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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外的惨叫声随着气流,隐隐传来,明石虽非心如铁石之辈,也在暗道着痛快,殷切盼望着那些恶魔多死几个才好。
天下苦魔久矣,他心知若生心软,使得眼前的魔族不除,这番惨状很快便会出现在他们这些被围困其中的人与妖身上,乃至于蔓延日后天下亿万个无辜的生灵,但有丝毫的抗逆,也必然难逃毒手。
强者恒强,弱者弥弱,这是魔族损人利己信条的本质决定,是这个广大集体的本性所在,这种本性是无比强大的,若是放任自流,足以摧毁天下人心。在这架辚辚而来的大车面前,无论拦在前方的螳螂还是野兔,与蝼蚁何异?只要这个挡车之物不曾心怀正道,不曾成长为足堪止车的巨象,便终将被沉重的车轮碾压成为最细碎的尘埃。
魔族的本性,也不因其中的任何一个个体而变,不会因青莲而亡,也不因云相而存,它始终都自发地存在于天地之间,随四时周转,随周天循环,今朝扑灭,明朝滋生,只可抑制,而不可消除,因为只要天下生灵不尽,就是它的繁殖沃土。
光明与黑暗,从来都是一体而两面的存在,明石没余暇想到这许多,他只看到眼前,想着妖族的这一支精锐,勿得绝命于此,更远一些,则是灵虚山切勿步了昆仑的后尘,为魔族所陷,香火断绝,从此淹没于浪涛滚滚的历史长河之中。
那朵朵妖火,似自虚无中生,全无预兆,但也如先前的那道孔雀之毒一般,谨守着独属于自己的那一道界域,只有那无知无畏的不速之客侵入其中,它才肯展现出它的摄人风采,若是不曾近前,它竟是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妖火上身,饶是这群魔人无一弱手,饶是有些出手较快的已经在危急关头爆发出了全副力量,也只得黯然失望,他们的一切挣扎,都无法阻挡妖火的焚烧,所有的区别,也仅有陨落的快与慢而已。
“连灰也不给剩下,妖族好狠的心。”
牛魔咬牙切齿,他本仗着兵多将广,试图一口便将那群近在咫尺的仇敌吞没,哪知乐极生悲,接连经历了两道陷阱,如今他的部属减员也有数百,由不得他不恨。
数百相对于数千,原本不算太多,他满有自信,即便是只剩下三成人手,也足以在正面战场上将仇敌扫荡干净,但军阵之道,博大精深,两军对阵之时的胜负考量,除了数量军力之外,双方兵将的士气浓寡比对,也是重中之重的。
连敌人的面也未曾见到,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损伤数百,众魔虽然凶残,虽然视人命犹如草芥,但那只是针对于旁人的性命,对于自己的小命,他们还是有几分重视的。
是以明知妖火莲的陷阱在前,随后赶到的魔族纷纷驻足,甚至有些还在不着痕迹地缓缓后退几步,即使明知实际用处不大,但为了能多远离前方那道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毒手一些,他们的心中就多安定一分。
“血魔大人,前途不清,我们该如何是好?”
牛魔哽咽地问道。
他到底是个聪明的魔,既知自己无力排解前方的妖火莲,便索性将脑袋垂下,将姿态继续下放到了尘埃之下,与此同时,这个难题也就转移到了血魔的手中。
他知道血魔此来自是准备充足,从方才他破除孔雀毒的手段便可见一斑,那只黝黑的神秘小葫芦,他至今不知何物,但知不知无关紧要,只要对这妖火莲,他也有对策就好。
“魔主麾下,怎地尽是你等废物?连个区区妖火莲都破解不了?”
血魔毫不客气地将牛魔训斥一通,他正要老调重弹,继续祭出那只葫芦,来将妖火收去,忽而心中一动,一抹狞笑便浮上了他那张血红的脸庞……
“若只是如此,岂非便宜了他们?俺听闻就算在妖族之中,妖火莲也是重宝,那缕缕火焰只要沾了血肉,便不敷再用,因此那数量必然有限,即使如此,俺就以山中性命填去,看他如何应对……”
血魔只此一笑,一旁恭候的牛魔便只觉赤身置身于苦寒的极北之地,他不知血魔为何还不出手,不知他仍在等待着什么……
不过他的这个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血魔转身发令,毫不客气地接管了牛魔的指挥大权……
牛魔敢怒而不敢言,可血魔的根脚,在场众魔少有人知,于是便有得令之后不愿动弹的兵痞,口口声声,非得血魔拿出可靠的信物,才能服从调遣。
血魔忿怒,在毫不留情地将几个最为桀骜不驯的魔人吸食干净之后,众魔再无异议,纷纷散开,前往捉拿山中无数的飞禽走兽。
魔族本就是赤裸裸的强者为尊,在血魔毫无保留地展示了他高人一等的手段之后,牛魔的威信很快便跌入了谷底,人人皆唯血魔之令是从,而对牛魔这位正经的统帅,就变得爱答不理起来。
山中禽兽,如何能逃得过众魔的全力捕捉?
不多时,无论是虎豹熊罴,还是鹰隼雕鹤,任它山中霸主,空中雄杰,纷纷落入了群魔鼓掌,被带了回来。
汇集而来的禽兽不计其数,几乎将林地挤满,血魔冷笑一声,吩咐将兽群驱赶向前,顶替魔族,来将仍未耗尽的妖火勾引而出……
“该死的恶魔!”
两名在外游弋探视的妖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睁睁地看着群兽被平地冒出的妖火烧成虚无,其中就有不少是他们的同族后辈。
“忍住,先回去禀报我皇陛下。”
一只妖怪双目赤红如血,几乎按耐不住,要从潜伏之地冲出,与魔族鱼死网破,幸而身旁的同袍勉强还能保持克制,紧紧地将他拉住,使其不做玉石俱焚的无意义之事。
他们乃是前方斥候,无论遭遇何事,第一要务,便是要将眼前所见,事无巨细传回高层,由他们定夺,而非擅自出手,枉费了一条性命不说,还必然要打草惊蛇,留下无穷的祸患。
“什么!该死的魔族!”
明石将双拳捏紧,指节发白。若在未成妖皇以前,就算有再多的禽兽死在眼前,至多不过叹息数声,已是足够,可如今要他漠视于此,任凭那林外禽兽个个殒命,实在是难以做出。
“我要出去和他们拼了。”
虎将军性烈如火,虎吼一声,便要点兵出征。
纵死如何?他难以咽下这口浊气。
“且慢!”
豹先锋面色阴沉,那些禽兽的伤亡,虽非他直接过错,却是由他造成,他难辞其咎。
只是冲出实属不智,焉知那些狡诈的魔怪,不是以此相逼,要他们现身而出,自投罗网?
妖火莲既然由他所布设,他自有办法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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