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圣武太后的质询,满朝文物一下子都不说话了。
“看样子,你们好像都对这个神王不感兴趣啊?”她看了台下的人群一眼,又说道,“不要总想着一口吞下一个国家,也不要总顾虑着自保。你们得商量着来,一前一后,这才是我们草原人的作风。既然你们谁都不知道这个神王是干嘛的,那就先把这个人调查清楚吧。”
“是。”
虽然有些人心有不甘,但是看到圣武太后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谁都没有胆量在这个时候说个“不”字。
退朝之后,众多大臣纷纷退下,看他们三五成群的样子,多少也能够猜出来他们谁跟谁是一个派系的。
其实,无论哪个派系,心里对圣武太后都是多多少少有些不满的,在她的掌权下,虽然北莽获得了连年长足发展,但是有些事情上,他们还是依然接受不了,其中最过分的就是圣武太后丢了草原人的传统。
自从天可汗重病之后,圣武太后就独揽大权,揽下大权之后,她做了很多让人称道的事情,但是其中也做了很多让人反对的事情,只不过,这些让人反感的事情都是循序渐进着来的,所以这种软刀子杀人的效果是很好的。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件事情就是改革朝议制度,仿照中原大楚的制度,建立了皇宫。
谁都知道,北莽是草原民族,随着水草和牛羊的迁移而迁移,这种天性让游牧民族培养了极强的游动作战的能力,但与此同时,也让他们的纪律性弱了很多,在这种情况下,圣武太后却反其道而行之,开始建立不可移动的皇宫,这让众人很是反感。
而圣武太后显然不吃这一套。
“迁徙照旧,皇宫嘛……多盖几座就是了。”
多盖几座就是了。
短短一句话,让所有提出反对的人都闭嘴了,太后已经让步了,如果再继续提出反对意见的话,只怕就会有杀身之祸啊。
建立皇宫之后,圣武太后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改革各个部落的管理问题,虽然依然有“”旗”这个行政区域,但是在“旗”的下面,又设置了州、郡、县三个级别的区域,这种管理方式并没有动摇根基,所以众人也觉得无所谓,只有一些有见识的老人明白,这是圣武太后在为以后的改革做铺垫呢。
至于为什么要等到以后,原因很简单,因为朝中的一些老头子太烦人,以后,这些老头子都死绝了,就不会有人反对了。
圣武太后回到寝宫之后,旁边还跟着一个老臣,这个老臣也是圣武太后等着他死的几个老家伙之一。
“高太师,您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赶紧回去歇着睡个回笼觉,还到这里来干嘛?要是有什么事情,跟手下人说一声不就好了,还犯得上亲自跑过来?”
这个高太师笑了笑,然后自顾自地坐下来,说道,“这件事情太过重要,我想,还是要亲自跟圣武太后说比较合适。”
圣武太后看着他主动坐了下来,哼了一声。
“太后,您可知道,中原大楚曾经三次有过灭国之难?”
“听说过,”圣武太后正要喝茶,听到他的话,不禁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他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灭国之难?我记得高太师对大楚一向都是看不起的,怎么着,难道您老人家还特意研究了一下大楚的历史?”
高太师捋了捋白胡子,笑着说道,“既然北莽要当第二个大楚,我自然还是要了解一番的。”
圣武太后继续低头喝茶,听着高太师说话。
“就像太后此刻喝的茶叶,我们北莽很快也要用大楚的制度,吃大楚的粮食了。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没有人喝我们的马奶酒了。”
圣武太后被他这番话给搅得没了心情,她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平淡地说道,“高太师,您也曾经是天可汗的重臣,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您口口声声说中原这不好那不好,可您这进退为难的啰嗦性子,倒是跟中原人一模一样。北莽草原部落的爽利,您给丢的可是一干二净啊。”
高太师脸色铁青,但是碍于身份的诧异,他也不好发作,说道,“北莽草原雄踞一方,傲视天下,为何非要学那中原大楚?莫非,您以为北莽男儿的铁甲重骑兵是吃素的不成!”
旁边的太监和宫女都不禁低下了头,心里也开始懊悔,这种场合,为什么就偏偏让自己给碰上了呢。
“接着说。想必高太师也是犹豫了很久,不如今天就一并说出来吧。都说文臣误国,您是武将,总比那些文臣看的更加清楚。”
听到此话,高太师站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国之制度,乃一国之本,太后如今所作所为,实乃毁掉了北莽的根基之所在!”
圣武太后摇摇头,“我从来没听说过这句话。当初圣祖给马匹配脚蹬,配马鞍,改良骑兵衣着,当时也有很多人反对,甚至一度有人引兵作乱,但现在不是照样好好的吗?所以高太师这话说的不对。”
“那、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圣武太后顿了顿又说道,“高太师跟其他人一样,并不是认为制度变了就是错的,而是变了你们认为对的制度,所以认为是错的。对错不是你我说了算的。高太师,您有这等工夫,为什么不去多关心关心康国的事情呢?”
“北莽重甲骑兵现在进退为难,蛛网在康国又遭受重大挫折,这些可都是你主持下的行动,现在有时间跟我争辩制度的对错,难道就没有好好想过,自己手下犯的错,是不是也应该反思一下呢?至少,也要把那个装神弄鬼的‘神王’的脑袋提回来让大家开开眼吧?您认为呢?”
高太师如今八十高龄,现在让他上战场,无异于为难人。
“好!太后说的有道理!有大道理!我就提回神王的脑袋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