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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之外,无比遥远的西方,有哲人曾说过,若是为了追求自由,即便是生命和感情也能毫不犹豫地抛弃。
山鬼在想,到底什么才是自由,是绝圣弃智?还是避世桃源?亦或是登凌绝顶,一览而众山小?
如何才能得到自由?
佛家尚“空”,世界的本质就是空。
心经曰: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入了空,就能寻到生存的终极目的,就能排除外界和内心所带来的纷扰,最终才能心无挂碍,乃至无有恐怖!
世上真有自由吗?
有或者没有,与她何干?
然而对于此时的山鬼来说,她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自由,虚无缥缈的空,她只要他的兄长,她的亲人。
她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回到鬼族来此之前。
即使重来一次,她真的就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她不知道,但是现在的她敢于为此而付出生命……
能够自由地为理想舍弃生命,这大概是所谓的自由吧?
也许是!
也许不是!
她伸出手来,在空气中茫然抓了几下,什么也没有抓住。
真的没了,桑楚已经化作了最细的尘埃,重归了大地和天空。
此时,鬼王扶余和玄真从灵虚山外飞了回来,恰好看到了这最后的惊人一幕。
在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之后,玄真不禁就是一阵唏嘘,修行之人,私夺天道,本来逆天而行,三灾九劫,哪有那么容易躲过,生死道消,也只在顷刻之间而已。
经历得久了,看得多了,自然也就看开了。
多少英雄陨落,多少红颜薄命。
死了,也就死了!
最多不过酹一壶酒,醉与清风和明月罢了。
百舸争流,未成仙道,终究要有浮浪打来,舟覆溺亡,难免一死。
玄真检查了一下由于弹奏三才大圣遗音而虚脱晕倒在地的陈心隐,确认无事,松了口气。
看他仍在熟睡,趁旁人未曾注意,偷偷地往他的屁股上印上两个脚印,也算是小小报了往日对他的诸多不敬之仇。
新赤子大道无为,老顽童返璞归真!
鬼王扶余好似一下子变得苍老许多,着装虽未变,心情却变了,再也没有了先前那般中年文士的潇洒劲头,浑身散发着一股的暮气沉沉。
忆昔杨柳春风意,而今化作老花农!
都言相由心生,想来颇有些道理。
山鬼倒是坚强,她搀扶着父亲,来到阵前,收起悲泣之意,看着众人,一言不发。
此次一战,双方皆有损失,本不存在谁胜谁负之说。
然而……
玄真叹息一声,安抚住激动不已的明音,说道:
“鬼王扶余,山鬼小女娃儿,此事已了,你们去吧,回到鬼方。只愿尔等永远别再来犯我灵虚山界,此般浩劫永不再现。”
鬼王目光无神,眼皮耷拉着,对玄真的话全无反应。
老骥伏枥,壮心也被消磨殆尽。
只是山鬼冷冷地说道:
“玄真老道,你把心隐叫来,我要和他说话。”
玄慧脸色一变,就要发怒,随后沉吟许久,叹了口气,到后面将陈心隐弄醒过来,扶着他走了上来,简略地将他昏迷后的情况大体说了一遍,然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多说什么,自顾走了开去。
有什么事情,都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雏鹰成长,搏击长空,总不能永远依托于羽翼之下。
总而言之,她相信他。
“心隐,我就要回鬼方去了,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山鬼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无悲无喜,即使是面对着陈心隐,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与亲切。
“山鬼,我……”
陈心隐现在的心情很是凌乱,他不知该要如何回答。
“我只问你一次,要走,你就现在跟我走,不走,你就永远也别再来。”
山鬼一改往日的柔顺,语气变得异常冰冷且强硬。
“山鬼……”
陈心隐有些急了。
“算了,我明白了,从昨夜开始我就应该明白了,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我真傻……那么,从今日起,我们就算是敌人了。”
山鬼凄然笑了笑,她狠下心来,不再看陈心隐一眼,搀着鬼王扶余,向着鬼方的方向飞去。
而灵虚山之上,虚空之下,还萦绕着山鬼临走之前留下的清冷而坚决的最后宣言久久不散:
“那么……灵虚山的所有人都听好了,从今日开始,我鬼族,与你灵虚,势不两立,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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