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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众灵万生，天地过客，是谁非谁，又有何要紧的呢？”
异人轻笑说道。
“不对，不对，声音不对，语气也不对……”
玄真老道皱着眉头，连说了四个“不对”，可纵然如此，他的心中依然满蕴困惑，只因眼前出现的这个不显真容的怪人，其气息给他的感觉却是有着几分熟悉。
“你可否将青烟收敛？”
眼前所见，与他的心中早已存在的猜测结合，若是不能在这当场确定一二，他怎肯甘休？
“玄真，你是道，我是魔，今日注定要生死相见，看与不看，能够如何？”
异人仍是不同意。
“生死相见么……”
不知何时，玄慧真人亦走了过来，神色无比复杂。
她与玄真老道早通气息，他的猜想，同时也就是她的推测。
“正是！”
异人断然说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从灵虚山前退出？”
玄慧真人极不甘心地问道。
其实道联早已知晓，魔族在云相这个魔主之上，还有着一道神秘的意志，在幕后全盘把控着整个魔族的一举一动。
非如此无法解释为何深恨灵虚山的云相在大兵压境之时，会无端地选择撤退。
而根据已有的蛛丝马迹，他们还推测这一道神秘的意志，必然来源于一位与灵虚山大有干系的存在，非如此无法解释为何魔族大军横扫了道联的诸多势力，而偏偏在灵虚山前退去。
“……”
异人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一个问题，沉默片刻之后，挥起不轻不重的一掌，将同样在一旁等待着答案的云相打入了魔族大军之中，说道，
“云相，这场仗，不要再令我失望。”
“是，魔皇！”
纵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呼来喝去，云相也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反而毕恭毕敬，转身便利落地重新调遣兵将，准备再启争端。
眼睁睁看着这场面轮番变换，群魔面面相觑，除了极为有限的几位之外，谁都无法闹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何不可一世的魔主云相，在那个青烟异人的面前会变得如此恭顺？
那异人被称作“魔皇”，可是据绝大多数魔族中人所知，魔族当中地位最高的当属云相，何时竟又生生地多出来一个“皇”？
只是疑惑归于疑惑，云相号令之下，群魔莫敢不从，虎视眈眈地与道联修士对峙起来，血与火的阴影，再一次笼罩了这漫山、这遍野……
“心隐，你留下指挥战斗。”
玄真老道冲着近在咫尺的陈心隐说道，而他的目光时刻不离烟中之人。
“没有问题……你们要去何处？”
留给他准备的时间虽然不长，可过程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如今已有了些成效，陈心隐看着身旁至亲至近的两名师长，已经隐隐猜出了他们的打算。
“我们……哼！”
道魔的战争已经再一次地打响，魔族固然强盛无匹，道联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鲜血肆意飘洒，残肢散落，玄真老道丝毫不为这修罗场一般的景象所动，反而慢悠悠地抬起了手臂，指着前方一动不动的异人，说道，
“自然是要将他拿下……魔皇么？呵，真是没想到啊……心隐，这是我们一辈遗留下来的祸患，自当要我们自己来解决，你可不许擅自插手，抢老夫功劳。”
“哼，老头儿，你可别瞎吹大话，此人很强，非常强，小心点别闪了腰。”
陈心隐撇了撇嘴，习惯性地调侃打击了一番，只是他话中的关怀之意，。
“玄慧师叔，你们一定要小心。”
对玄真老道冒犯惯了，陈心隐毫无压力，可对玄慧真人这般端正高人，他素来恭敬，不敢过于随意。
大敌当前，没有更多的犹豫，也无需徒劳地说出些“你退我上”的豪言壮语。
覆巢之下，没有完卵，大难当前，也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每一个道联之人，都必须挺身而出，为了道联的存在，及正道的延续而战，即使是被送去了异空间的“火种”们，也不例外。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异人仰头看天，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了玄真玄慧二人的针对目标，可在面对着这两个道联的顶尖高手之时，他并无一丝慌乱。
“是不是对手，总该试过才知道……是吧，师弟？”
玄真老道面无表情，玄慧真人神色复杂，一言既罢，双方对视一眼，各自一振长剑，分开两边，如两颗流星一般冲着异人而去。
“师兄醒醒吧。”
玄慧真人清喝一声，红花剑绽出了一蓬花雨，落在了青烟之上。
“师弟？师兄？哈……”
青烟之中传出了一声轻笑，
“不再是了，过望一些皆如云烟，不绕我心。我的大道，非尔等旁门左道所能揣测。”
“灵虚山乃是天下道门正宗，竟被你蔑称旁门左道，玄如，你真欲欺师灭祖么？”
玄慧真人最是看重门户，岂容有人羞辱师门？即使是曾经的本门中人，也不可饶恕。
“玄如之名不再是我，我的名为‘师我’，师法自我，凌驾天道。”
青烟中人果然就是盛传早已陨落的玄如，只是不知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曾经的道门天才，旷世绝伦的修行者，竟会成了魔族之皇，并在幕后操纵，跳动了道魔之争，给整个天下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师法自我，凌驾天道？口气还真不小。”
玄真老道冷笑道。
天即道，道即这天地周流运转的规律，身在这片天地中的生灵，岂能违背了规律而生存？即使是超脱了这片天地，成就仙佛果位，那也不过是换了一片天，换了一种道，但依然必须遵守铸就了那片天的规律……
同时他的心中不免悲哀，想当初作为灵虚山四弟子的玄如是多么的惊才绝艳？
任何道门典籍拿到他的面前，无不是一点即通，各方修行秘法送他面前，全是一学就精。修行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就连天赋同样极佳的玄真老道，在面对自己的这个师弟时，也时常生出望洋兴叹的无力感觉。
“果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你等所珍视之物，在我眼中已如敝屣一般，弃之毫不可惜。你我境界如天壤，我有大道，却非你等所能见之、知之。”
两道剑光分击，青烟延伸出两道长蛇迎敌，终于在一声颤鸣之后，烟气散尽，剑光退避，玄如的真身实形毫无阻隔地表露在了众人面前……
“莫忘了你的根基就是在被此刻的你所看不起的灵虚山打下的。”
玄真老道冷冷地看着玄如，或者该称作师我的真容，发现他除了面部轮廓还依稀留有当年玄如的痕迹之外，其他无论是身量，还是气息，皆已判若两人。
“修行之道，若总因循守旧，不知超脱，怎能成就大器？”
师我不带感情地看着剑指自己的两人笑着。
“你已变了！”
玄慧真人叹息一声，师我的变化不止在于外形容貌的改变，更在于他的修行理念，早已经远离正道，而拐入了崇尚极端的魔道当中。
他成了魔族的所谓魔皇，她不愿相信，然而却不得不相信眼前，近些年来操纵着天下魔族，给正道及人间造成了深重灾难的幕后黑手，其实正是这位昔日备受她钦佩的四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