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你不配
玉镯颜色透彻,一看质地就是上成,是难得一见的好玉。
对于北燕皇这种人上人来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唯独对于这质地上成,却看起来极为普通的玉镯给看怔了。
北燕皇看到那玉镯的时候,面上的表情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僵住,他瞳孔一缩,很明显,惊讶与震惊在眼眸中相互交换,他是真的受到了惊吓啊。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
元寒虽然不想承认,因为这玉镯正是北燕皇赏赐给他母亲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母亲遗留在她那一堆东西当中。可是现下,只能点头。
见元寒点头,北燕皇的双眼,居然有些不可克制的湿了。
这样一瞬间的神情不可能作假,他眼中的心疼与自责也不是作假,只是那样的神情再如何真,元寒看在眼中也是提不起半分波澜。
他就像是在看一场戏,由他开始的一场戏。
用自己的母亲的东西作为交易,这是他所厌恶的,上次北燕皇便是如此,所以他将这个人更加的厌恶了几分,只是现下,被情势所逼,他也这样做了。
心中冷不丁自嘲一笑,然后他收回了玉镯,似乎是不想再看到北燕皇看到玉镯时眼中的那一分神情。
北燕皇欠他的太多,欠他母亲的也太多,不过他从来都不会去找他讨回来,今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救了祝离阙,他便再也不会踏进这金碧辉煌的宫殿。
像是想起了许多往事,北燕皇身上属于帝王的凌厉威严气息,稍微收敛了不少,他现在若是脱下那一身龙袍,看起来就像是一般平常高门大户里孤独的老父亲。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御书房中静默了好半晌,这才听着北燕皇叹息一声。
他道。
"罢了,罢了,是朕造下的孽,朕必须亲自偿还。"
"李德安!"
突然听着这一声,守在旁边角落里的李德安立即抬起了眸子,快步走了出来。
北燕皇一挥龙袍,"去,把东西拿出来吧。"
李德安眼神闪过一模不可置信,心想北燕皇居然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吗?
可是他身为奴才,只能听从调派,没有任何反驳和发表疑问的权利,应了一声,李德安躬身退下,去向了御书房的内室中。
不一会儿,李德安就拿着一个通体金黄之色的盘龙木匣子从内室中走了出来。
元寒抬眸看了那雕刻精致的木头匣子,眼中闪过一抹什么,却不易捕捉,随即他低垂下了眉眼,似乎是在盯着旁边桌上的茶杯发呆,似乎又在想别的。
"陛下..."
不等李德安说完,北燕皇就接过了那雕刻着龙腾图案的匣子,然后将其打开,因为角度问题,除了北燕皇自己以外,旁人根本看不见那匣子里面究竟是何模样。
他从中摸出了一个明黄色荷包,拿出来的时候,手上还停顿了半刻,然后似乎终于做了某种决定。
北燕皇心叹,报应不爽,这,是他应该的...
"拿下去吧。"
李德安拿着木匣子退了下去,北燕皇便将那明黄色荷包放置在了御书桌上,听着声音,还有些清脆的意味,荷包中,应当是装着类似于令牌的东西罢。
"这是可以调派驻扎在京城军队的虎符。"
元寒眉头一挑,笑而不语。
驻扎在京城的军队,不就是西北大营吗,如今五皇子在那儿管辖着,虎符居然还在他这个皇帝的手中。这位皇帝陛下啊,疑心病究竟是有多重,自己的儿子都不信,连真正的虎符都不肯给亲儿子。
似乎知道元寒这是在想什么,北燕皇冷哼道。
"你们以为,驻扎在京的军队就只有西北大营吧。"
莫非还有其他隐藏的军队?
元寒眸光加深,眸子却是越大垂得低了些,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多疑如北燕皇,怎么会没有属于他自己的人留在京城。
"这虎符,你拿着吧,明日午时之前,朕会让那些人在城外找个地方驻扎等候,不过,朕既然答应借兵与你,必定是有要求的,这件事不可告诉他人,你可明白?"
到底还是不信任旁人啊。
元寒微笑抬眸,道了两个字。
"自然。"
他的笑是那般云淡风轻,一时之间竟然让北燕皇从中琢磨不出来什么。
他抿了抿唇,"那么今日...你就留下来陪朕吃午膳吧。"
这句话,算是带了些恳求的意味了。
元寒却是当作没有听明白似的,走上去接过明黄色荷包,退后几步,迅速与北燕皇保持了一段他觉得算是"安全"的距离。
将元寒对自己的态度看个分明,北燕皇眼中沉郁之色一闪而过。
"天色不早,陛下好好休养身心,京城里的烦心事,可还多着呢。"
事情已办完,他自然不会在这个人身边多停留一刻。
北燕皇看着转身就要出去的元寒,突然站起了身。
他大声的叫住了他!
"寒儿!"
元寒步履不停,依旧朝着御书房大门走去。
"你就不能叫朕一声父皇吗!"
刹那间,元寒的身子仿若如冰雕般,突然就怔住了,整个御书房中的气息,瞬间将至冰点。
听着北燕皇的怒号声,旁边的李德安将头垂得更低了些,甚至是恨不得自己此刻是瞎子聋子,不该听到这些自己不该听的东西。
元寒侧头,脸上的笑容早已经不见,有的,只剩下森冷决绝,他斜眼盯着目露哀凄之色的北燕皇,似乎整个周身都被寒气覆盖。
似乎他的双眼中,还蕴藏着火山爆发前的滚滚热liu,即将就要喷薄而出。
"你,不配。"
三个字,说的缓慢,却是那般的斩钉截铁,言罢,他一甩袖,大步流星的离去,根本不给北燕皇一丝一毫的机会。
听着御书房的大门被人砰得一声摔得关上,北燕皇如同瞬间老了十岁,一瞬间全身无力的跌坐在了身后龙椅之上。
龙椅此刻是那般的冰凉,如同他此刻的心般凉的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