抗之后,北城军的人数锐减,但同时也筛选出了一批精锐的士兵,现在,这批精锐的士兵正在准备很可能是他们人生当中最后一次的战斗。
崖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横亘在必经之路上的一片峭壁,这种峭壁上的岩石非常锋利,除了黑山羊之外,没有其他的动物会在这里停留,环境之恶劣,由此可见一斑,奔雷营的两个将领在经过短暂的商议之后便确定了士兵们的防阻路线和安排,这并不是最佳的方案,但如果不是时间太紧的话,他们也不想这样做。
除去必要的三百人跟着大部队走了之后,剩下的七百人,就要守住后面不知数量多少的追兵,武老大给他们的时间是三个时辰,只要到了三个时辰,他们就可以撤退了,当说出“撤退”两个字的时候,武老大的内心是要比周围人还要痛苦的,谁都知道断后的七百人是绝无可能生还的,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时值中午,太阳到了头顶,大漠的高温开始显现威力,晚上冷到结冰,白天就热的能够煮熟鸡蛋,这种巨大的温差,当初荒原五国的士兵可是吃了一番苦头。
很快,前面的探子回来了,探子来报,后面的追兵已经到了,人数大约在五千人,而且先锋部队就有一千多人,并且有两百骑兵打头阵,登时,所有人都心里颤动了一下,如此悬殊的对比,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光是那两百的骑兵,就已经很棘手了,不过在得知骑兵只是普通的轻骑兵之后,北城军的士兵们才松了口气,如果是北莽的铁甲重骑兵,那这七百人也只能拎着刀硬着头皮上前跟人家硬碰硬了。
无论是恐惧还是勇敢,在这个时候基本上没用了,总之,所有人都明白自己肯定会死,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也就不多想了,再商讨了一遍流程之后,两个为了保险,还是撤出了两百人到后面的沙丘后面做后备支援,这样一来,就算是崖山这边的人遭到了不测,他们也能够及时出兵解围,但是这样一来,真正能够派的上用场的人,就只剩下五百人了。
传令兵在不同的阵地当中来回穿梭,传达着两个将领的各种命令,而负责提供箭矢的新兵则被老兵挡在了身后,让他们在前面,非被吓死不可。
当马蹄声开始从地上传来的时候,崖山上的五百将士全都拈弓搭箭,等着目标的到来,看他们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慌张,想来,心里已经做好足够的准备了。
冲出前面的那个山口就能够到达崖山了,一百多骑着马皮的骑兵开始进入北城军将士的视野,但是距离还不够,所以众人都在等待着最合适的距离出现,当后面的步兵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漠然地看着,没有任何一些恐惧和慌张的神态,两个将军相互之间看了一眼,然后解下腰间的酒袋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天上的太阳虽然毒辣,但是心里的那股紧张还是完全没有消除的,将死之人,也就不那么愿意看到太阳了,他们喝了一口酒之后,随即就将手里的皮囊酒袋丢给了身后的传令兵,“去,让想喝酒的人都喝一口,不想喝的就算了,就说这是北城军的壮行酒。”
传兵令楞了一下,然后开始一溜小跑,在崖山上下开始乱跑,因为酒袋只有两个,二十多个传令兵当中,只有两个人上蹿下跳,这种情况有些滑稽。
骑兵越来越近了,他们骑着高头大马的,但是对于周围的情况并不感兴趣,要说他们的速度,快也不快,主要还是人数多,只要碰上了,那么赢得一方,肯定就是他们了,这种懒惰的必胜方法,让他们对周围的情况看不清楚,更没有兴趣去看,这样只是浪费时间,反正会胜,还花那个时间干嘛,完全没必要。
这种骄傲的心态很快让他们尝到了恶果,而这种恶果的代价就是他们的命。
“哧!”的一声,一束红色的烟竹冲天而起,正在前进当中的轻骑兵队伍顿时都纷纷抬头看去,但是也只能看到拿道红色的烟雾在空中渐渐散开,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有埋伏”,这一声,不像是警告,倒更像是暗号一般,远处的戈壁岩石当中,瞬间放出了无数支箭矢,这些箭矢射杀了无数的骑兵,同时也让骑兵胯下的马大为受惊,顿时一哄而散,瞬间,将近两百的骑兵只剩下不到五十匹马,战斗力大大降低,不得已,骑兵在一边还击一边撤退当中开始慢慢收拾,在这个过程当中,依然还是有不少人中箭倒下,损失更为惨重。
先锋军遭受重创,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