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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的这一番神情变化,自然悉数落在了陈心隐的眼中,触及到了他的心中,他的内心又酸又痛,还一阵阵空空落落,别提有多难受了。
山鬼如此,芜冰同样如此,他也不知一个美好的开端,为何都会走到了如今的这一步,念及此处,他自是不可抑制地醋意上涌。
只是事已至此,他又有何法子可想,大丈夫就该拿得起,放得下。
这样想着,他抛开自身杂念,真心实意地冲着乾赞道:
“乾公子与凤姐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下真是好生羡慕的。”
潜意识中,他沿用了白芜冰称呼云中仙的方式,虽然为了精简而少了一字。
“陈公子轻声,她最不喜别人称她为凤姐。”
乾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说道。
“为何?”
陈心隐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来自同源的称呼,芜冰她叫得,我就叫不得?
“呃……其实我也不知。”
乾略显尴尬,不愿细说,忙王顾左右而言它。
闲叙之间,经过多次确认,陈心隐决定以后就称云中仙为云宫主,总不会错。
很快地,云中仙那边的准备工作业已完成,她喝退众仆从,孤身一人飘到了寒潭正上方,静静地扫视了四周一圈,以确保接下来的行阵万无一失。
卫君子见势不妙,酒意醒了一半,一蹬腿,还想要逃,可云中仙早有交代,众人一拥而上,将他牢牢按在地上,拿绳子捆住手脚,抛在了寒潭岸边。
“你们快快放开小爷,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
卫君子大叫大嚷,拍手蹬腿,死命地想要远离这眼寒潭,无奈的是捆他手脚的绳索太过于坚韧,任他如何挣扎,就是逃脱不了。
“卫君子,你说何为英雄?何为君子之道?我虽是女子,不是小人,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哼!”
云中仙冷笑着回敬道。
“小爷那叫放浪形骸,那叫高士风范,你们这些俗人,俗人,都是俗人,不解风情,你这恶妇,放开我,快放开我……”
卫君子兀自一人乱嚷,只可惜别人只是充耳不闻,凭他喊破了嗓子,也没有用处。
“做我主的羔羊,我就替你求情。”
比格斯中趁虚而入道。
“你趁人之危,还要不要脸。”
卫君子急眼道。
“为了替主散播福音,脸算什么。”
比格斯中毅然道。
“你……”
众人无言。
“云……”
陈心隐看着像一条菜青虫一般艰难蠕动,如一条案板上鲤鱼那般蹦跶的卫君子,心中有些不忍,想要替他说上两句话,被赶过来的白芜冰拦住,说道:
“心隐你可不许强出头,那伪君子实在是太气人了,居然敢在启乾溪……做那羞人的事,这已不是第一次了,绝对不值得同情。”
白芜冰捏着粉拳,气哼哼,说得义正言辞。
“云宫主要如何处置他?”
陈心隐问道,听说是个惯犯,他就有再多的求情话,也不好意思再说出口。
“嘻嘻……”
白芜冰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秘密!”
耳中软软痒痒,陈心隐冷不丁被她这么一吓,等回过味来之时,她又已被桃夭拉着,高兴地跑得开去了。
他的心中才刚生出些许喜悦,一个大大的“潘”字,悄然从天而降,压在了他的心上,压得他那点欢喜在霎那之间便已如烟尘散尽。
……
“听闻陈公子的琴曲颇有些独到之处,还希望公子不吝替奴家弹奏一曲。”
云中仙请求道,她也不等他答复,只将身子一晃,身上的衣裳便成了一套华美的霓裳羽衣,她在半空之中缓缓地踏起了一套既定的步伐,这套步伐比宫廷舞步还要美,她的衣袂飘飘,她的身姿翩翩如惊鸿,再一看来,宛若谪仙临尘,不可亵渎。
随着她的步伐踏起,她的众仆从们费心布下的机要顿时便被激活,发挥起了作用。
而陈心隐全无选择的余地,就见到一本写在木叶册子上的曲谱打着旋儿,极为准确地飞到了他的面前,落到了他的手中……
众目睽睽之下,他是弹也得弹,不弹也得弹,弹了势必要得罪卫君子,不弹则落了云中仙及几乎所有人的面子……、
权衡利弊,思来想去,真是两害相难啊,可怜的少年郎真是怨念丛生,自己好歹也远来是客,怎的会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他们的内部纠纷之中?
真是岂有此理。
外遇、爆炸、以及如今的抉择……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运势开始走低,估摸着必须花点钱请人相个面才行。
也罢,既然横竖都是得罪于人,那还不如识相一些,选个害处小的来冒犯,日后总也应付得来,而且这样微笑着答应了这一请求,既显得磊落,还站对了阵营。
不得不说,没有人天生喜欢世故,世间所有的圆滑,都是被压力所逼出来的。
就比如眼前这个即将“卖友求荣”的少年,所做的选择……
他硬着头皮取出核舟,捻着法诀,往归一水中一抛,只在眨眼之间,就有一艘艨艟巨舰泊在了寒潭水面之上,随着水波来回晃动,这眼寒潭虽广,因这突然出现的大船,水面仿佛涨了一截,只是这水面宽敞,更加上云之世界流光溢彩,左右看不真切。
陈心隐跨膝往地面一坐,将手一招,就见一张白玉之琴,从船舱中飞出,在空中划过几个大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膝上,停在了他的掌底,而与此同时,那艘大船不断缩小,直到变回最原始时期的核舟模样,钻回到了他的衣袖之中……
这一番深入浅出的举措,很是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强大冲击,顿时就有许多人被震住,辰见猎心喜,热情地过来接过那本木叶曲谱,蹲在陈心隐的面前,双手替他捧着曲谱,以便随时翻页。
“陈兄弟果然霸气,只为拿一张小琴,就要故意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看把那几个不谙世事的无知姑娘给迷得神魂颠倒……”
卫君子趴在地上,艰难地仰着脑袋,看着另一边正聚在一起,指着陈心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妙龄女子,深为佩服地自言自语道,
“这一招大巧若拙,小爷得学着……”
他浑然忘我,忘了自己这一刻的窘境,也忘了陈心隐取出白玉琴的目的何在。
能够苦中作乐,本来就是一项难得的本事,只可惜世间大多数人都不具备而已。
……