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国虽然经历了一场胜仗,但是也正如周佛海说的那样,这一场胜利的代价是极其巨大的,不光耗费了大量的物力财力,更为重要的是人马的损失,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兵器没了还可以再造,但是人没了,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一个士兵从生下来到长大,少说也要十五六年的时间,再加上训练,每个十七八年是不能上战场的,因此,只要一打仗,康国就会出现人心浮动的局面。
没办法,康国的国土面积实在是太小了,而康国的人,也实在是太少了,他们经不起折腾了,死一个就少一个。
周佛海虽然是坐在马车当中的重要人物,但是对于现在的待遇,他还是不太满意的,一方面,康国方面的严防死守,让随性的刀客们都不能带刀,至少在表面上,他们还是要保持手脚干净的,因此,所有刀客们手里的长刀都放在了周佛海的马车之上,这样一来,马车里的空间就更小了,周佛海躲开那些明晃晃的刀片,正襟危坐,看上去人是挺正经的,实则是因为紧张,他还怕即将面对的急迫形势,同时也更加害怕自己被马车里的这些刀剑给误伤。
长途跋涉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索性沿途还有供旅人休息的驿站和客栈,所以众人也多少有一个可以休息喘气的地方,但是如此一来,却也有了麻烦。
刀客们都是讲求信义精神的人,虽然也有很多刀客都是抱着吃一天混一天的心态来接任务,但是在武老大这里,所有的刀客对叶陵都不是一般的尊敬,他们羞于在这里休息,只想着尽快地赶到康国,然后为叶陵效力。
他们刚开始表达这种想法的时候,别说是周佛海不相信,叶陵心里也是不相信的,但是后来又一想,这三十个刀客都是武老大亲自挑选出来的精英当中的精英,有他们在,想必之少在安全方面和忠诚方面是不用担心的。
如此一来,他倒是也坦然接受了这一份效忠。
但是周佛海心里却还是保持着怀疑和警惕,在北城多年的打拼让他形成了惯有的怀疑态度,只要是跟钱和权涉及到的东西,周佛海从来都不敢相信十之一二,一来,是因为他就是从事这方面事情的人,深知人性本恶的道理,人骨子里的东西都是不好的,因此所表现出来的任何过于美好的情感,在他看来,都是值得怀疑的,最起码,这份感情后面是有利益做背书的。而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他对于北城之王的推崇只是对于自己当年的抱负有可能实现的屈服,并不是对叶陵这个毛头小子有多么看好,他相信自己是这种态度,而其他人,也八九不离十也是这个态度,即,叶陵并不是一个好的人选,但是现在恶魔之城这种条件下,叶陵是可选择的条件当中最好的一个了。
不光是自己,就算是九公子徐采薇也一定是这样的想法。
矮子里面挑将军,怎么挑也都是叶陵了,这没得说。
这些苦难其周佛海也都还可以克服,虽然旅途颠簸,但这些都是要必将经历的苦难,而且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经历这些。北城之王的领导能力?也还是可以的,他从一个默默无名的杀手小子如今成了北城之王,光是这崛起的速度和能力也是让人惊叹的,日后虽然不一定会成为什么可怕的一呼百应的英雄人物,但是至少成就不会太低,而真正让周佛海感到苦恼的是,在这支队伍里,他没有找到可以说话的人。
作为曾经的旅店老板,周佛海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一大部分是从三十岁之前读的书本上知道的,而后半部分,则是从跟各色人等打交道聊天得来的,这两种形式让周佛海得到了大量的一手信息,而也正是依靠着这些信息,周佛海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征服恶魔之城然后雄霸整个世界的梦。
但是现在,他喜欢说话的臭毛病没有改变,而改变了的情况就是,他的身旁已经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讲话了。三十多名刀客,一个比一个不爱说话,往往都是低着头绷着脸一言不发,恨不能路上讲过一只蚂蚁都要立刻踩死,而一直尾随的白灵倒是可以聊上一两句,但是这小丫头只对红拂一个人听话,并且她的见识实在是有限,跟周佛海的谈吐和学识完全都不在一条线上,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白灵说一些无聊至极的问题,然后周佛海搜肠刮肚地想出一个新奇的答案哄她高兴。
这种要多无聊就有多无聊的事情在别人眼里看来是枯燥至极的把戏,但是对于周佛海来说,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做,并且可以找到自己存在感的东西了。而除此之外,周佛海也就只能每天嚼着从北城带出来的肉干用来解闷儿了。
这肉干还是马肉的,干燥而无味,比好吃的牛肉干差远了,但是这马肉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十分有嚼劲,周佛海不止一次地差点儿把牙齿给绊了。
一连十二天,当周佛海咽下嘴里最后一块马肉干之后,康国的城墙已经远远可以看见了,虽然有点儿模糊,但是可以确定那就是康国的城墙。
周佛海的精神状态瞬间一下子就回来了,而谁又能想到,他的兴奋是因为跟自己的生命有关系的东西呢。
周佛海丝毫不怀疑,如果这次跟康国方面的人谈崩了,自己这条小命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这种事情,还真不是让他感兴趣的地方,而他之所以要来,只是不愿意失去这个机会罢了。
“叶先生,咱们就这么进去,可就不太好了啊?”
“怎么了?”
周佛海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说道,“你看咱们这些人,虽然穿着打扮跟普通人一样,但是你看他们的眼神和动作,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啊,这可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